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在貸款公司,正看着一張張大額信用卡,往表裡填着這月要還的利息和本金,這是一件相當枯燥的工作,但放給底下的人幹又不放心,只能我自己捅咕。
揉了揉痠疼的眼睛,我正想整點熱水喝,老向,蘇大牙,還有趙老六等人一起走了進來。
“這公司整的不錯啊,這麼多人幹活呢。”趙老六媳婦,在一樓掃了一眼:工作區規劃有序,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也不出聲;加溼器泚泚往外冒着白煙,整的跟仙境似的,冷不丁一瞅,還真有大公司的樣。
但趙老六媳婦不懂電腦,也沒看明白,其實下面這十多個人,推紅警的推紅警,玩鬥地主的鬥地主,乾的熱火朝天的。
“大爺,你們找誰啊。”大皇子出言問道,他沒見過老向。
“找向南。”老向回了一句。
“你是。”
“我是他爸。”
“哇塞,太上皇啊。”
大皇子頓時很激動,扯脖子衝樓上喊了一句:“南哥,你爸爸來了。”
“嗯。”
我聽樓下一喊,抻脖子往下一掃,看見老向愣了一下,不解的問:“你咋來了。”
“向總,能給我安排個地方坐不。”老向齜牙問道。
“你淨整些沒用的,大皇子,整點茶水。”
我招呼了一句,下樓把他們接到了樓上,二樓這邊,我用玻璃窗隔出來一個會談區,帶着老向他們坐在了這裡。
“趙叔,趙嬸,蘇大叔。”我跟三人打了個招呼。
“嗯,叫我蘇大牙就行,你整滴這麼客氣,我該不會了。”蘇大牙沒大沒小的說了一句。
“呃你們咋這麼閒着呢。”我接過大皇子弄的茶壺,一邊倒水,一邊問道。
“乾的挺好啊,小南南。”趙老六摘下毛絨帽子,用滿是油漬和老繭的右手抓起了茶杯,他開了七八年的鉤機,手上的油泥,已經洗不掉了。
“還行,呵呵。”我被他問的一愣,又看了一眼老向,心裡大概猜出來他們來幹嘛了。
“孩子,我看樓下有不少車,那都是你的啊。”趙嬸想了一下問道。
“哦,那都是抵押在我這兒的車,不是我的,呵呵。”我解釋了一句。
“哎呀,這孩子現在有出息了,你看這公司裝修的多好。”趙嬸頗爲感慨的說道。
“啥出息,有點運氣而已。”我隨口回道。
“老趙媳婦,你看。”老向試探着插了一句,只把話說了一半。
“這公司乾的這麼大,看着靠譜,那啥,南南,阿姨問你,我家要放你這兒點錢,你能給多少利息啊。”趙老六媳婦,直白的問道。
“你閉了。”趙老六有點下不來臺的呵斥了一句,但懼內本色顯露無疑,他在家裡有掙錢的義務,但沒花錢的權利。
“你喊啥,親是親,財是財,這事兒還是說明白的好,要不會出亂子。”趙老六的媳婦皺眉說了一句。
“阿姨,你能放我這兒,算是信着我了,我得先謝謝你,利息呢,我最多能給兩分,你是按年算,按月算都行,本金隨時可以提,但要提前半月給我信兒,因爲我手裡流水多,有時候資金轉不過來。”我再次看了一眼老向,隨後出言解釋了一句。
“兩分行,兩分不少了。”趙老六媳婦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已經比銀行的利息高多了。
“那就別墨跡了,寫借條吧。”趙老六看似霸氣的拍板決定。
“行,那就寫吧。”趙老六媳婦也點了點頭。
“好,趙叔,你等一會。”
我說着走回了辦公桌,拿過來筆和紙,衝着趙老六問道:“叔,你拿多少。”
“五萬。”趙老六出言回道。
“兩分利,五萬,一個月是一千的利息,我直接給你寫,五萬一的借條,完了,每月這時候,你過來一趟,我一次給你一千的利息,等到你什麼時候,不想把錢放這兒了,我一次性給這五萬一還你,你看行不。”我擡頭問道。
“這孩子腦瓜子是好使,這麼幹行。”趙老六點頭表示可以。
“好,那就這麼寫了。”我起筆,刷刷的在紙條上寫下了借據。
寫完以後,趙老六脫掉棉襖,又掀起裡面穿的毛衣,一個大布袋子橫纏在腰上,解下來一看,才發現裡面是五萬塊錢,我挺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沒招,現在這年頭,啥人都有,錢的事兒可得小心點。”趙老六解釋了一句,把錢交給了我。
我挺感慨的接過了錢,心裡想着,跟他們相比,我這點難處算的了什麼,他們這纔是血汗錢,一分一分攢的。
我收了錢,趙老六拿了借條,這事兒就算成了,我留他們中午吃飯,但被婉拒,當趙老六和媳婦先離開以後,老向跟我說道:“你這幾天呆在公司,別可哪兒溜達,我挨家挨戶給你拉錢,你就負責寫借條就行。”
“你還是抓緊把煤買了吧。”我看着精神煥發的老向,也不知道說啥好。
“嗯,回頭我拉一車。”
“我叫點飯吃吧!”
