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泉鎮既然要徵地,那魯道遠認爲,這個充斥着臭味的食品廠,接着幹也沒啥意思了,能不能發財,他就指着這塊地皮了。
他給爲數不多的工人解散,通過朋友,整了兩車小孩,天天在食品廠喝酒,喝完酒在這兒睡,自稱要守遷,不給三百萬,地皮絕對不賣。
這天中午,七八個人圍在辦公室裡,正在打撲克,魯道遠有些小騷.點,咋咋呼呼贏了二百多塊錢,還挺開心。
場子門外。
郭浩領着司機,將車停在門口,二人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看見院子裡沒人以後,直接就進了辦公區。
“魯哥,外面進來一臺車!”有個青年,聽見動靜扒眼往門口一瞅,提醒了魯道遠一句。
“嗯?”
魯道遠拿着撲克往外掃了一眼,擺手說道:“先別玩,走,出去看看!”
說着,七八個人,拽開辦公室的門就往外面走,剛出門,郭浩迎面而來。
“你們幹啥的?”魯道遠皺眉問道。
“你好,這場子老闆在麼?”郭浩看見這麼多人,愣了一下。
“我就是,咋了?”
“哦,你好,你好,魯老闆!”
郭浩往前走了兩步,笑着伸出了手,魯道遠本能的也想伸手,但手剛擡起來,心裡一合計,手如果就這麼握了的話,缺點小矜持,就像處.女,不能隨便跟人睡一樣
“啥業務啊?”魯道遠用手提了提褲子,隨意說道。
郭浩再次一愣,笑着說了一句:“我看你這場子,好像不準備做了,所以過來看看!”
“想買地,是不?”
郭浩的話還沒等說完,魯道遠直接打斷,乾脆利落的問着。
“嗯,有這意思!”郭浩點頭應了一聲。
“買地行!價格都貼門口了,三百萬!掏錢,就賣!”魯道遠點了個煙,狠狠吸了一口。
“貴了點吧?”
“操,國家要買,低了怎麼迎合政策?”魯道遠粗鄙的回答。
“我可沒有那麼些錢,誠心買,給個誠心價唄?”郭浩停頓一下,再次問了一句。
“沒錢還談啥!三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不能便宜了?”
“必須滴!”
“呵呵,有原則!我叫郭浩,想賣了,拖人聯繫我!”
郭浩點頭說了一句,隨後扭頭衝着司機說道:“走吧!”
魯道遠堅信自己的場子,肯定有人願意花三百個買,所以也就沒攔着郭浩,帶着其他人,繼續回屋裡打撲克
“這b想錢想瘋了吧?”出門以後,司機無語的說道。
“啥事兒一扯上國家,人就不理智了!走吧!”郭浩拽着車門子上了車。
車順着緩坡上了公路,郭浩搓了搓手,掏出了電話。
“浩哥!”
“嗯,我出來了,不過,對面沒有深談的意思!”郭浩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我試試?”
“別控制,該咋整咋整!”郭浩囑咐了一句。
“妥了,你放心吧!”
“呵呵!”
郭浩一笑掛斷了手機,隨後又撥通了h市關係的電話,寒暄一陣,委婉的說道:“張哥,真不是私人恩怨,是他場子味太大了你可得幫咱老百姓,淨化淨化三泉鎮的空氣!哈哈我明白點個題就行!”
晚上,十點。
呀呀樂食品廠左側土路上。
“轟隆!咚咚咚!”
兩臺剷車,發動機咆哮,泛起震耳的噪音,半人高的輪胎,碾壓着土地,帶出一掌深的胎印。
“咣噹!”
領路的金盃麪包車裡,蹦下一個穿着黑色帽衫,梳着小寸頭的青年,他叫莫虎,接到郭浩電話,今天剛趕到三泉鎮的。
“停下!!停下!”
下車以後,莫虎擺手衝着剷車的駕駛樓子喊道。
“咋啦??”
司機探出腦袋,扯脖子往下喊了一句。
“看我手勢,注意點人昂!別整過火了!”莫虎囑咐了一句。
“明白!”
“就前面那個院子!從圍牆開始!你們先進去!開始吧!”
“ok!”
司機比劃了一下,兩臺剷車司機,拉動前進杆,開始緩慢往院子的方向開着。
“嘩啦!”
莫虎拽開金盃麪包車門,戴上白手套,拽出一米多長的大錘,指着車內的人說道:“速戰速決!一會誰要往後縮縮的!別說,我用錘子砸籃子!”
“放心吧,虎哥!”
“下車,趕緊滴!”
莫虎勾了勾手,算上他在內,一共六個人,拎着清一色的砸牆大錘,如狼似虎的撲向院子,金盃車有司機,呆在原地沒動。
“吱嘎嘎!”
兩臺剷車到了院子周圍,開始調整位置,第一臺,車頭對準了大鐵門。
第二臺捋着牆根停下,車頭可以裝下七八個人的巨大車鏟,緩慢騰空,倒着懸浮在了圍牆上方。
“滴滴!”
