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鳩摩智連退八步,丁春秋也追進八步。
無相劍煞殺機畢露,鎖定這鳩摩智,叫他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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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丁春秋一派雲淡風輕飄逸脫俗之態,鳩摩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不敵之意。
他從小天資聰穎,弱冠之時便在吐蕃成名,此番前來中土,更是連戰告捷,無一敗績。
但是在丁春秋手中,自己竟然連着一招都躲不過,這一種落差,叫他幾欲吐血。
他哪裡知道,丁春秋這無相劍煞乃是遇弱則強,遇強更強的絕學功夫。
除非硬打硬架,以真正的實力抗衡,若是想要避讓,那這一劍的氣勢便會無限拔高,知道將對手壓倒爲止。
而鳩摩智此刻便處在了這種情況之下。
丁春秋也沒有想到自創出來這‘無相劍煞’竟然如此厲害,心中驚喜,但手上卻更加不會放過鳩摩智了。
鳩摩智到底是一代宗師,短暫的慌亂之後,便是連續射出三道少澤劍後,手上功夫隨之一變,化作最拿手的火焰刀猛然一斬。
咻!咻!咻!
三道少澤劍氣和無相劍煞相撞,瞬間崩碎,磨滅消失。
而那無相劍煞所凝聚的恐怖氣勢也消失了一半。
呼!
緊接着,火焰刀斬至!
丁春秋眼神一縮,手上劍訣一轉,無相劍煞以長劍衝宵之態猛然迎上。
嘭!
低沉的碰撞聲音霎時間響徹全場。
院內的青石地面不耐重負,發出咔咔的崩裂聲響。
四周的花草盡皆折斷,仿若被刀斬過,鋪滿地面。
丁春秋衣袍狂舞,仿若立於狂風之中,白髮飛揚,雙目之中閃爍着璀璨之光。
鳩摩智悶哼一聲,連退三步,面頰之上有着一道紅線,觸目驚心。
王語嫣和段譽同時咋舌,那鳩摩智的厲害他二人早已知曉,此刻在丁春秋這殺意無限的一劍之下便差點被斬首,這是何等威力?段譽和王語嫣不可想象。
以前,段譽雖然認爲丁春秋武功厲害,但是身懷北冥神功的他並不會真的忌憚,他只是認爲丁春秋對敵經驗比自己多,而且自己不喜練武,所以比不上他。若是自己勤加練武,再加上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相助,定然能夠趕超過他。
但是,今日一見,他心中的這種想法頓時間煙消雲散。
鳩摩智武功何等之高,乃是名副其實的當時一流高手,即便這樣,都竟然一招就在丁春秋手中吃了虧,這當真是經驗的問題麼?
段譽的雙眼,頓時生出了一種茫然。
鳩摩智臉色大變,雖然他已經儘可能的高估丁春秋這一劍的威力了,但真正的交手他才發現自己依舊小覷了對方的實力。
那一劍,若非他在關鍵時刻側頭躲避,此刻怕是已經被丁春秋一劍斬首了。
這一種危機,前所未有,來源於生命。
他臉色大變,但是,不等他站定,耳邊就想起了丁春秋的聲音:“大師好功夫,那便再接我一劍!”
丁春秋的身影,在霎時間動了。
劍氣沖霄,鋒芒畢露!
無形的殺機仿若九月寒風,盡數籠罩鳩摩智,叫他身體一僵。
漫天的殺氣同時凝聚,一道比之前更強的無形殺劍斬至,殺意無限。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要凝固了,叫人感到心頭壓抑的難受。
即便是內力深厚的段譽,也是忍不住護着王語嫣向後退去,不願與那逸散出來的劍氣相對。
丁春秋一劍殺來,在真氣形成的勁風中,衣袍翻飛,仿若謫仙,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欲要登仙而去。
鳩摩智根本來不及思考,渾身的內力盡數涌動,化作全力施展的火焰刀,逆撩而起。
灼熱的真氣,在空氣中釋放這霸道的威力。
鋒芒畢露的刀氣,面對這前所未有的無相劍煞,分毫不讓,空氣在這一刻都發出了悲鳴,嗤嗤聲就像泄氣的輪胎,叫人心驚。
丁春秋面容平淡而不羈,嘴角帶着傲然的笑意,似乎沒有看到鳩摩智這追魂奪命的兩刀。
手腕微沉,劍指斜落,無相劍煞猛然刺出。
這一刻,狂風相伴,劍鳴自生,無形無相的殺意,仿若遍佈虛空,卻又在瞬間凝聚,一劍殺來,透出萬丈豪情。
他的身影,仿若閒庭信步,衣抉飄飄,不帶半分殺機。
但是,鳩摩智雙眼卻是無比凝重,渾身的真氣,仿若被大山鎮壓,難以調動。
他的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懼,面對着近乎致命的一劍,他目眥欲裂。
嘶吼一聲,雙臂猶如擔山,一寸寸擡高,那斬出的兩記火焰刀拔高,在鳩摩智的真氣加持之下,斬破了空氣,逆撩向上九霄。
悶雷陣陣,風雷引爆。
恐怖的氣浪就像潮水,漣漪般擴散。
段譽只覺胸口沉悶難當,一身雄厚的內力在這一刻都被壓制住了,哪裡還敢抵擋,拉住王語嫣,飛速朝後退去。
轟隆!
