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裡,鄒夏和汪海倆人坐牀邊上,汪海心有懼怕似的把腿盤上了牀,可能是不想讓那些滿地亂爬的嬰兒往他身上爬。
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依附了至少3只慘死嬰靈。
鄒夏倒是耐得住性子,聞着線香的味道,等汪海把飯吃完,時不時伸着腳踢開湊近的嬰靈。
忽然鄒夏看了眼門口的方位,目光出奇的冰冷,接着立馬踢了汪海一腳下牀。
“別吃了,門外面有什麼東西在,你去看一眼。”
“爲什麼是我?”
和鄒夏吃飯時的風捲殘雲不同,汪海吃的很細嚼慢嚥,再加上這段時間被各種煩惱困擾,沒有什麼胃口,所以同樣的時間他才只吃了一半不到。
他的心思並不在眼前香噴噴的飯菜上,只是在想,明明鄒夏是自己花錢請來的,怎麼使喚自己使喚的那麼順手?
“我也沒見過你女朋友啥樣啊......”
鄒夏聳了聳肩膀,重新坐回沙發上,在汪海吃飯的這段時間裡,線香已經燒的差不多了,就算靠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用開門,去看一眼,然後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下巴往門口的方位擡了擡,鄒夏示意道。
汪海沒轍,只好把手裡的飯盒放在牀頭邊,做了幾組深呼吸調整心態,腳步慢慢往門口挪過去。
小心翼翼的從貓眼裡朝外面看,只一眼,便驚魂不定的轉過身,背靠着門。
“是她!是我女朋友!”
“我箱子裡有鼠尾草,你拿着點燃,薰屋子。”
鄒夏走到牀邊,把窗戶打開,囑託道:“一定要把房間每個角落薰遍,而且玄關和門口的位置得放在最後薰。”
鼠尾草有淨化作用,燒起來後散發的味道是鬼怪們最討厭的,算是人們認知中比較常見的淨化驅鬼的道具。
一些不成氣候的鬼怪聞到這股味道,通常就不會再想靠近這個地方,最後薰門口,也是給它們留一個離開的路徑。
不過鼠尾草這類道具,普通人需慎用。
有兩種情況下,鼠尾草是不太起作用的——
1.當屋裡的鬼怪對住戶保持着強烈的惡意和怨恨,普通人在準備不充足的情況下進行驅趕,反而有可能將其激怒,從而遭受反擊。
所以普通人在做淨化的時候,最理想的情況是身上佩戴開光加持過的護身符,雖然寺廟道觀裡的護身符也行,但是最保險的還是請靠譜的職業者專門製作,像神婆,地仙或者諮詢師,驅鬼師,趕屍匠......在民間有着一脈傳承的職業者。
因爲寺廟道觀裡的護身符,你很難說對其進行開光加持的人有幾分能量。
把經過半吊子開光加持的護身符戴在身上是很蠢的行爲,未經開光加持沒什麼作用,那些鬼怪跟你無冤無仇反倒感應不到,但是這種半吊子開光加持就很尷尬,它們能感覺到,但又沒有什麼用。
類似於你在胸口掛了個牌子,
上面是沈騰的著名錶情包,
表情認真,擺出架勢,最終伸出一根手指,氣沉丹田大吼一聲——
‘你過來啊~’!
挑釁,這是純純的挑釁。
到時你就是黑夜裡唯一的光源,那些鬼怪就算跟你無冤無仇,也會因爲‘地圖炮’的原因,紛紛聚集在你的周圍。
言歸正傳,至於第2點可能,其實也很簡單。
當薰鼠尾草沒有用的時候,除了對方執念過深,就只有1種可能——
它雖然目標不在住戶身上,但自身的力量已經強到了能無視簡單淨化的程度。
這種情況一旦察覺,最好是找專門負責驅趕鬼怪的職業者進行作業。
它雖然沒什麼惡意,但是誰知道它賴着不走的原因?要是不瞭解,任其留下早晚是個禍害,不如儘早請人送走......
“鄒醫生,我有疑問!”
汪海滿臉正經的道:“我花了幾個月的存款請你,爲什麼幹活的好像一直是我?”
他跟鄒夏見面時,鄒夏的身份還是心理諮詢醫生。真正持證上崗的那種。
所以用醫生的名號稱呼並沒有什麼不妥。
鄒夏也不在意這些,他站在窗戶邊,看着門口的方向,有些不走心的道:
“在你用鼠尾草薰屋子的過程中,你身上也會染上最濃郁的鼠尾草的味道,這是種保護,而且我之前可能沒有提醒過你,你女朋友身上的問題是你的麻煩,所以就算我出面了,最終肯定還是得由你解決,我只能提供解決辦法和你人身安全的保護......其他的,我都是沒法管的。”
因爲品質優秀的載體不是隨時都能遇見的,所以鄒夏經常要拖着殘破,在崩潰邊緣的舊載體生活。
受載體限制,他通常體能很差,一些無名的孤魂野鬼也都是儘量嚇跑,而不是收拾掉的。
所以他就長期養成了有一點慵懶的性格。
雖然很抱歉,但是他在當前劇情裡的收費真的不便宜。
請他做事,汪海是幸運的,因爲鄒夏不可能食言,收了費用,問題就必定會幫忙解決。
但汪海也是不幸的,因爲鄒夏不可能考慮僱主的心情,在能解決問題,保障僱主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僱主在這過程中,不管經歷了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在薰鼠尾草的過程中,嬰靈們慢慢順着窗戶爬了出去。
汪海雖然口頭上抱怨,但是在薰的過程中,確實感覺屋裡的空氣暢快多了,只不過他沒有開眼,所以不能確定這種感覺是不是錯覺。
“開門!”
在只剩下門口沒有薰的時候,鄒夏讓汪海把門打開了。
開門的時候,汪海一直小心翼翼的順着貓眼往外瞅,按理來說以往這種情況,他女朋友不是已經進門了,就是還等在外面。
但是今天很反常,鄒夏說開門,他把門打開後,外面並沒有半個人影。
“離開了......”汪海心裡鬆了口氣。
“沒有哦~”
鄒夏慢悠悠的道。
薰鼠尾草只是前戲而已,目的是當重頭戲開演的時候,不想讓嬰靈們礙事,以及不想讓汪海女朋友一直堵在門口。
不然汪海敢開門,就是必死的結局。
汪海轉身在看鄒夏的時候,瞬間感覺自己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視線立馬聚焦——
“......妍妍,你怎麼在這裡?”
他視線所看見的,坐在牀邊上的,一道靚麗的女子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還站在門口的他的女朋友。
在鄒夏的注視下,名爲妍妍的女人並沒有搭理汪海。
女人很漂亮,眼睛周圍有着濃濃的黑眼圈,整個人白到反光,感覺身體不是很健康,是那種惹人憐愛的類型。
不過重點不在那。
她似乎感覺到了鄒夏的目光,略帶僵硬的目光,很是生硬的轉到了鄒夏身上。
塗抹了正紅色口紅的小嘴張開,露出一嘴像被墨汁暈染過的黑牙,然後——
——房間裡響起了一道讓人頭皮發麻的嬰兒的啼哭聲。
“汪海,關門關窗。”
鄒夏快步攔在汪海前面,把他擋了回去,喃喃道:“這可不是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