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溪

李天賜認真打量着眼前這顆參天大樹。擡頭看去,這顆大樹直插蒼穹,樹頂隱沒在微微昏暗的森林裡。整株樹直上直下,連枝杈都沒有。每個裂開的口都有容納幾個人的深度,整株樹大得不可思議。李天賜陣陣驚歎天地之奇妙。看着那些黏黏的分泌物,李天賜沉思了一下。最後,他拿出一個玉瓶裝了一些進去,然後把瓶口蓋得緊緊的,外面還拿一層油紙包得嚴實,以免臭味漏出來。

過了半個時辰,幾個師兄先後調息過來。出乎李天賜意料之外的是,齊雯竟然是第三個先調息過來的,比趙竹鋼師兄還快了半壺茶的時間。錢靈傑發現自己是最後修整過來的,還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到最後,大家都開始犯難了。他們被金母龍蟒趕得亡命而逃,根本分不清方向,誰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現在這個林子,除了這顆大樟樹,周圍全是一樣的、被飛蟻築巢的大樹,感覺哪個方向都一樣。

大家都求助一般看向李天賜,李天賜也是苦笑不已:“別看我,我是被你們帶着走的,飛得快的時候我眼睛都睜不開。不過,我覺得現在首先就是要先離開這片林子,太危險了。沿着我們過來的方向往前走,遠離這個臭味覆蓋的地方,應該就可以脫離這片林子。等出了這片林子再見步走步吧。”

魏皓師兄點點頭:“嗯,現在也只能先這樣。我帶着天賜,大家都小心別碰到那些樹。”

衆人御劍而起,順着過來的方向慢慢飛行,生怕不小心會碰到那些蟻巢。逃了大半天,誰都不想再被追得落荒而逃。往外飛行了半個時辰,已經聞不到那個臭味了,各種樹木越來越粗壯,數量也越來越少。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後,那些被泥巢覆蓋的樹木終於再也看不到了。每個人都是鬆了一口氣,降落到地面,慢慢查看四周,試圖找到方向。

衆人轉了一圈,魏皓開口說道:“這裡的樹每一顆都覆蓋方圓十幾丈的距離,想來都有了上千年的歷史。如果沒錯的話,我們應該是接近天霧森林的核心地帶了。天賜師弟,你有沒什麼發現?”

李天賜打量着四周,點點頭,說道:“嗯,這裡就像個龐大的森林宮殿一樣,這些大樹就是一根根巨大的支柱,樹冠就是宮殿的頂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無法想象有這麼壯觀的地方。出了飛蟻所在的區域,這裡終於能看到生物的痕跡了。我看到一些動物的糞便,還要一些小動物腐朽的屍骨。相信這附近是比較安全的。”

天霧森林裡的白天永遠顯得短暫,這時候已經感覺天色開始變暗了。也不知道是外面日頭已經西下,還是因爲這些參天大樹的緣故。

魏皓繼續道:“天霧森林實在詭秘得讓人發慌,我們爭取儘快離開,接近黑石林。從目前情況看,我們走的方向是對的。我們先沿着這個方向往裡走,爭取在天完全暗下來之前找個有水、乾淨的地方休息。”

衆人御起飛劍,沿着來時的方向急速飛行而去。終於在往裡飛行半個時辰後,找到了一條一丈左右寬,水清見底的小溪。衆人不由得大喜望外,終於可以清洗一下身上噁心得受不了的血跡和肉渣了。

錢靈傑和李天賜大聲歡呼,直接跳入溪水中,清澈的小溪立刻就泛起淡淡的血紅色。幾位師兄相視一笑,這種心情大家都能理解。隨即三位師兄也走入溪水之中,唯有齊雯一個呆呆地站在溪水邊上。其實她早已忍受不了身上那骯髒的衣物和血跡,加上嘔吐過幾次,早已感覺自己渾身都有股難言的奇怪味道。看到溪水之後,頓時感覺渾身奇癢,一刻都無法再忍受那種感覺。不過其他都是男的,總不能叫她在那麼多男的面前清理。她頓時一跺腳,白光一閃就不見了身影。幾位男的相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三位師兄和錢靈傑清理完就上岸了,在附近找休息的地方。李天賜在水裡足足泡了小半時辰,要知道衆人裡面就他和齊雯是最爲遭殃的,被蛇血噴了滿頭滿臉。洗得快要脫皮了,李天賜才感覺舒服點,再也沒有那種被血液凝固黏在身上發臭的難受感了。

李天賜找個隱秘的地方換了身乾淨的衣物,把弄髒的衣物還有被血灑過的包裹外衣都洗乾淨之後,找到大家休息的地方。這時,火堆已經升起來了,幾位師兄圍着火堆在閉眼調息,卻不見了錢靈傑。李天賜惡意地想:“錢靈傑這小子不會跑去偷看了吧?”