直到他站定腳步,耳邊適才響起一聲悶雷知音。
緊接着,亂世紛飛,花草齊刷刷折斷,一陣紛亂的砰砰乓乓之音接連響起。
塵埃、草屑、碎石、落葉席捲而起,遮天蓋地,阻擋二人眼目。
當他二人重新恢復視力之時,之間這聚賢莊內滿目狼藉,仿若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似的。
一尺厚的青石地板大半被強行接起掀飛,碎裂在四周。
牆角那人高的假山之石也是被摧毀了半截。
廳門口的紅漆立柱,之上劍痕遍佈,幾欲折斷。
花園中的草木,已然全部凋零。滿地殘紅。
那鳩摩智單膝跪地,強自支撐着身體,有些顫抖。
些許殷紅,灑在地面之上,顯得觸目驚心。
環視當場,再無半個人影,丁大哥哪裡去了?
在看鳩摩智的背後,些許光線透出,那厚重的牆壁之上卻是有着一個透明窟窿。仿若劍痕,又像指洞。
“咳咳……”
鳩摩智在劇烈的咳嗽,些許鮮血從他口中噴出,顯然受傷不輕。
“這、這是什麼武功?”
他擡起頭,看向大廳,雙目斜向看着房頂。
房頂之上,青衣飄搖,一人負手而立,幾縷髮絲輕揚。
“自創武學,無相劍煞!”
丁春秋平淡開口,沒有半分欣喜,看着鳩摩智,似乎一切就該這樣。
他的眼中似乎有着一道劍光遊走,開闔之間,寒芒滋生。
段譽仰頭看去,心神生出些許恍惚,房頂之上戰力的似乎不是丁春秋,而是一柄寶劍,鋒芒沖霄,殺意無限。
王語嫣胸藏百家武學,但卻並未練武,一眼看去,也覺心中生出矛盾之感,似破未破,似真似幻,他站在那裡,卻覺他要離去。說他不在那裡,卻又實實在在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無相劍煞?”鳩摩智輕聲唸叨着,強自支撐身軀站將起來,看着房頂之上,眼中有着一種複雜神色,道:“閣下到底是何人?”
直至此刻,段譽纔看見,在鳩摩智的胸口之上,有着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痕,直通後背。
再看看那牆壁之上的創口,他的心,些許寒意出生。
丁春秋回過頭,心中那一種明悟漸漸褪去,目光重新清澈,道:“丁春秋!”
他並沒有等鳩摩智說話,繼續開口道:“大師可還有力再戰?”
鳩摩智的臉色頓時連續變換,看着他,終是嘆息一聲,道:“我已無力再戰。”
他的聲音,充滿了蕭索和悲涼,看着丁春秋,心中竟是生不起一絲不甘。
之前那一劍,已然徹底將其懾服,叫他從心底裡感到恐怖。
丁春秋面色平靜,似是早就知道會如此,道:“既如此,大師你自封穴道,到一內廳療傷去吧。稍時再談你偷學本派小無相功之事!”
面對丁春秋的霸道,鳩摩智只能苦笑出聲,卻是不敢反對。
怪只怪自己招惹了這麼一個無法抵禦的強敵。
看着鳩摩智自封穴道去一邊療傷,段譽心中也是既驚且喜,剛想說話,卻見丁春秋一擺手,緊接着,便聽到一陣聲音響起。
“咦,這聚賢莊不是說開英雄大會麼?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有些單薄的聲音響起,丁春秋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王語嫣面色頓時大喜。
“是啊,難道是我們記錯日子了?”
又是一個聲音響起,有些莽撞,但中氣十足。
“都別說了,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是一個溫潤如玉,聽起來很有磁性的聲音。
王語嫣面上的喜悅再也壓抑不住,迎向門口,同時道:“表哥、包三哥、風四哥,你們終於來了!”
這一刻,門口走進來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杏子林中和丁春秋分別交過手的包不同、風波惡和化身李延宗的慕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