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勁風,在此刻激盪而起。
丁春秋長劍傾斜,渾身戰意剎那間凝成一股,雙目凝視像獨孤求敗,沉聲道:“既如此,那就冒犯了!”
丁春秋的聲音,夾雜在風中,帶上了一抹昂揚激烈的感覺。
對於丁春秋的戰役沸騰,獨孤求敗恍若不老長鬆一般,依舊雲淡風輕,面上沒有半點變化。
這一刻,他衣衫一擺,樹枝微提,一股劍意,瞬息橫空。
就在此刻,他平淡的道:“出劍吧!”
獨孤求敗,衣帶當風,屹立在絕壁之上,樹枝微提,注視着丁春秋。
“咻!”
丁春秋的長劍猛然動了。
劍光猶如奔雷,立時便帶起一聲音爆,猛烈的劍光在一霎那便達到了極致。
周天劍法之滔天式帶着崩天裂地般的洪流,洶涌澎湃的朝着獨孤求敗殺去。
恐怖的力量,在這一刻,直接湮滅了空氣,瞬間便盪漾出了一拳透明的水色漣漪,讓人一眼望去,便是心中生懼。
隨着劍光出現,空氣之中立時便出現了一聲嗡鳴。
陰陽武域伴隨着化水境的心力,霎時間便充斥在了全場之中,於此同時,丁春秋體內的陰陽丹勁也碰撞在了一起,催動了他自身最爲極致的力量。
面對獨孤求敗,丁春秋沒有留手,也不可能留手。
這一劍,他殺出了自己迄今爲止最爲狂放的力量,也是最爲巔峰的力量。
噗!噗!噗!
空氣,在這一刻都不斷的發出不耐重負的嗚鳴聲音。
滔天的劍力,沒有往常無匹的犀利,而是猶如山嶽一般。迅疾而沉重。
對於這一劍,獨孤求敗眼中帶着一抹讚歎,以及一抹驚豔。
以初入實境的修爲。便能殺出如此狂放的一劍,便是獨孤求敗。在丁春秋如今這般年紀和修爲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到這般驚豔。
出劍如雷,劍動如山。
如此堂皇霸烈的劍法,即便是如今的獨孤求敗,也爲之感到驚歎。
但就在驚歎的同時,他出劍了。
脆弱的樹枝,在一霎那,刺進了風中。絲毫沒有受到丁春秋的影響,一劍刺出,就像水中的魚兒一般,瞬間靈動了起來。
這一劍,沒有風聲,也沒有澎湃洶涌的氣勢,普普通通,就像風吹樹枝搖曳一般,便是連枝頭的枝葉也沒有半分破損。
但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劍,在丁春秋難以置信中。點在了他那猶如山嶽般霸烈的滔天劍式之上。
這一劍,後發先至,以脆弱無比的樹枝。硬撼丁春秋那霸烈無比的一劍,眨眼間,便是交織在了一起。
這一刻,沒有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音,也沒有激烈無比的颶風嘶嘯。
只有丁春秋帶着前所未有震驚的雙眼,以及不斷催動的陰陽融合而誕生的那種近乎毀滅般的真氣。
他不相信,獨孤求敗能夠以一根樹枝抵住自己最爲巔峰的一劍。
他想將獨孤求敗的樹枝直接震斷。
但就在這一刻,獨孤求敗手腕微沉,那一根青翠欲滴的樹枝。帶着枝頭不斷搖曳的花瓣,疏忽間。恍若靈蛇一般,順着丁春秋的長劍。纏繞了上去。
這一變化,只在眨眼之間。
便是丁春秋,也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
錚!
一聲脆響,那樹枝尖端鮮豔欲滴的野梅花,在纏繞了長劍之後,犀利無匹的點在了丁春秋長劍三寸之處。
這一刻,丁春秋只覺右臂頓時痠軟,恍若雷噬一般,體內的真氣,都潰散了三分。
而就在此刻,獨孤求敗又動了。
唰!
他手中的樹枝,震動了空氣,卻又沒有發出聲音。
那纏繞在丁春秋長劍上的樹枝,恍若張弓搭箭一般,猛然繃直。
而就在這繃直的過程中,丁春秋的右臂再度一震,那本就如遭雷噬的右臂,在此刻,徹底失去了只覺。
“你輸了!”
