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築造“思”情緒相關神社的計劃,基本已經被敲定下來。
雖說這小鬼還沒有成爲荒神,但目前“思核”已經在神谷川的手上了。
提前收集她神社所需的素材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爲了追求最好的效果,悟未來的神社也應該有兩件築社核心。
按照悟自己的建議,除去“思核”以外,第二件築社核心,最好是能關連電器或者互聯網權柄的。
這樣一來,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她的優勢。
而這種與時俱進的新奇權柄,要說哪裡可能會有,那現在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個地方了——
悟先前提過一嘴的,位於京都嵐山的電電宮神社。
看看!
雖說小悟平時又叛逆又傲嬌,但人家的職業生涯規劃卻是異常清晰的。
第一志願是想當新時代的賽博神明。
而電電宮神社那邊,神谷川也親自去了一趟,踩了個點。
還順便以鬼神弟子的身份拜訪了那裡的神主。
這座神社位於京都嵐山,是嵐山虛空藏法輪寺的鎮守社。雖說神社裡面供奉愛迪生和赫茲確實是新潮了些,但神谷川在那裡參觀觀察了一圈,發現來電電宮神社裡的人流量還不少。
根據神主的介紹,來電電宮神社的,除去遊客外,基本都是從事媒體行業或者互聯網行業的從業者。
後者真的是衝着參拜來的。
也就是說,電電宮裡的強電神和弱電神,在宗教層面也是受到一定認可的。
一圈逛下來,神谷川個人的感受是——“這地方是正兒八經的神社,所以真的在接納信仰。”
只可惜,他在電電宮裡沒有找到任何神性力量。
這座神社雖然有信仰供奉不假,但是根據神谷川的觀察,這裡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供奉對象。
強電神愛迪生和弱電神赫茲這兩位科學神明,並沒有在這裡顯靈的跡象。
會這樣倒也正常。
畢竟愛迪生和赫茲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不能像大黑天一樣,分個分身到日本這邊來接受信仰。
而兩位科學家在離世之後,靈魂遠渡重洋來到日本接受祭拜明顯也不太實際。
“所以,這裡是一座空殼神社。如果悟未來能向着神明蛻變,像瑪麗入主吉光寺一樣入主電電宮並不困難,而且百利而無一害啊。不過,想做到這一點,得到法輪寺和電電宮兩邊的同意配合才行。”
以小悟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入主控制電電宮。
於是神谷只是把這件事先記在了心裡,還留了一個小小老頭身外身在這裡盯梢。
留斥候分身在這裡,一方面是爲了照看電電宮。
免得悟還沒蛻變成神明,這座空殼神社就被其他什麼麻煩的東西給侵佔了。
另一方面是,根據神谷川目前的瞭解,電電宮建造於1969年,距今已經幾十年了,長期以來都是以正規的神社模式在運營,並且接納信。
如此漫長時間裡的香火薰陶,雖然遠在大洋彼岸的愛迪生與赫茲都沒有在這裡顯靈過。
但很難說在長久信仰力量的浸潤之下,這裡未來會不會催生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
放在以前也算了,但近些年,現世裡怪談活動反常的頻繁,常世裡的黃泉勢力也蠢蠢欲動……
總之,先盯着這裡是不會有錯的。
以防萬一嘛。
後續,在神谷川離開嵐山之前,本着“雖然沒有獲得互聯網方面的權柄素材,但來都來了”的想法,還順手在電電宮裡買了個御守。
而電電宮的御守也挺有意思的,裡面還附贈了張SD儲存卡。
神谷打算將這御守留作紀念,回家以後送給悟。
就當是先爲她標記領地了。
……
在神谷川拜訪過電電宮神社的一個星期後。
