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道機真人便會帶着錢靈傑到經書閣陪李天賜玩耍。錢靈傑會把道機真人教他的劍招,還有拳腳功夫教給李天賜,然後兩人對練。兩個孩子基本都是在打架中度過這些短暫的時光。李天賜無法修行功法,不過從小練習李執教的《閻羅易經訣》,身手矯健,靈敏異常,基本招式一學就上手。而且打鬥間往往能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出招,打得錢靈傑措手不及。雖然李天賜小錢靈傑一歲,但是兩人一樣打得不相上下。錢靈傑也沒有耍賴,從來不動用功法。不然以元劍宗剛猛尖銳、破壞力極強著稱的《混元道》心法,李天賜怕不是一合之敵。
《混元道》是元劍宗的機密心法,非親傳弟子以上的宗門之人不可研習。《混元道》修行之力,勁道剛猛無匹,配合元劍宗主修仙劍的功法,有開山破石之威。當今天下,正道功法都以修行元靈之氣爲主,吸納元氣入體,藏於氣海之中,運行於經脈之間,生生不息。而心法則是元氣運行於經脈之中的軌跡。運行之法不同,功法效果也是大不一樣。在奠基境界的第三層——定脈境,就需要以心法牽引元靈之氣運行於經脈之中,形成循環。讓靈氣在身體內生生不息地運轉,以達到修行之效。當循環形成,修行者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也會更快,氣海更容易壯大。當氣海中蘊含的元氣達到一定程度,經脈被靈氣滋養得更強壯之後,就可衝擊本來運行不暢的經脈。當渾身經脈通絡之後,就進入正式的修行境界——破神。破神亦是分三小境:凝氣,化虛,煉神。而每個境界都有九個層次,越往上越艱難,花費的時間也越多。很多人天資不足,終其一生都無法邁入化虛之境,就更別指望其他了。
日升月落,春冬交替。時間如不停歇的流水,穿梭於指縫之間,抓也抓不住。眨眼間已經過去了四年,李天賜和錢靈傑的武藝也已經變得有聲有色,用於切磋的木劍耍得虎虎生風。不過兩人的差距漸漸顯露了出來。
兩人開始對比,半個時辰之後,李天賜已經筋疲力盡,汗如雨下。錢靈傑依然怡然自得,靈活如初。
“不打了,累死我了,你小子耍賴!”李天賜一屁股坐在地上,木劍扔在一邊,滿臉的不爽。
錢靈傑笑嘻嘻地說:“我怎麼耍賴啦?”
李天賜不服氣道:“你有功法在身,這麼打法,再打半天都不會累。我可不行了!”
“那沒辦法的,我又沒用法力,它本身就在身上,我總不能讓它別動吧。”錢靈傑坐在李天賜旁邊,一臉笑意。
李天賜喘了一會,緩了過來,不再糾結這個。他早已接受自己無法修煉的事實,對此也是很無奈。他忽然指着遠方問:“小杰子,爲什麼遠處的山都是綠油油的,咱們元劍宗這裡都是黑漆漆的?”原來此時正是春天,遠處的山脈顯得鬱鬱蔥蔥,綠意盎然。而藏書檯上寸草不生,顯得有點淒涼。
錢靈傑說:“我也問過我爹,我爹說元劍宗乃是天下金靈之氣最盛之地,所有山石都是精鐵礦石。所以,你可以看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量的雷電劈落在元劍宗的各峰之上。這時候也是修練本門至高劍訣——《玄雷劍訣》的最好時間。”
“金靈之氣是什麼?”李天賜不解地問。
錢靈傑接着說:“我們修行的是元靈之氣,元靈之氣無色無相,容納萬物。但天地間仍有五種帶有自身屬性的靈氣,就是金木水火土。這五大靈氣以金靈之氣最爲剛猛尖銳,最適合我們元劍宗的《混元道》了。不過這五大靈氣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煉的,即便天資再出色,如果不是天生的靈脈之人都無法修行!”這時候,錢靈傑拍拍胸口自傲地說:“我就是天生金靈之脈!”說完還得意地嘿嘿笑起來。
李天賜聽了,一臉羨慕:“你真好,修行又快,又有如此特殊的天賦,將來肯定是個英雄人物。”
錢靈傑能感覺到李天賜的淡淡失意,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如果我真的成了英雄,你就是英雄的兄弟,我會罩你一輩子的。”
李天賜看着一臉認真的錢靈傑,也開心的笑着:“好啊,你可別忘了。”
錢靈傑再次拍打胸口,把小胸口拍得啪啪響:“那是當然,我爹說了,男子漢說話一言九鼎,四匹馬難追!”
