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鵬?
看到這個人,哪怕無傷臉上的笑容都爲之頓了一頓。
天一門找凌雲宗麻煩,被遊梧打回去的事,師兄已經告訴他了。
按段家人的心性,在遊梧和宛玲瓏表現出強人之姿後,是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了,但是……
無傷活了一大把年紀,不願意再委屈自己跟這樣的人虛以委蛇,當然也不想浪費自家兩個徒孫的時間。
不管是喬雁還是成姝,她們的時間都寶貴的很,好不容易出趟門,還要跟這樣噁心的人說話,那簡直……
老頭臉上的笑容在段鵬欣喜想要過來親近的時候,瞬間消失。
段鵬心下一跳,他滿面的笑容微有些僵,“前……前輩,在下是天一門少門主段鵬,聽說前輩到了天一門,特意……”
“停!”
無傷一口打斷,板着臉道:“老夫不是到你們天一門,老夫是參加聯盟的百年盛會,這次的百年拍賣只是輪到你們天一門主持罷了,你們也只是爲聯盟辦事,老夫時間寶貴,沒時間聽你套近乎的話,回去告訴你爹你爺,我地丘不會與凡世任何宗門有牽扯,你們那一套,不用放在我家人身上。”
說完這話,他也不管段鵬是什麼臉色,周圍的人是什麼臉色,又朝閃着星星眼,一臉佩服瞅他的小徒孫道:“看師祖幹什麼?不想逛街了?”
“逛,逛啊!”
顧成姝忙攬了自家老頭的胳膊,“師祖,我也想吃那邊的五福糕。”
“買!”
“哈哈,師祖最好了。”
喬雁笑眯眯的跟在師祖師妹的身後。
她才懶得看段鵬什麼臉色呢。
生平從未像今天這樣,吃東西吃得暢快,買東西買得舒服。
這百年拍賣會,真是太好了。
祖孫三人又去嘗五福糕,那喜歡的樣子……
段鵬的眼睛都被氣花了。
他不敢去看任何一個人,好像每個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長街上,每一個笑聲,都猶如巴掌一般,打在他的臉上。
傳仙秘境,他沒進去,成了三十三界最大的笑話,如今……
段鵬只覺喉間涌動着一股子腥甜,恨得好想殺人。
“段師弟,你怎麼在這裡,快與我回去,師父有事找你呢。”
聽到消息的陳久道匆匆而來,拉住就要失態的師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條街。
此時,他也很煩這位師弟。
人家一個化神,是你這個小築基,想結交便能結交的嗎?
師祖和師父是很厲害,但是,在同樣強大的修士面前,他們的優勢並不多。
“樓船被炸,那位古道友差點出事。”
陳久道只能安慰,“地丘的人護短的很,只怕是遷怒我們天一門了。你是不知道,他們住到客院以來,謝絕了一切的邀約。”
雖然暗夜星君不怎麼樣,但是,人家再不怎麼樣,也是化神,木婉就能反殺他。
“我們做好地主之誼便好,其他的,不必做。”
“你怎麼早不說?”
段鵬的眼睛通紅,恨恨的瞪向放馬後炮的師兄,“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醜?”
陳久道:“……”
他不知道該說啥了。
可是不說又不行。
師父可寵師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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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久道忍下那口氣,解釋道:“我收到巡查弟子的傳音,就急急趕過來了。段鵬,你所謂的出醜,其實根本不算事,樓船上,人家的化神老祖沒來,元嬰後期的師姐沒出現,我就在只是築基期的古善爲那裡碰了釘子。
人家是隱世宗門,他們的所有一切行事方法,跟我們都不一樣。”
是嗎?
可是……
“肖盟主正在跟師父商量事情呢。”
陳久道拍了拍師弟的肩頭,“你過去奉一杯茶,或者就去當個侍者,不比跟那些人浪費時間更好?”
段鵬:“……”
他有些心動,但是現在就走……
“走吧,我陪你一起。”
陳久道看到師弟臉上微現的那點不好意思,心中累得很,嘴上說的話,卻甚爲溫和,“樓船被破,安幾道有很大的責任,我們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在肖盟主那裡,給他上點顏色。”
“那就快點。”
這一次,段鵬終於不用催了。
他先跑到了前頭。
“爹,肖盟主呢?”