幾位師兄的衣物看來都用法力給蒸乾了,李天賜卻只能無奈把衣服找些枝丫給掛起來。看着就自己的衣物飄揚着,李天賜總有點怪怪的感覺。李天賜坐到火堆旁,那溫暖的感覺讓李天賜一陣犯困,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天賜,你看我抓到了什麼,哈哈!”錢靈傑的大笑聲在森林裡傳來陣陣的回聲,把李天賜從沉睡中驚醒了。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多久,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對面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看着他。他情不自禁連眨了幾次眼,是不是又做夢了。對面眼睛的主人也注意到李天賜的動作,趕緊把目光轉了開去。

李天賜終於看清,居然是齊雯師姐,難道她在偷偷看自己?爲了避免她尷尬,李天賜裝作沒看到,揉揉眼睛循着錢靈傑的聲音看過去。錢靈傑手裡居然提着一條跟他半個身子大的魚,御劍飛了回來。等他走近,李天賜發現這條魚居然還是已經宰殺乾淨的,不由一陣無語。

錢靈傑降下來停在李天賜前面,揚了揚手裡巨大的魚,得意地說:“你看,我在小溪下游一個小湖裡逮到的。這些魚可賊精了,一點聲響就全躲那些樹根底下了,我可是蹲了好久才抓到一條。”

李天賜好奇問道:“小溪下去有個湖?多大的?”

錢靈傑比劃一下:“大概有個十來丈寬吧,天有點暗,看不清。感覺就整個圓圈的樣子,旁邊都長滿了樹根。這些魚在那個湖裡面,數量還不少呢。不過這些魚特別精,我剛靠近就全游下面的樹根裡躲起來了。我在那整整蹲了半個時辰纔等到它們出來。跑了一天都沒吃東西,必須吃點好的!”

錢靈傑不提還好,一提,李天賜就覺得餓得有點發虛了,剛纔醒來還以爲是太累了,這纔想起一天疲於奔命,都沒吃東西。

李天賜乘機看看起身站在對面的齊雯師姐。她已經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服,原來白色那套估計被扔了吧。一頭飄逸的長髮在火光中顯得黝黑髮亮,白天弄到的血污早已不見蹤影。她臉上蒙上了跟衣服同色的面紗,原來氣質清麗動人的齊雯師姐又回來了,讓人看得賞心悅目。不過李天賜也暗暗想:齊雯師姐每一套衣服是不是都配上了同顏色的面紗。

不過李天賜也沒敢多看,瞟了一眼就轉頭看向其他師兄。只見三位師兄也被錢靈傑的聲音給驚醒了,各自收功起身。看到錢靈傑提着的大魚,每個人都催促李天賜趕緊動手做魚。

李天賜想,要是有個鍋就好了,這時候真的好想煮一鍋鮮鮮的、滾燙的魚湯,好好慰勞一下被餓了一天的胃,還有自己疲憊的身體。可惜,現實就是如此的殘忍,附近到處只有落葉和樹根,哪怕連大塊的石頭都找不到,不然還可以讓錢靈傑削個石鍋頂着用。

三位師兄起身四處去拾些柴火,李天賜讓錢靈傑去找幾張大葉子回來。火堆旁邊就剩下李天賜和齊雯。在安靜得只有柴火噼啪聲的叢林裡,李天賜感到一陣的不自在。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單獨呆一塊,而且這個女孩白天好像還被他佔了便宜。李天賜感到陣陣的心虛。

“謝謝!”細若蚊吶的聲音,幾乎讓李天賜覺得自己幻聽了。他轉頭愣愣地看了看齊雯師姐,遲疑一下,然後指着自己鼻頭問:“師姐,你跟我說話?”

