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用這句話形容唐晨的近況,就再好不過了。
心愛的女人跟別人跑了,喝酒壯膽後去揍了那廝一頓,也因此而被罰款拘留。
眼看拘留期限將至,卻因又被誤傷住院,還沒等他徹底痊癒,親妹妹又突發重病……
這一連串的打擊,着實是讓唐晨倒黴到了極點。
他也是萬不得已,纔拿房子作抵押,如今韋楓仗義出手幫忙贖回,怎麼不讓他感激涕零。
“楓哥,萬分感謝,等我手頭寬裕了,這……這錢我一定還你,我唐晨說話算話!”
韋楓點點頭,將錢包內所有紅鈔票都拿出來塞給唐晨。“這錢也拿着,趕緊出去吃頓飽飯,然後換一身像樣的再去照顧你妹妹。”
“……”
唐晨一愣,趕緊低頭打量看了一下自己,確實是和剛從難民營逃出來的沒什麼兩樣。
而與此同時。
葛雲神情恍惚的回到了陳薇母女倆面前,這一路回走,總感覺自己來的不是醫院,而是屠宰場。
光是專家掛號費,就花了他五百,還沒開始看病呢,這花錢的節奏,也着實讓他有些心痛。
雙手有些發顫的將身份證和病歷卡遞給肖貴蘭,葛雲感覺遞出去的,是五張紅紅的鈔票。
“葛雲,你……你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肖貴蘭好心問道。
“阿姨,我沒事兒,可能是中午吃太多,撐得慌。”葛雲腆着笑容勉強回答道。
這時,韋楓送唐晨離開後,也笑眯眯的湊了過來。
“伯母,拿到病歷卡了?那咱們這就去排隊候診吧!”
葛雲一聽這話,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花錢掛號的是他,怎麼好端端的,韋楓跑來湊什麼熱鬧?
冷冷的瞪了韋楓一眼,葛雲沒好氣的奚落道:“韋楓,剛纔穿得像乞丐似的瘦高個,是你拘留所的獄友?”
拘留所?獄友?
怎麼回事?韋楓怎麼可能被拘留過?
陳薇和肖貴蘭都大驚失色,尤其是老一輩的肖貴蘭,在她們那個年代的人眼裡,進局子、蹲班房,那可都是罪孽之人,哪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都是值得懷疑的。
葛雲這話說得輕巧,卻是將韋楓推到了深淵邊沿。
韋楓眼睛不瞎,當然看到了陳薇母女二人眼中的疑惑。
“對,沒錯,我是因爲得罪了權貴而被拘留過,但第二天我就無罪釋放了,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警局問問。”
陳薇一聽,頓時急問道:“是蘇翰嗎?”
似乎在陳薇眼中,能當上蘇蘭娛樂會所總經理的蘇翰,便已經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小薇,蘇翰是誰?”肖貴蘭疑惑的反問道。
韋楓淡淡一笑,“伯母,這些都是小事兒,還是您看病要緊,小薇,還是趕緊帶伯母去看病吧!”
陳薇點點頭,陪着行走自如的母親,按LED指示牌上的指引,前往對應的專家門診室。
葛雲也想跟上去,卻被韋楓突然叫住。
“你站住!”
葛雲冷笑一聲,扭過頭來。“怎麼着?韋兄弟有何指教?”
韋楓搖頭笑道:“指教談不上,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當上項目經理的?”
“我是怎麼升職加薪,又與你有何關係?哦,我知道了,你該不會認爲,夏總對你點頭哈腰,而我也應該對你卑躬屈膝吧?哼,你也不瞧瞧你是什麼德行,你配麼?”
葛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帶着玩味審視的目光瞧向韋楓。
“我配不配,關你屁事,但我鄭重警告你,你想怎麼追求陳薇那是你的自由,但請別貶低他人擡高自己,搞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生怕沒人知道你有多威風!”
“喲嚯,生氣了?嘖嘖,我只不過是順口說一句罷了,你還真以爲我會惦記你被拘留的那些個破事兒?無非就是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之類的,被拘留也是你活該,我才懶得費脣舌!”