天一大殿裡,只有他爹和一杯沒有喝的茶。
段掌門面色也很不好,“收到無恙的傳音,先離開了。”
樓船被炸,鬧事的大月詭靈福會那麼輕易的死了嗎?
他們才說到古善爲殺的靈福,可能只是它的一個分身,還沒說到天一門和安幾道的責任誰更大,無恙就把肖御弄走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地丘幾個人出門了嗎?”
段鵬臉上的顏色從紅到白,又迅速轉青,“別跟我提地丘,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們家的人。”
丟下這句話,他拔腳狂奔,衝向後殿。
“怎麼回事?”
段掌門望向低頭進來的徒弟。
陳久道無奈,只能把師弟踢到鐵板的事,跟師父說一遍。
其實要他說,師父太心急了。
師弟當初着力親近安欣,惹來顧成姝,最後得了一個不得進傳仙秘地的懲罰,現在他那麼想跟地丘的修士相交,人家難免多想一點,畢竟古善爲的年齡跟師弟也很相近呢。
“……師父,看他們相處的情形,古善爲比木婉更得那位前輩的喜歡,而她喊那位化神前輩爲師祖。”
“認識我,還認識老頭子。”
段掌門沒太在意徒弟後面的話,拿出一枚玉簡,裡面畫着無傷現在的樣子,“這樣看來,他現在面容可能都是假的。”
啊?
陳久道一呆。
“回頭你拿真顏鏡看一看他們。”
段掌門看向徒弟,“總不能他們到了我天一門,我連他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吧?”
罵他兒子的話,分明帶着對他和父親的不屑,真當他是吃素的了?
“……是!”
陳久道不敢與師父對望,忙低頭應下。
此時,被無恙邀到特產街,進了妙一樓品茶的肖御,也終於看到顧成姝用新符墨畫出來的靈符威力。
“……果然是好東西。”
肖御親自感受結界中的火符威力,心頭滿意,“你想怎麼談?”
對摳門的無恙,他還是瞭解的。
既然找他談了,不出血,是絕不可能的。
西傳界出事,雖然這老小子是最早響應,配合聯盟的一宗大佬,但是,人家公是公,私是私。
只要扯到凌雲宗,他就是世間最無情的那一個。
肖御其實很佩服這個年紀比他大幾百歲的老頭。
剛上截魔臺時,他們經驗不足,無數次,都是他不惜耗損神魂之力,連出凌雲一指,穩住戰局,要不然……
“各界聯盟的符堂符墨供給,由我們凌雲宗來。”
把配方交出去,就跟玲瓏說的,很可能會泄露給魔神那邊的人知道。
與其如此,還不如由他們暫時獨家擁有。
各界聯盟的符堂,反正是要採購符墨的。
那爲什麼不由交由凌雲宗來做?
這配方知道的人越少,泄露的可能性就越低。
無恙笑眯眯的道:“放心,我們不會漲價,能提供高階獸血和上等硃砂者,我們也只收一個加工費。”
肖御:“……”
這麼好嗎?
他都做好了出血的打算。
不過……
想想他要把三十三界聯盟的生意都做了,那麼等到這火符的威力被各方知曉,各個仙門只怕都要到凌雲宗採購符墨了。
然後三十三界所有的符墨生意,都要被凌雲宗一家壟斷了。
嘶~
果然,無恙還是那個無恙啊!
“聯盟……不能買你們的配方嗎?”
任何東西,被一方壟斷,都不是好事。
肖御只能試探着問。
“能買!”
啊?
肖御微張了嘴巴。
無恙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我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批畫出的靈符,各界聯盟免費送入西傳界,分發前線。”符墨配方不可能永遠保留,很多散修還要靠它過日子。
由聯盟收購,最後大家靠貢獻點買,也還是會泄露給詭修知道。
與其那樣,不如更大方一點。
“十五年後,凌雲宗公開符墨所有配方。”
肖御:“……”
他轉着茶杯忘了喝,乾乾的嚥了一口唾沫。
果然,無恙星君還是當年那個,急公好義之人啊!
