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毅確定的點頭。“沒錯,鉅艦在流星雨的衝擊下軌跡微微偏移,本來距離中心點幾乎不存在的些微微差也被修正,如果計算沒錯會一路飛到定位陣。”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衣水藍十分高興,她顯然也一直用心的計算這些,得出的結論跟恆毅一樣,兩個人的計算結果都相同,更堅定了他們對情況真實把握住了的信心。
可是,鉅艦的航道雖然被修復,但前進的速度明顯變慢了,恆毅很快察覺到這點。
這艘鉅艦本來的飛移方向就不正常,很可能是遭遇異常如流星雨形成理由一樣的爆炸能量推動纔會這麼飛移,現在飛移動力受到流星雨的影響,還能不能飛到定位陣?
但這已經不是他們的力量能夠左右。
經歷一陣流星雨襲擊的鉅艦儘管殘破不堪,卻沒有分體,主體結構仍然完整。
但在亂石帶中,倘若鉅艦再經歷一次這樣的襲擊,必然解體無疑。
破裂的玻璃邊緣的金屬框邊,恆毅一手抓着框邊,一手抱着衣水藍,靜靜眺望鉅艦行進的前方……
……
三元派,黑月離開十一天時,回來了。
帶着一顆指頭大小的黑色結晶。
大元的見聞不廣,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相信讓黑月花費這麼多時間準備的,爲恆毅陪葬時的禮物絕不是簡單的東西。
“黑月啊,既然這是你送給恆毅的心意,明天就由你親自放進他的墳墓吧。”
黑月輕輕的,含淚點頭,拜別而去。
屍骨無存,沒有遺物。
但大元仍然要爲恆毅舉行葬禮。
恆毅去了。大元覺得那麼不真切,那麼強的弟子,有一人即軍神能的狂殺神,也有生命消逝的一天……
徐霸王曾經說過。宇宙生存只講結果。
大元覺得很有道理。但從沒有深切的體會。
直到恆毅的死訊傳來,他才明白那是何等殘酷的無奈。
宇宙之中。頂尊衆多,強如頂尊也不會知道哪一天輪到自己倒下;耀眼如恆毅也無法在頂尊中縱橫無敵,無所畏懼。
這,就是個人力量的無力?
……
大大小小呼嘯而過。或者碰撞上鉅艦,或者穿過破碎玻璃的金屬框撞進來的亂石越來越多。
恆毅和衣水藍在金屬框邊的後面,不時探頭看眼前方的情況。
“是要到了嗎?”衣水藍猜測又期待的望着恆毅。
“亂石的情況跟定位陣周圍很像,時間上推測應該也差不多。”恆毅看着前面數量越來越密集,但卻沒有大型亂石,漂浮飛移速度也非常平緩的情形。
亂石帶,死亡之地。
終於掙扎逃出了嗎?
恆毅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氣。並沒有戰勝了死亡之地的豪情,因爲如果有選擇,他絕對不願意再進來。
衣水藍緊張的握着他的手,頻頻在恆毅觀察的時候探頭打量。
“恆毅。你好像有一陣子沒練法術絕技了呢?”
“啊,你感覺的到?”恆毅頗覺詫異,這些日子在亂世帶裡哪裡能如往常那樣修煉?他只能用在辛德文明客店練習死亡之劍的辦法,真氣聚集迅速發動,但是不需要刻意,因爲本來就不可能施展出來,因爲真氣的絮亂導致效果還不如平時的千分之一,卻也聊勝於無。“恐怕意外,還是保持經脈完勝狀態好。”
“恆毅真是謹慎的人呢。”衣水藍欣然微笑,恆毅沒有接話。
看見他分明心事重重的模樣,衣水藍微笑道“對不起,是我讓你煩惱了嗎?”
“不,不是煩惱。”恆毅覺得難以啓齒。
“其實沒什麼的,我修煉的神話魔幻音,即使不蓄意運功也會自然而然的流露讓人親近的感覺,請不要因爲我而煩惱困惑,那會讓我於心難安。”衣水藍溫柔的勸慰讓恆毅心頭一寬,恍然間明白那時候流星雨中忘乎所以的熱吻理由。
一時間恆毅心裡的陰雲散盡,負擔幾乎盡去。
衣水藍笑容燦爛的望着前方。“恆毅,看見定位陣了呢!”
是的,終於看見定位陣了。
透過飄浮的亂石中間的空隙,看見了定位陣那一圈不大的真空地帶。
這是座此刻代表着生的希望的定位陣。
鉅艦飛衝的速度越來越慢。
這一刻的情況仍然讓兩個人緊張,如果鉅艦在沒有前進到足夠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就會被亂石帶的能量和絮亂的引力帶的回頭,那就意味着他們眼前的希望又變成失望。
鉅艦前進的速度越來越緩慢,定位陣周圍的亂石雖然多,但體積很小,比不上裡面一顆顆的龐然大物,在鉅艦面前更猶如蚊蟲,接連不斷的撞上鉅艦的時候猶如雞蛋砸石頭,無一例外的碎裂拋飛。
衣水藍緊緊抓着恆毅的手掌,滿懷期待的看着撞入亂石,越來越近的定位陣。
快了……
快了。
恆毅抱着衣水藍翻身出了金屬框,順着左邊處處變形破裂的鉅艦艦首金屬前進,不片刻就已經到達最前方。
兩個人半蹲在變形擠的突出的金屬塊上,眼也不眨的看着定位陣的距離繼續接近。
鉅艦的速度越來越緩慢,當幾乎完全停止前衝的時候,恆毅抱着衣水藍全力躍出!