電電宮這邊並未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只是在這一天的下午,前來神社參拜的人羣裡面,出現了一個穿着襯衫,戴着口罩,看上去頗爲疲憊的年輕男人。
男人名叫宮裡俊隆。
宮裡俊隆是個普通人,放在人羣裡也並不起眼的那種。
他剛讀完大學,進入社會一年。
宮裡就讀的是千葉縣我孫子市的“我孫子大學”,情報學專業。
而日本的“情報學”,一般指的是計算機專業。
畢業以後,根據自身所學,宮裡進入了IT行業。
因爲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興起,現在的日本IT行業算是熱門的選擇,就業前景很不錯,薪水待遇也很可觀。
可宮裡所讀的大學,在整個日本的排名都是較爲靠後的,再加上也沒有相關的經驗,自然也進不去好的企業。
他目前正在京都一家承包外包IT業務的中型會社裡,擔任企業用大型計算機的夜間操作員。
工作內容就是把系統在每天傍晚以前收集到的所有資料依照排程執行處理,並且確認處理結果,如果沒有問題,就輸入賬冊之類的文件。
相當簡單,就是幾乎不需要技術基礎的輕鬆工作,每天也就只是重複一些沒有意義的例行公事。
就這樣工作了大半年,一直到前不久,一個原本由宮裡負責的客戶公司,提出要把整個主機系統轉成他們公司自己內部維護。
失去了這一部分工作量後,宮裡當然很快又被安排了其他的業務——
負責一家小電器企業的系統,在大型計算機上的運作。
承接上這一項業務以後,真正讓宮裡俊隆頭疼的事情就來了。
這家生產小電器的公司,他們所用的系統經常出問題,常常宕機。
一般來說,商用大型計算機的系統通常都比較穩定。
按照宮裡先前負責過的系統來說,跑JOB跑到了宕機的狀況,一年裡可能也不過就那麼幾次,或者根本就不會發生。
而新接洽過來的這項業務,那家小電器企業的系統,狀況好的話,一天要宕機一次。要是運氣不好,一天宕機個兩到三次都是有可能的。
他們家的系統,完全是能把人氣笑的程度。
於是,宮裡所在外包會社終於忍受不了,即使是從系統營運端的角度來看,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再讓這種系統再繼續跑下去。會社也已經爲了這件事情和客戶討論了好多次,但對方一毛不拔,一開始的交涉總是不了了之。
不過,事情後來有了轉機。
因爲每當JOB執行到宕機的時候,客戶那邊也一定會在半夜裡被通知的電話吵醒,因爲不勝其擾,對方終於做出了要修改系統的決定。
所以,本來就負責這項業務的宮裡俊隆,除了操作計算機系統以外,又得和其他幾個同事一起,負責解析原始碼的工作。
客戶公司系統程序的內容寫的十分粗糙。
比如,在那種只能讀取數值作爲自變量的處理程序裡,竟然把資料來源種類指定成了ANK文字,就是半形英數文字加上半形片假名。
這種程度的問題原本應該在輸入數據的程序裡預先做好防範的。
諸如此類的問題發現了非常多。
宮裡俊隆感覺就連高職生的回家作業都比這個東西要好一點兒。
從其他幾個同事那裡聽說,那家小電器公司在之前建設系統項目談成以後,對開發程序的公司殺價殺得很過分。
於是開發公司做完了系統,就拒絕了所有的技術支援需求。
所以,後來有些程序,都是小電器公司內部自己想辦法擠出來的。
原先的系統程序,也就被慢慢砌成了一坨屎山代碼。
後續,每次一出問題,小電器公司就繼續對着程序東挖西補,別出心裁的屎上雕花。最後,系統就毫不意外地,變成了眼前這更大一座的屎山,繼而轉交到了宮裡俊隆所在的外包公司手裡。
“……強電神與弱電神保佑。讓我能早點從改寫的垃圾程序的地獄裡解脫出來。”
電電宮神社的大殿前,宮裡俊隆雙手合十拍掌,在心裡這樣默唸心願。
他是趁着今天下午休息到嵐山來的。
參拜一下電電宮,希望能掃除身上的晦氣。
說起來,電電宮這處神社在互聯網公司還有電器公司之間,還挺有名的。
據宮裡所知,他自己所在的IT外包公司,還有那家給他帶來無盡麻煩的小電器公司,貌似都有在公司內部供奉電電宮的神位。