說罷,葛雲便傲然凌人很是不屑的走開了。
韋楓並沒急着發火,因爲他知道,很快就會有好戲可看了。
果然,錦城協力醫院主治風溼性關節炎的頭號專家,沒有讓韋楓失望。
肖貴蘭的風溼病似乎很難判斷,不像是病發的症狀,爲求謹慎,他開出了一張檢查清單。
除了常見的血常規檢查外,什麼X光、CT、關節鏡、超聲波等等,大大小小的檢查科目近十項。
考慮到協力醫院的設備又是最先進的,費用自然不菲。
所以當繳費單打印出來後,肖貴蘭自然是嚷嚷着不需要檢查了,也不用治病了,陳薇卻是極力堅持,而看到數額的葛雲,表情也頗爲好看。
要知道,風溼病是侵犯身體多種組織和內臟器官的自身免疫性疾病。
發病早晚不同、免疫性炎症反應程度不同、對身體組織和內臟器官損傷不同等等,諸多因素,都使得風溼病因人而異,使得有些人能夠根治,有的卻不能。
但能否根治的前提,便是做全面而又系統的檢查。
老專家開具的檢查科目,已經是精挑細選過的,一些不必要的檢查根本就沒有羅列。
即便如此,那檢查費總金額上的一長串的數字,還是讓葛雲感覺小腿一軟。
他要已經是陳薇的男朋友,那倒也僅僅只會心痛錢。
可偏偏,今兒纔是第一次見面,難不成,就爲了鞏固在肖貴蘭心目中的好印象,便豪擲數千賭一把?
再說,專家還僅僅只是讓做各項檢查,在沒確切檢查結果之前,沒有診斷自然不能下結論。
是開藥服用,還是住院觀察治療,亦或者是安排手術等等。
一切都還不得而知,所以這錢還不知道會花多少。
他是來相親的,可不是來當冤大頭的!
隻身一人走出專家門診室,葛雲拿着繳費單,雙手都有些發抖。
韋楓並沒有進去湊熱鬧,而是一直等在走廊上,瞧着葛雲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心裡頓時一樂。
“葛總,葛大經理,你該不會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吧?雙手發抖,可不是好兆頭哦!”
葛雲一咬牙,一瞪眼,心裡恨不得把韋楓給活撕了,可面子上,卻還得硬撐着。
“我哪兒手抖了?我只是想看仔細些罷了!”
葛雲說倒是這麼說,可耳朵卻不聾。
走廊上排隊等候着專家看病的很多,都是些風溼病患者,七嘴八舌都在議論。
“哎,這解熱消炎的非甾類抗炎藥中,阿司匹林和布洛芬雖然便宜,但對腸胃和肝腎多少都有副作用,進口的藥又價格飛漲,我怕是以後真吃不起進口藥了。”
“你這算什麼,我這老風溼,每次疼得都要死要活的,非得打一針腎上腺皮質激素才熬得過,可一次就得上萬啊。”
“說這個幹嘛,風溼病是出了名的難治,咱們好歹還家裡有錢,不礙事,倒是窮人得了這種病,那才造孽啊!”
……
穿着不便宜的一羣中老年人,儼然是對風溼病研究得頭頭是道。
葛雲眼神不錯,斜眼一掃,就知道這些老傢伙中,沒一個是窮人。
換個角度想想也是,窮人能到協力醫院看病?
可蒼天作證,他可不富裕,他只是來相親的,也才第一次見陳薇母女,可真不想攤上一個得了風溼病的丈母孃。
而眼下,手上的繳費單,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這哪兒是什麼相親?簡直就是找冤大頭嘛!
葛雲頓時把介紹這樁媒的親戚也給恨上了!
韋楓一直注意觀察葛雲的臉色,見他似乎猶豫不決,像是沒了魂兒似的。
“葛經理,你看繳費單那麼多久,單價總價都覈算清楚了?”
“要你管,勞資不差這幾千塊錢,你先拿着,我去趟洗手間!”
說罷,葛雲將繳費單塞到韋楓手裡,便夾着錢夾子往走廊另一頭走去,行色匆匆甚是詭異。
人剛走,陳薇陪着肖貴蘭走了出來,等候在走廊上的其他病人立刻起身進去,顯然這專家挺受歡迎。
“咦,葛雲人呢?怎麼不見了?”肖貴蘭似乎有些急了,趕忙拉着韋楓道:“小楓,去,趕緊把葛雲叫回來,我這是老毛病了,犯不着花那麼多錢檢查這個那個的,而且專家還沒說怎麼治,將來指不定給開出些天價藥出來。”
“伯母,葛經理還沒去繳費呢,他說他不差這幾千塊錢,等上完洗手間回來,肯定會去繳費的,這您請放心!”
陳薇也在旁搭話道:“媽,既然是葛經理對您的一片孝心,那咱們就等着唄!”
“哎呀,這孩子,也真是……那,那咱們就先等着吧,反正繳費單還在小楓你這兒!”
可這一等,就是好幾分鐘,卻始終不見葛雲回來。
肖貴蘭是頻頻望向走廊盡頭,那裡便是男洗手間所在。
正巧,一名男醫生上完洗手間,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冒昧問問,您有沒有在男洗手間裡看到一個穿西裝很帥氣的小夥子?”肖貴蘭輕聲詢問道。
男醫生茫然搖頭道:“沒有啊,剛剛洗手間裡就我一個人。”
“啊?這……”
肖貴蘭頓時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十分看好的標準女婿楷模葛雲,居然尿遁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