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心裡卻是高興的,很好,衛礪也是個有錢有勢的,他既然肯出現,就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被人欺負。
衛礪甩了甩頭,額邊碎髮一陣晃動,顯得凌亂而又魅惑。他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來,走到那女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眼她的皮草大衣,咧嘴一笑:“你說,你的衣服值三萬?”
那女人似乎被衛礪的臉驚豔了,一個閃神,怔怔地回道:“三萬八,新款不打折。”
衛礪勾脣一笑,伸手過去摸了摸她肩膀處的皮草,笑容十分溫和:“皮毛還真是挺不錯的,百分百真畜生。”
我心裡暗暗叫好,衛礪的嘴皮子功夫從來都不是蓋的,這麼隱晦的罵人,那腦子全長到胸上的女人肯定聽不出來。
“純狐狸毛。”女人十分得意,朝衛礪拋了個媚眼,我清楚地看見,那禿頂男人的臉色一下子青了。
衛礪咧嘴一笑,笑得越發瀟灑越發帥氣。我心裡沒來由的一緊,總覺得衛礪看似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下,隱藏着無比陰險的惡意。
果然,衛礪嘴巴一動,一口唾沫直直地落在那女人胸前的皮草大衣上,那皮草是深V的,衛礪那一口唾沫吐得無比精準,一半落在皮草上,一半落在那女人裸/露在外的白肉上。
那女人“嗷”的一嗓子尖叫,衛礪抓起我的右手,電光火石之間,重重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打得那女人一下子就懵了。
我也懵了,驚得瞪大了眼睛,還沒搞清楚狀況,衛礪又抓着我的手,反手就是一記,將那女人兩邊臉扇得一樣高。
“蠢貨!別人打你一巴掌,你起碼要還兩巴掌!要是碰見女表子,還要記得再踹一腳!”衛礪板着臉吼我,命令道,“踹她!”
我完全被衛礪陰沉狠戾的氣勢嚇到了,呆呆地站着不敢動,就像傻子一樣。
衛礪恨鐵不成鋼地瞪我一眼,衝着那女人罵道:“還不滾?等着你姘/頭的親表弟來抓老子嗎?”
那女人原本是想叫囂的,可一看到衛礪冷冽的眼神,頓時慫了。那禿頂自認爲有權有勢,可單打獨鬥,他很明顯不夠衛礪塞牙縫的,但又不甘心丟這麼大的人,罵罵咧咧地說:“小子!你給老子等着!老子弄死你!”
衛礪輕蔑地飛起一腳,重重地踹在禿頂屁股上,禿頂往前一跌,那女人正踩着恨天高小步小步地跑着,禿頂一拽,一下子將她拽倒了,大概是扭到腳了,“嗷嗷”叫得跟殺豬似的。
“蠢貨!沒用的廢物!”衛礪沒看那倆傢伙,鄙夷地瞪我一眼,語氣不善地衝道,“衣服還沒買好嗎?”
我縮了縮脖子,無辜地說:“我沒錢,人家不讓我試。”
衛礪冷着臉瞪向一直看熱鬧的店員,那女孩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哪裡見過這陣仗,早就嚇白了臉,小跑着過來賠不是。
衛礪不耐煩地在店裡的沙發上坐下,寒着臉說:“快點買,我到現在還沒吃午飯!”
我怯怯地“哦”了一聲,不敢再惹衛礪不痛快,迅速試了衣服,衛礪看也不看標牌,直接刷了卡,末了,問道:“好了嗎?”
我連連咋舌,一件大衣、一條連衣裙,刷了小三萬,衛礪居然眼皮子都不帶眨的。
臨走時,衛礪對那小姑娘說:“你自己辭職吧,我就不去投訴你了。”
小姑娘臉都嚇白了,怯生生地說:“先生對不起!小姐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請您原諒!”
我拉了拉衛礪,息事寧人地說:“算了吧,她也沒把我怎麼樣。”
衛礪臉一板,冷聲道:“看不起我的女人,就是打我的臉!我的臉是隨隨便便能打的嗎?”
我頓時不敢吱聲了,爲了一個看不起我的營業員,惹了衛礪不痛快,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刷了好幾套衣服鞋子,又搭配了包包帽子圍巾等等配飾,衛礪還給我買了一塊Chanel的腕錶,又買了一部手機,我粗略算了一下,這一個小時裡,我起碼敗了他二十萬。
衛礪卻連一絲一毫肉疼都沒有,出了商場,他把買來的東西全部丟進後備箱,開車帶我去了一家高檔的中式餐廳,點了火鍋,叫了一大桌子菜。
我突然對衛礪有些好奇,他開的是保時捷卡宴,車上的掛飾卻是個中國結,整的跟出租車似的。
他住的是西式建築的別墅,門口卻掛了倆大紅燈籠,屋子裡的裝潢也是中式復古風。
別的有錢有勢的男人都喜歡去西餐廳,他卻帶我來吃火鍋。
衛礪一定是精神分/裂!