“不用了,我倆出去吃碗麪,就行,你忙吧。”
老向說完,拉着蘇大牙,拖着瘸腿,走出了貸款公司
一連八九天,老向都在忙着籌款的事兒,幾乎鐵路街的棚戶區,他都走遍了,不管是以前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他都登門拜訪過了。
以前,我從來沒發現,他有啥能力,但這次事兒,他乾的十分認真,好話說盡了,白眼也受盡了,但效果還是有的。
從第二天開始,我這屋子裡就沒斷過人,借條迅速堆積起來,老仙弄了個紙殼箱子,開始收錢,到最後這一天統計,從棚戶區借出來的錢,已經達到了三百五十多萬。
這還是中間的時候,我踩了兩腳剎車,有很多小錢我沒收,因爲利息不好統計,再說如果手裡單不夠的話,這些錢我拿了,就意味着要多付出一個月的利息,這很不划算。
錢之所以籌的比較順利,這是因爲,對於鐵路街的大部分住戶來說,我們家可以算是知根知底了,房子擺在那兒,公司也開着,火鍋城也正常營業,綜合這些因素,他們認爲我的經濟實力還是有的;第二點,就是衆口相傳的功效,我們給的利息不低,一旦有幾個人主動往這裡扔錢,那就會形成跟風效果,這一點從中國股市就能看出來個一二三。
這種籌錢方式,在現代化小區內,是做不起來的,因爲這種小區,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太少,你上來就整錢,根本沒人搭理你,而我們這個衚衕則不一樣,人和人都很熟悉,一到夏天沒事兒坐門口侃大山,扯犢子,每家每戶走動的很頻繁,有一定感情基礎,如果我家住在農村,可能集起來的錢會更多。
這筆錢進來,我們貸款公司,算是徹底活了起來,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這天晚上,把借條封存完,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我和老仙,門門,吃了口飯,就接到了皮特.李的電話。
“幹啥呢,銅鑼灣扛把子。”皮特.李賤了吧唧的問道。
“找我有事兒啊,梵高丸。”我翻着白眼回道。
“晚上我去海洋昂,有兩個朋友過來,我招待一下。”
“你又要賒賬是不,我跟你說,我已經有點墊不起了,你都欠海洋三萬多了,。”我無語的說道。
“我畫不是沒賣出去呢麼,賣出去就給你了。”
“等你畫賣了,我他媽都進二火葬三回了。”我有點崩潰,這孩子最近越來越傻了。
“夠意思,最後墊一次。”皮特.李厚顏無恥的商量着。
“我真後悔認識你,本以爲你是個牛b哄哄的村二代,沒想到是個江湖騙子,騙吃,騙喝,騙炮打,行吧,你過來吧。”我心疼的說着。
“愛你,麼麼。”
“滾犢子吧你。”我斜眼掛斷了電話。
“又是皮大少。”老仙衝我問道。
“嗯。”
“就他兜裡那點鋼鏰,也好意思冒充富二代,,操,我真不是打擊他。”老仙撇嘴說道。
“咋地,你是富二代唄。”我摸了一下鼻子說道。
“lv,gucci,prada。”老仙指着自己的腰帶,皮鞋,小衫傲然說道:“難道我還二代的不夠明顯麼。”
“你確實有錢。”我竟無言以對。
“維特,買單。”老仙擦了擦嘴,喊着說道。
“先生您好,一百三十七。”服務員拿着小票說道。
“一百三不行麼。”老仙眼睛看着小單問道。
“先生,我們這兒是全國連鎖,不講價。”
“啊,那行吧。”
老仙點了點頭,隨意的指着我說道:“你把單買了吧,我去趟廁所。”
“啊,。”我夾着白灼菜心,懵懵的看着他,迷茫的問道:“你不說,你買單麼,富二代。”
“你傻b啊,富二代有自己買單的麼,,給你黑卡你會刷麼。”老仙鄙夷的說了一句,拍着大傻門說道:“把雞骨架打包了吧,回家熱一熱又是一桌好菜。”
這個缺心眼說完以後,夾着腚溝子就走向了廁所。
“昨天吃飯,我媽說這幾天就帶他去精神科,抑鬱症不好治。”門門喝了口西瓜汁,羞澀的說道。
“你媽可算乾點正事兒了,要不他早晚得在外面讓人打死。”我惡狠狠得說了一句,看着服務員問道:“130不行麼。”
“。”服務員已經在風中凌亂,忘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