在大事大非上,從來都拎得清。
“老哥受我一拜!”
肖御起身,在無恙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深深的彎了一腰。
“你看你,這麼客氣做什麼?”
無恙星君很自得。
他的徒孫年紀還小,但是,已經可以撐起宗門了。
“坐,快坐!”
無恙又把肖御按回坐位,“老夫就是個傳話筒,做出這些決定的是成姝和玲瓏。”
成姝希望更好的幫助西傳界,玲瓏爲宗門爭取利益的同時,也儘可能的惠及天下。
只看她們兩個,他就可以放心了。
這兩孩子比當初的鳳瀾和徒弟好多了。
“哈哈哈,老哥有福!”
肖御大笑,“兄弟以茶代酒敬老哥一杯!”
凌雲宗後繼有人,他也高興啊!
兩人的茶碗碰到了一起,發出輕亮歡快的聲音。
……
顧成姝不知符墨配方就那麼在三言兩語中,讓無恙老祖和肖盟主談好了。
此時的她,猶如老鼠掉進了米缸,在每一個攤子前駐足,什麼都喜歡。
特產街上,各方的攤子可以用吃、穿、住、行四個字代替。
她甚至淘了一條表面看普普通通,只算上品靈器的腰帶,事實上,這腰帶不僅有一個大型儲物袋的空間,還有預防絕靈之地的十個納物空間。
雖然已經有布袋這樣的好東西了,卻也不妨礙她還是喜歡這樣方便的腰帶。
“木婉、善爲,你們還有不少靈石吧?”
無傷指着旁邊,賣機關傀儡以及千機屋的攤子,“機關傀儡買不買的無所謂,但是千機屋,只要靈石充裕,建議你們一人買一個。”
修士出門在外的多,尤其顧成姝,將來的日子長着呢,“大型千機屋有自我防禦法陣,中型千機屋也有不錯的防禦法陣,這小型的……”
“小型的分上中下三等。”
千機宗的弟子朝老頭拱手,“上等也有不錯的防禦法陣,空間也不錯,休息、修煉、會客室一應俱有。”
無傷笑了,“現在漲價了嗎?”
“沒漲價!”
千機宗的弟子知道這是老主顧了,“傳仙秘境後,不是外傳了很多法陣嗎?我們的千機屋與時俱進,很多都沒有封陣,可以再次刻錄陣圖。另外,我們還接受定製。”
“千機子還是那麼會做生意啊!”
無傷笑着搖了搖頭,“那這樣,給我家這兩個弟子都來一個上等的,沒有封陣的千機屋。”
趁着他在,他給她們加持幾個防禦法陣。
“承惠,這樣的千機屋十六萬下品靈石一個,兩個是三十二萬下品靈石。”
說到這裡,這人又頓了頓,拿出一個小小的機關馬,“雖然是下品的機關馬,卻也行動如風,跑起來的時候,有如真馬一般,沒有靈氣泄出,算是不錯的玩具。”
“多謝!”
顧成姝沒有跟師姐謙讓,先接了過來,“你們既然都有機關馬了,那也應該有它能拉的馬車吧?”
呃~
男子笑了,“馬車沒有賣的,但我私人曾經做過一個,既然道友說起,那就送給道友了。”
他拿出一個好像玩具的小馬車,指着下方的機關道:“用的時候按這裡,它就自然而然變大了,空間是仿製凡世馬車空間的,不過,論舒服,肯定是我這個更好。”
“謝了!”
顧成姝喜滋滋的拿下,反手給他一盒文燕魚乾,“送你。”
“哈哈!那我也不客氣了。”
遠遠跟着的黃連珠,難得看到她主動交朋友,若有所思。
喜歡凡世的東西,沒有出過門,那以後有機會,是不是會到凡世玩一玩?
被保護得這麼好的人,如果起意了,應該很快就想玩了吧?
黃連珠一邊逛,一邊跟。
她發現,對方是真有錢。
可能連她元嬰後期的師姐,都沒有她有錢。
至少買吃的時候,她師姐買的沒她多。
黃連珠又羨慕,又嫉妒。
如果她爹活着,她是不是也可以這樣,看到什麼,就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