衛礪往鴛鴦鍋底裡加料,將一盤牛肉卷一邊一半地分開倒。我吃的是辣的,吃了幾口,發現他也吃辣,清湯鍋底那邊動都沒動。
我恍然大悟,衛礪不知道我吃不吃辣,所以點了鴛鴦鍋,往兩邊都加了料。
他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
可是他是人的時候簡直太少了。
“想什麼呢?”衛礪的聲音氣沖沖的,“快點吃,累死了!”
“哦。”我悶悶地應一聲,隔着騰騰熱氣,我看不清衛礪的臉,只是聽着他的聲音,覺得確實很疲憊。
不由得又感到挺可笑的,他既然累,幹嘛還非要抓着我出來買衣服?我穿廉價衣服,就那麼給他丟人嗎?
我算個什麼東西?跟有錢有勢的衛大/爺扯得上關係?就算丟人,我也不夠資格丟衛大爺的人,他急眼什麼?
這幾天我一直很煩躁,今天在商場裡又是被打又是被罵,衛礪的出現很及時,那一口唾沫兩巴掌大快人心,我陰鬱的心情好了不少,火鍋又很開胃,不知不覺,我居然吃了很多。
“你屬豬嗎?”衛礪咬牙切齒,看着空空如也的一大堆碟子,悶悶地喊道,“服務員!”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好幾盤肉食,衛礪悶悶地說,“吃死你!豬!”
我突然就笑了,很莫名的,就是想笑。
“笑什麼笑?像傻逼一樣!”衛礪翻了個白眼,往椅子上一靠,別開頭看着窗外。
吃完火鍋出來都快五點了,上了車,衛礪又下來了,拉着我走進超市,冷着臉說:“自己要吃什麼飼料自己拿!”
“真拿我當豬了!”我小聲嘀咕,悶着頭往食品區走。
“不是嗎?哪個女人吃那麼多?我剛燙好的肉就被你搶走了!”衛礪斜着眼蔑視我,一臉鬱悶,“豬都沒你能吃!”
我翻個白眼,加快了腳步,推着推車在貨架之間穿行,抓起牛肉乾牛肉粒魷魚絲小魚乾雞爪豬蹄就往車上扔。
衛礪掃了一眼,不屑地說:“還不承認自己是豬!”
我越發怒了,脫口衝道:“是你讓我自己拿的!”
“我又沒不讓你拿!”衛礪照我腦門子上狠狠砸了一個爆慄,拉長了臉斥道,“快點!我累死了!”
我頓時慫了,得,衛大爺說了算!
買了一大堆零食,挺沉的,衛礪也不幫我拎,我自己抱着一個大大的袋子,挺可笑的,跟着他出了超市,開車回梁園。
中國有句老話,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就算是在中國古代姓樑的人家,也只是叫自家府第作“樑府”,不會叫梁園。
這個衛礪,真的是非人類。
回到梁園,衛礪停好車就上樓了。我默默地把衣服拿出來,趙嬸幫着我把衣服拿去洗,零食歸類放好。
今天上午去醫院,下午又在商場折騰了半天,我也挺累,又不敢去別的房間,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進了臥室。
衛礪呈大字型癱在牀上,見我推門進來,挪了挪身子,給我騰出一個不大的空。
我默了默,老老實實地走過去,把羽絨服脫下來掛好,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衛礪一個翻身,猛的壓了上來,低頭看着我,漆黑的瞳眸裡滿是壓抑的火氣。
“今天在商場爲什麼不還手?爲什麼任人欺負?”衛礪板着臉,一副看不成器的孫子的表情。
我縮了縮腦袋,怯怯地說:“我不敢。”
“不敢?”衛礪一巴掌扇在我腦殼上,憤怒地說,“你怕什麼?”
“他們有錢有勢,我惹不起。”我悶悶地說,鼻子有些酸。
我接觸到的第一個有錢有勢的人就是衛礪,而他帶給我的初體驗不但不美好,反而糟糕透頂,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沉重的打擊。
“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給我揍!狠狠揍!照死裡揍!”衛礪惡狠狠地說,“記住了沒?”
我不敢吭聲,老實說,如果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我還是會選擇當縮頭烏龜,畢竟我沒有衛礪的財力與勢力,可以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就把市公安局局長的表哥給揍了。
“我的東西,哪怕是條狗,也決不能讓別人欺負!”衛礪冷冷地警告我,“程諾!你要是再敢這麼慫,老子廢了你!”
我縮了縮脖子,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衛礪。他眼裡的寒光跟刀子似的,太過刺眼。
這就是有錢人,優越感爆棚,根本不拿窮人當人看,衛礪和那對男女,根本就是同一路人,區別只在誰更有錢有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