齊雯一看他傻乎乎的樣子,本來就不好意思開口,不禁帶了幾分惱怒:“除了你,這裡還有別人嗎?”

李天賜也不禁傻笑摸摸自己後腦勺,尷尬地“呵呵”笑了兩聲。

齊雯看他那樣子,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葬身在那條大蛇口下了。”

李天賜看了眼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子,心理暗暗說了句:“她的聲音真好聽。”不過嘴上還是沒有遲疑,笑笑回道:“這本來就是應該的,不是嗎?書上老有故事說英雄救美,不想我也有一次機會做英雄了。哈哈!”

齊雯聽他這傻傻的話,也不由噗呲一笑。那如風鈴搖響一般清脆的笑聲,讓李天賜也不由愣了愣神,眼睛直勾勾看着齊雯帶着面紗的臉龐,李天賜心裡不自覺地想到:“這時候,要是能看見她笑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齊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轉過身不再理他。李天賜傻傻一笑,又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腦勺,回過頭來,往火堆裡添了把柴火,讓火燒得更旺。

不一會師兄們先回來了,這次準備的柴火特別的充足,在旁邊足足堆起一座小山。趙竹鋼看到李天賜錯愣的表情,哈哈一笑:“這次燒個兩天都沒問題,再不怕那些扁毛畜生了。”李天賜也會心一笑,只有共同經歷過,纔會懂得那個感受。

之後,錢靈傑不知從哪來找來兩張比魚還大的青色葉子,連魚一起遞給了李天賜。李天賜用葉子把魚緊緊包住,然後開始架在火上燒。不一會就開始聞到淡淡的肉香味傳了出來,錢靈傑在旁邊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幾位師兄雖然裝得比較正經,可是偶爾傳來肚子叫,把他們出賣得一塌糊塗。

約莫過了一刻鐘,李天梯把魚拿下來,用小刀把外面燒得炭黑的葉子切開。然後把魚繼續放回火上烤,不過這次把魚架得高了不少,不讓火直接燒到魚身上。他讓錢靈傑削了個木碗,用水把鹽巴溶化之後,灑在魚的身上。鹽水灑在火上發出的滋滋聲,讓人不由的心裡一熱,身上的疲憊也淡了不少。

“好啦!”李天賜話音剛落,衆人臉上都是一陣欣喜,迫不及待了。

李天賜把魚肉連皮一塊,分了放到幾張洗乾淨的葉子上。第一份照例還是讓給了唯一的女孩子齊雯挑,然後每人挑了自己喜歡的部分。李天賜選了魚頭,這是他吃魚的習慣。

趙竹鋼師兄邊吃邊贊:“這魚肉烤得又香又嫩,火候多一分則老,少一分則生。而且一點沒有烤焦,味道剛剛好。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烤魚了。”

李天賜微笑道:“那是師兄你太餓了,吃什麼都好吃。”大家聽了,相視哈哈一笑。

吃完烤魚,李天賜終於感覺人精神了很多。錢靈傑把他拉到一邊:“天賜,趁着現在還有點光亮,我帶你去看看那個湖怎麼樣?那邊很特別的!”

“是嗎?好啊!”李天賜爽快答應。

錢靈傑抱過天賜的肩膀,後面的話幾乎是湊着他的耳朵說的:“要不要叫上齊雯師姐?不然咱們兩個男的也沒多大意思。”

李天賜被他吹得耳朵癢癢的,一把推開他,笑罵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想叫你就叫,跟我說幹嘛?”

錢靈傑繼續湊上來:“你救了她嘛,跟她會好說話些。”

李天賜無奈:“我不知道找什麼理由請她一起去。”

錢靈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說得出的藉口來,一陣氣餒:“好吧。”

李天賜看着錢靈傑的失望的樣子,笑了笑,開口問道:“各位師兄師姐,小杰在小溪下面找到個小湖,好像景色很不錯,要不要去看看?”

魏皓師兄回道:“你們去吧,我要趁現在運功修煉一會,回覆狀態。”柳凡和趙竹鋼都是同樣的意思,反而齊雯沒有反對。

錢靈傑一拍李天賜肩膀,在隱秘的角度朝李天賜挑了挑眉頭表示奸計得逞。然後招呼李天賜和齊雯師姐一起跟上,沿着小溪往小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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