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就和汽車行業的公司可能會在公司內部某處放置金山神的神位一樣,互聯網和電器行業也會有自己的庇佑神嘛。
參拜完愛迪生與赫茲,宮裡俊隆鬱悶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一點。
而等他順着參道,離開電電宮的時候——
“阿巴。”
宮裡俊隆沒有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的到。
在他經過參道鳥居時,在鳥居頂上有一道目光始終在注視着他。
而那目光的來源,是一個身穿僧袍,頭戴笠帽的小小身影,正盤腿坐在赤紅的鳥居上。
“嗚唧。”
小小老頭留在電電宮的身外身凝視了下方的宮裡俊隆一陣子後,輕巧躍下鳥居,尾隨着跟了上去。
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斥候感受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氣息。
和電電宮裡的信仰氣息很相近,但卻是他從進入神社之前就有的,所以是從外面帶來的,這男人一定在過來神社之前,就和某些東西接觸過。
看來有必要告知主人,這邊發現了有意思的情況呢。
……
離開嵐山沒過太久,宮裡俊隆搭乘電車回去了位於京都的公司。
他本來就是夜間工作的。
工作剛開始,照例先做了手頭負責的其他兩個客戶公司正常的系統維護。
而後又輪到那家小電器公司的系統。
或許是覺得下午剛去了電電宮參拜,宮裡俊隆覺得現在或許可以對這個系統再做一點解析作業。
說不定會有好事發生呢?
今天晚上其他兩個負責修改這個垃圾系統的同事並不在,宮裡便自己動手,繼續先前的作業。
可能真的是“愛迪生與赫茲”保佑,解析作業才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宮裡俊隆意外在這坨屎山程序裡面找到了意外收穫。
在檢查負責產生賬冊文件的某幾個子程序的時候,他竟然發現了一些連客戶公司那邊提供的說明書裡也沒有記載的子程序。
那些子程序跟某個每月、每週處理的程序連接在了一起,只要那個處理程序有動作,系統就會執行其中任何一個子程序。
那個子程序的功能是從數據庫裡提取某些特定的信息。
等到了這個子程序跑完以後,就會啓動下一個子程序,把所提取的資料製作成了賬冊文件。
接下來,下一個子程序會修改這個文件的名,然後它會被儲存到一直被設定成唯獨資料夾的賬冊文件資料夾裡面。
這一系列程序的架構大概就是這樣。
“這一套子程序是幹什麼用的?”
隨後,他又發現那些子程序所要呼叫的數據並不是儲存在本地資料,而是從“record name”之類的內容不會變動的欄位裡提取出文字列的一部分。
“話說,這裡爲什麼會有‘record name’欄位?就是因爲連這種鬼東西都寫進來,所以纔會搞成現在這種樣子吧……”
看着那些程序所要截取的文字列,宮裡俊隆依舊摸不着頭腦。
“要不試着,把這些子程序截取的部分……擷取出來,創建GCL執行看看?然後改寫一部分的程序碼,應該能讓文件內容從打印機裡輸出出來……”
宮裡俊隆很快找到了思路,並且說幹就幹。
很快的,房間裡的打印機開始發出機械的運作聲響,一張張A4紙翻飛。
宮裡走過去,好奇地查看,卻看見那些紙張上正寫着:
“在電力、電波與電子的光輝之下,我們祈求智慧與勇氣的庇佑。願我們的創造與發明,爲人類的繁榮與進步貢獻力量。讓我們以正義之心,駕馭這股力量,造福世界。”
“在電力、電波與電子的光輝之下,我們祈求智慧與勇氣的庇佑。願我們的創造與發明……”
一行一行,一張一張。
所有的紙張上,都在密密麻麻重複着這樣的一句話。
機房裡的燈光閃爍,那些主機上的綠色光亮不知爲何變得刺眼。而打印機還在不停的運作,更多印滿了相同句子的A4紙仍然像雪花一般飛出來,彷彿不知疲倦,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