第一臺剷車的司機,猛按了兩下喇叭,發出開整的信號,油門給上,剷車如往前推進的坦克一把,車頭瞬間扎進了院子。
“咣噹當!”
鏟頭和鐵門碰觸,泛起一陣火星字,大部分由空心鐵管組成的鐵門,就跟紙糊的一樣,瞬間變形,剷車碾壓,大門,嘎嘣嘎嘣發出酸牙的聲響,直接廢了。
“轟隆!!”
第二臺剷車停在牆根底下沒動,巨大的鏟頭,看着速度極慢的往下牆頭一拍,就跟姚明猛拍潘長江的腦袋是一個後果,塵土飛揚,圍牆起碼三米長的一段,轟然倒塌,包裹着水泥的磚頭子橫飛,全部迸濺進了院裡。
“我操!!什麼聲??”
喝完酒,已經睡了的魯道遠,聽着外面的巨響,撲棱一聲從牀上坐起,黑暗中,眼睛通紅的喊了一句。
“外面咋這麼亮!!”
“有剷車!”
“拿東西,趕緊出去看看!”
魯道遠無比慌神,光着腳丫子蹦到牀下,連衣服的都沒穿,褲襠上套着個褲衩子,從牀底下拽出一把砍刀,第一個衝了出去。
“嘎嘣嘎嘣!”
第一臺剷車幹了大門,就沒在折騰,路線極爲明確,進了院子,就直奔廠房,大鏟子上下翻飛,躍過房頂,就一頓狠刨!
“滋啦啦!”
被無意中割斷的電線,猶如煙花一般,不停閃爍着火星子,房屋倒塌,橫樑,磚頭子,彩鋼棚頂,彷彿沙漏一般砸進廠房內,巨大的響聲不絕於耳,沒超過三分鐘,這裡一片狼藉,暴土灰塵。
“咣噹!!”
魯道遠帶人衝出辦公區,擡頭一瞅,心都快碎了,指着剷車大喊道:“操.你.媽,停下!!”
“嘩啦!!咣噹當!”
第二臺剷車,鏟頭衝下,裡面的轉頭子傾斜而下,將地面砸了個大坑,車裡的司機根本沒搭理魯道遠,或者說是剷車噪音太大,他根本沒聽到,反正嚴格按照拆遷規定,繼續推着圍牆。
“砸車!!快點,砸車!要不場子沒了!”
魯道遠慌神的喊了一句,奔着第一臺拆房子的剷車就要跑去,但還沒邁腿,他一擡頭,就看見了大門外,六個人影,拎着明晃晃的大錘衝了進來。
“沒三百萬不賣的那個!就是你唄!”
莫虎指着魯道遠問道。
“我草你媽!!!!”
魯道遠一股熱血直頂腦門,拎着砍刀就衝了過去,二人轉瞬相遇。
“操.你.媽,我看你這個腦袋,值不值三百萬!”
莫虎牲口無比,揚起大錘,雙手掄起,直奔魯道遠腦瓜子。
“啪!”
魯道遠一刀抽在莫虎的肩膀,砍上是砍上了,但莫虎沒啥反應,錘子依然往下拍着,魯道遠本能的一縮脖。
“蓬!”
大錘砸在後背,魯道遠身體頓時往下一沉,沒倒,但身體前傾着,往前竄了兩步,想找找平衡。
“削他!!!”
莫虎大吼一聲,剩餘五人,橫着大錘,錘頭對着魯道遠的身體,往前一陣狠捅。
“噗咚!”
魯道遠身體不穩,連續捱了幾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還喊着呢:“兄弟們,幹吶!!”
而此刻魯道遠嘴裡的兄弟,此刻集體想家了,根本沒用莫虎動手,一股腦的衝向了門外。
“媽了個b的,給臉不要臉!!來,把他腿給我抻直了!”
莫虎指着地上的魯道遠喊道。
“殺人啦!!”
魯道遠殺豬一般的喊道,三個人,放下大錘,兩人按住魯道遠,一人拽住他的左腳,往後一拉,腿頓時直了。
“唾!”
莫虎扭頭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掌,抓起大錘,在手裡掂了掂,眼珠子瞪着,緩慢的揚起錘頭!!
“走起!!!”
莫虎一聲怒吼,雙臂猛然往下一輪。
“蓬!!”
錘子在魯道源左腿膝蓋上,彈了一下。
“嘎嘣!”
膝蓋骨應聲碎裂,三人同時鬆手,魯道遠雙手捂着膝蓋,滿地打滾,表情扭曲,撕心裂肺的嗷着!
“沒找着你家!纔來的場子!知道疼了!想想後面應該是什麼劇情!還三百萬!你他媽知道三百萬摞在一起有多高多矮麼!傻b!”莫虎拎着大錘衝着魯道遠說了一句,隨後招呼着衆人說道:“破b辦公室,給他整零碎了!”
剩餘五人,一股腦衝進了辦公區,幾分鐘以後,打砸聲音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