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
“當處於逆境之中時,可根據實際情況,衍生出對應的效果。
當前可衍生出效果爲兩種。
一:當處於有隕落風險的狀態時,意志、韌性會隨着危險程度,逐漸加強,最高可強化64%(強化進度與烈陽同步)
二:當處於受傷狀態的時候,可獲得最高64%的受傷時傷害減免(減免數值與烈陽同步)。
注1:受傷狀態是指整體健康狀況低於35%的情況。
注2:受傷時傷害減免,指只有處於受傷狀態時,可獲得的所有傷害傷害減免。
注3:當前進度之下,特效衍生效果,只可同時激活一種,若同時滿足兩種激活條件,可自行選擇其中一種。”
溫言有些吃驚,這是標準的高級特效了吧。
一種特效,兩種效果,哪怕同時只能擁有一種,限定條件也挺苛刻的,但數值高啊。
就是不知道這個比例到底是怎麼算的,按照什麼算。
倒是額外增加的1%烈陽進度,溫言覺得挺正常,第四代烈陽纔剛覺醒沒多久就夭折了,可能他自己的進度也就1%。
能給溫言加持,給個額外的1%進度,溫言估計都是因爲這種加持,最低的顯示就是1%……
僅僅看看這特效,溫言就愈發覺得惋惜。
若是沒有夭折,劉八哥以後可能真的會非常強,這還是個仁厚的好孩子,一個特效倆效果,全部都是自強保護,沒有一點進攻性。
都不用等到明年,可能只用再多等幾天,幾天之後,老朱的大軍就會把老張收拾了。
後面都是比前面百年更好更適合劉八哥這種仁厚之人的時代。
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
溫言滿心複雜,而劉八哥面色蒼白,身形都開始消散了,臉上卻還帶着笑,對着溫言道。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溫兄,告辭了。”
溫言伸出手,反過來,一個暴烈大日加持了上去。
既然劉八哥能給他加持,那麼,他理所當然的也能給劉八哥加持。
一個暴烈大日加持上去,劉八哥又是吃驚,又是釋然,他揮着手,如同化作一道朝陽,融入到天地之中,轉瞬這道朝陽便牽引着海平面之下的大日,從天邊躍出,照耀大地。
溫言沒有動,現在這個故夢,哪裡都一樣了,哪裡都是迷霧,去哪都沒有區別了。
而遠處,一直被拖着走的葉二,神情恍惚地看着溫言,他看到了兩位烈陽見面,聽到了那少年的灑脫。
他羨慕那種只是剛見面,雙方就能很順利的建立信任的感覺。
他這裡沒有這種感覺,無關別人,是他自己做不到了。
活得久,要麼就真的看開了,要麼就越來越陳腐。
他就是那種時間越久,越是陳腐,越是固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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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對溫言這種,說要殺他,第一句話就說出來了,說不殺他,都敢後背對着他的人,他感覺到一種無措。
有種陰暗裡腐爛的黴菌,被暴露在大太陽下暴曬的極度不適感。
這種不適感從一開始就有,他現在纔看的清楚。
而他明明都已經堵死了溫言前行的路,卻依然會在有任何一絲可能,一絲機會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出手,那是因爲他在怕。
他在恐懼。
這份恐懼,到現在,終於變成了絕望。
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花費了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去研究溫言。
從各個渠道,各種方向匯聚的信息,到他手裡,他敢說,自己比九成九的烈陽部成員,都要了解溫言,瞭解溫言做過的事情,經歷過的事情。
溫言參與的很多事情,很多烈陽部的成員都不知道。
就不說事件了,僅僅溫言是當代烈陽的事情,其實就沒多少人知道。
哪怕該知道的人,可能都知道了,總數也沒多少。
這些知道的人,無論是什麼態度,都會默契的不往外傳這個消息。
葉二數次將自己代入到溫言參與的事件裡,就他知道的消息,哪怕缺失很多細節,他也敢確定。
幾乎每一次!每一次!