激盪的衣袍,飄蕩的彩色長髮,穿過漂浮的亂石,掙脫了亂石帶那絮亂的拉扯力量,跳進了定位陣的真空地帶。
展開的血鳳之翼產生強大的動力,帶着恆毅和衣水藍歡快的在定位陣的範圍內飛旋移動。
重新回到能夠控制身體,掌握飛移力量的正常地帶,那種掙脫了無力束縛感的自由讓恆毅由衷感到愉快。
說起來亂石帶的時間不過二十多天,卻讓人覺得漫長無比。
直讓恆毅覺得彷彿比當初長久在宇宙中隨機傳送的時候過去的時光更漫長。
振奮雀躍了一陣,恆毅突然意識到自己懷裡還抱着衣水藍,連忙停在虛空。鬆手放開了她。“我們該出發希拉星系了,耽誤了行程是我的失職。”
衣水藍微笑搖頭。“沒關係呢,大家會理解的。”
衣水藍單臂高舉,身形驟然拉長几分模樣。右手上亮起三色的光芒。直照的整個人添上耀眼的光輝——
戰神守護的三色光芒覆在恆毅身上。
時空之門緩緩開啓,兩人相視而笑。飛入其中。
再出現時,已經在亂石帶邊緣的定位陣處。
這裡仍然空無一人。
歷練珠中的通訊已經可以繞過亂石帶傳送到神腦和希拉星系。
“我是恆毅,護送衣水藍的途中遭遇殺手襲擊進入亂石帶,剛剛脫離。現在將繼續護送衣水藍前往希拉星系,完畢。”
“我是負責天仙子到希拉星系的恆毅,途中因故耽誤行程,預計一刻鐘後抵達希拉星系西520星系傳送陣,請求獲得傳送主星的准許。”
……
三元派,一片莊嚴的肅穆。
大元以及元氏宗族,全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衣袍。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
這樣的日子本不該有雨。但這是大元特意的安排。
他還記得當年離開冰谷外出的時候,恆毅第一次見到雨時,充滿歡欣的好奇。
是的,那時候記憶中只有漫天冰雪的恆毅對陽光。雨水都充滿了新鮮的熱情。
氣氛沉默而壓抑。
本該出現的徐白潔和徐自在偏偏不在場。
巔峰派來了很多人,那些曾經跟恆毅一起參與巔峰派整風的人,那些屬於天上軍團的巔峰派的人。
本在參與風險歷練的王非子想方設法的哀求懇請到假期,匆匆趕回。
此刻立身於九位跟隨恆毅去了統戰部的師弟妹們一併,圍在墳墓的周圍。
王非子哭的雙眼紅腫,可是淚水卻無論如何止不下來。
許問峰異常沉默,他什麼都不想說。
黑月眼眸含淚,跟艾藍靜靜的並肩而立。
漆黑的棺木中只有恆毅曾經在冰谷穿過的衣服,還有香木雕刻的塑像。
大元痛心疾首,回想從冰谷相遇恆毅這個大弟子至今的點點滴滴,幕幕……
“恆毅啊!爲師之痛,此生不能消啊!他人視我們爲師徒,可你知道爲師心裡,你就是爲師長子一般!今日爲師送你,便如白髮人送黑髮人,何止哀傷?何止是哀傷!”
恆毅的大師孃嗚嗚哭泣起來,元小一,元小六一干不久前纔在恆毅特別訓導下對他又敬又佩的元氏子孫們個個哭喊起來。
“大師哥!大師哥——”
黃秋影等一干大元的妻子們雖然說不上難過,但也都恰到好處的帶着一臉哀痛之色,個個頻頻拭淚。
巔峰派的人那些人前面站着王不怕和盧一平,兩人一個想起曾經巔峰派歷練時候恆毅斬徐勝天的豪情;一個想起歷練期間在暗影族圍攻下支撐過來的驚心動魄,想起在東北象山恆毅喝到一山的震撼。
爲什麼,印證好人不長命這句話的人是恆毅?
王不怕沒有流淚,東北象山的男人流血不流淚,但是,他的心情非常沉重。
黑色的棺材蓋上,被人擡着要放下去的時候。
一團彩光突然出現在墳墓上方,一條身影從裡面飛了出來。
“不要葬!元頂尊,令徒還活着!半刻鐘前紫系統戰部收到恆頂尊回報的信息,他護送天仙子快到達希拉星系了!”
一雙雙詫異的眼睛全盯着來的那人身上,這不是一個瘋子,而是一位白系的頂尊。
這個消息當然也就不是玩笑……
恆毅還活着,看來這些日子人類文明裡無數因爲他的死訊而流的眼淚全是浪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