李天賜一掌推開他笑道:“駟馬難追,什麼四匹馬難追!”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遠處的李執和道機依然如平日一般,站在經書閣前,默默看着孩子玩耍逗樂。
道機忽然開口說道:“李師弟,我要閉關一段時間了。”
李執意外地轉頭看看他:“閉關?那恭喜你了,看來你離窺道之境越來越近了。或許又是六千年來第一個突破這個境界的人。”
道機輕輕搖搖頭,神色變得凝重:“談何容易!我師父修行將近六百年,最後衝擊不成,反而身隕道消。我至今依然觸碰不到天機,談何突破?不過小杰他娘過世後,這幾年在帶他的日子中,享受了幾年天倫之樂,心境反而更透了。”
“那小杰子呢?藏經臺之天險可不是他一個孩子能過的,他還沒到御劍之境。即便有着玄鐵神鏈大陣的防護,他也過不來的。”李執問道。
道機繼續說道:“小杰也要隨我一起閉關。他三年前突破定脈,邁入凝氣境後,有金靈之脈的輔助,修行日進千里。現在已經快要突破第五層了。到了第六層,他就可以修行御劍之術。等那時候再讓他陪天賜這孩子吧。第五層是分水線,我得幫他把關。”
“也好,要讓天賜慢慢適應自己的日子了。不然等小杰子以後外出歷練,就沒那麼多時間過來陪他了。”李執皺眉接到,語氣也顯得陰鬱了不少。
這時錢靈傑躺在李天賜左手邊,悠悠說道:“天賜,接下來有段時間可能不能來看你了。”
李天賜立刻坐了起來:“爲什麼?”
錢靈傑繼續道:“我到凝氣第五層的關鍵時刻了,我爹讓我閉關突破,而且之後還得修行御劍術。估計有兩三年的時間不能來找你了,你可要練好劍法。不然等我出關,你的水平就沒法陪我練劍了。”錢靈傑帶着淡淡的失落,強顏笑道。
李天賜望着錢靈傑,堅定地說:“放心,你是去修煉功法,還有飛行之術,疏於練習身手。三年後我要打得你趴下!”
錢靈傑忽然伸手一彈李天賜的額頭,趕緊笑着逃開:“臭美吧你,哈哈!”李天賜趕緊起身追上去。
轉眼到了傍晚,斜陽被雲海割成了兩半,巨大的紅色半圓印紅了天際。錢靈傑和李天賜看着雲海上鋪上的一層豔紅,沉默不語。
最後,李天賜開口:“小杰子,等你出關,給我帶點花草的種子還有泥土給我,行不?”
錢靈傑好奇道:“你要這些幹嘛?藏書檯堅硬無比,那些東西很難長的。”
李天賜說:“這裡就我和爺爺,種點花草,也顯得有生氣一些,爺爺也可以不那麼寂寞了。我看他老是喝酒,要不就發呆。除了你爹能來和他聊聊天,他基本都不說話的。我慢慢長大了,他越來越不理事,我看着爺爺這樣,心裡很不好。”
錢靈傑看着李天賜不開心的樣子,趕緊拍拍胸口,保證道:“好,我保證給你弄一大堆回來,等我!”說完,伸出右手手掌。
李天賜默契地迎了上去,兩手合在一處,發出清脆的“啪”一聲,似乎在向天地昭示兩個小男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