平淡的聲音,在丁春秋耳邊響起。
獨孤求敗手中的樹枝,在丁春秋眉心一點而過,不染半點俗塵。
這一刻,丁春秋眼中帶着無與倫比的震驚,看着獨孤求敗手中的樹枝。
“這……”
他的嘴巴張了張,但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丁春秋的反應速度和承受力是超然的,之前短暫交手的片刻,瞬間在他腦海之中回放而出,這一刻,他腦海之中已然浮現出了答案。
之前的交手,自己全力爆發的一劍,雖然達到了先天實境中最爲巔峰的層次,至陽至剛,堂而皇之。
但是,在這巔峰的一劍之中,卻也暴露出了最爲的缺陷。
自己太過於追求至陽至剛的力量,而忽視了剛柔並濟虛實合一的道理。
而獨孤求敗那剋制自己的一劍,便是將剛柔之力運用到了極致。
先是以柔勁化解自己那剛猛絕倫的力量,隨後,陰極陽生,在剎那間完成了剛柔之力的轉變,以極盡的陰柔轉變爲無與倫比的剛強,藉助這瞬間轉變而衍生出來的‘崩’勁,他成功的震亂了自己一身的真氣。
這一敗,不僅是因爲自己的大意,更在於自己對虛實合一的瞭解不夠徹底。
看着丁春秋眼中不斷涌現的明悟和自省,獨孤求敗沉聲道:“想明白了?”
“嗯!”丁春秋點了點頭,隨即眼中又是生出一抹疑惑,緊接着又開始搖頭。
看着丁春秋點頭,獨孤求敗無聲的笑了。
“那便是似懂非懂了?”
他輕聲說着,丁春秋眼中逐漸誕生一抹明悟,道:“還請師傅指點!”
他的聲音,沒有半點爲難,但落在獨孤求敗耳中,這老頭面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前所未有激動的笑。
這一刻。他丟掉了手中的樹枝,捋了一把下巴上並不長的鬍鬚,道:“不急。不急!”
他輕聲說着,但是丁春秋臉上卻是露出了焦慮之色。看到此處,獨孤求敗心中既是驚喜也是解氣。
不過他終究還是長笑一陣後,道:“好了,爲師就與你說說這其中的奧妙吧,否則讓你去琢磨,平百里得多走不少彎路!”
聽到這話,丁春秋頓時凝神屏息。
之前獨孤求敗那一劍,給丁春秋帶來的不僅是震驚。更多的是疑惑、不解、以及諸多難以名狀的啓迪。
這種感覺,就像貓見了魚,狗見了肉,奧特曼見了小怪獸,不將之弄明白,心中實在癢癢的很。
此刻,獨孤求敗恢復了往日的雲淡風輕,但眼角時不時還會露出一抹笑意。
不過,他深吸一口氣,安奈住心中的激動。開口道:“首先,你要明確一點,先前的交手。跟你的劍法還有功法是沒有關係的!”
獨孤求敗並沒有着急跟丁春秋解說他心中的疑惑,而是話鋒一轉,直接點出了丁春秋的劍法還有功法沒有問題。
對於這一點,丁春秋並不意外。
他自然之道自己的劍法和功法沒有問題,但是在獨孤求敗點出的時候,他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
隨即,獨孤求敗繼續道:“你的劍法和功法,我雖然不知道具體如何,但在之前短暫的交手之中。我能夠感受到,這兩門功夫。都足以稱得上是無上絕學,雖然而今還有些粗糙。但是你繼續修煉下去,終究會完善的。現在,我要說的是,你之所以會敗在我的手中,主要的問題是在於你的心!”
獨孤求敗聲音不大,但卻叫丁春秋眼中生出了一抹詫異。
“我的心?”他低聲說着,眼中盡是一片不解之色。
獨孤求敗這次沒有等他思索,開口道:“就是你的心。和你相識的這段時間,我大體也瞭解了這些年你在江湖上所做的事情,是非黑白,我就不評價了。但是在你做的這些事情中,我發現了一個不好的問題。雖然我不知道你早些年到底經受了一些什麼,但是根據你以往的事蹟以及這大半年時間你的行爲,我發現你的心很敏感!”
獨孤求敗的雙眼,此刻帶着一抹精光,口中的話,叫丁春秋呆滯片刻。
“是的,你的心很敏感。也正是因爲這份敏感,讓你的行爲走入了極端,連帶着,你的武道,也喜歡劍走偏鋒。你的這種劍走偏鋒,雖然在短時間內能夠獲得實力,但是從長遠來看,卻是隱患重重。爲師不知你心中到底隱藏着什麼,但是有些事,該過去的就應該讓之過去。釋然,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心境。世間之事,沒有什麼不可以放下的。寬恕曾經以往,並不是懦弱,而是一種勇氣。”獨孤求敗的聲音,在這一刻恍若虛無縹緲落在丁春秋的耳內,驚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能放下麼?”丁春秋低聲喃喃着。
他心中卻是有着事情,而且是刻骨銘心卻又如夢如幻般的事情。
他自己,本身就是來自千百年後的後世。
這種事情,他沒法跟別人說,別人也不可能相信。
能夠知道此事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這些年來,他覺得這件事自己已經遺忘了。
但是此刻,獨孤求敗無意中點出,方纔叫他驚醒。
原來,這件事,一直就在自己心中。
從來沒有半分忘卻。
對於獨孤求敗的敏銳感覺,丁春秋心中生出了一抹讚歎。
這種事情,就連自己這個當事人都忽略了,但是他,卻是能夠從千絲萬縷之中,窺探出自己最爲原始的心境,以及這種心境所導致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