事件解決的關鍵,都跟烈陽並沒有特別大的關係。
反而跟溫言這個人有關係。
前些天,南洋出事之後,他全程緊盯着那邊的消息,聽說了百萬亡魂出籠,卻明顯目的明確,溫言應該也被捲進去的時候。
他就知道,這肯定跟溫言有關,肯定跟烈陽無關。
僅靠職業能力,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其他人絕對大大低估了溫言,烈陽部的高層把溫言的消息捏的死死的,重要的情報細節,那是一點都不露。
就掛着一個該知道的都知道的“當代烈陽”的響亮名頭,頂在最前面,偏偏實際上,誰都知道溫言不可能修道。
葉二這次親自跟着溫言,見證了剛纔那一幕之後,他感到絕望,他體會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時候,單個勢力,或者單個人,在面對扶余十三祖的時候有多絕望。
扶余十三祖未必是第一位擁有烈陽的人,卻被記載成第一位。
自那之後,烈陽這倆字,才變得分外敏感。
不是這能力有多強,這能力說實話也就一般,甚至可以歸屬到輔助類職業能力裡。
但出了個狠角色,還要玩一手捅破天的操作之後,就再也沒人把烈陽當做一般的,輔助類的職業能力了。
那時候,說難聽點就是正邪合力,纔將舉世皆敵的扶余十三祖給按下去。
現在,誰來按下去溫言?
沒人了。
扶余山不可能的,天師府老天師,明打明的站在人家身後,武當掌教都會親自下山,來配合溫言做任務。
終南山倒是想,但是終南太乙觀的門楣都被燒了,血跡都還沒擦乾淨呢。
以往的朝廷,如今的神州官方組織烈陽部,那也是毫不遮掩,就是護着,有什麼敏感消息,直接彙報總部長,越過中間的所有人,確保不會有情報泄露。
當年扶余十三祖挑戰權威,挑戰既定規則,顛覆規則時要面對的情況,溫言絕對不可能再面對了。
就憑他們這些都不敢露面的臭阿飄,玩陰謀詭計,就想收拾了溫言?
那還不如大膽點,破釜沉舟,直接找機會,在溫言離開神州疆域的時候,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用導彈火炮什麼的,洗上十分鐘的地,強行震死溫言。
這個可行性說不定還真的更高點。
此刻,眼看整個故夢,都在消散,葉二望着遠處溫言的背影,他心裡有了一個概念,這是他這輩子最近的一次了,哪怕他能繼續活着,此後也只會看到這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葉二看得清楚,認知清晰,反而愈發絕望。
當整個故夢幾乎都化作迷霧,一切都要看不清楚的那一刻,他在袖中取出一根尖刺,對準了自己下巴,毫不猶豫地推動了尖刺,將整根尖刺,刺入到自己的腦袋裡。
他看到溫言猛然轉頭,他不禁扯了扯嘴角。
然後下一刻,就見他的嘴巴里,被塞了個東西,溫言的手掌順着他的喉頭一抹,那東西便被他順進了腹中。
原本即刻就要消散的意識,被強行拉住了。
溫言看着葉二,嘆了口氣。
“何必呢,爲了對付我,不惜同歸於盡嗎?”
“我的確可能無法將你困在這裡,我也無法說服你,反而我被你動搖了。
成與不成,總要試試。
最起碼,哪怕不能坑死你,我也不想被你當做鑰匙,被你利用着,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變強。
明明路已經被堵死了,你卻依然能在另外一個方向,找到變強的路。
我攔不住了,我只能不幫你。
我倒是挺希望,伱能活着離開這裡。
你活着回去,起碼證明我是對的,他們錯了,他們太小看你了。”
溫言搖了搖頭,這神經病是真執拗,徹底沒救了。
“那你有想過,每一代烈陽都是不一樣的,我爲什麼一定會走跟十三祖一樣的路?
爲什麼十三祖曾經的反對者,現在都跟我關係還湊合呢?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你的思維有問題,率先預設了一個非友即敵的立場?
有沒有可能,除了朋友和敵人之外,二者之間也有很多種關係呢?
你說烈陽是禍亂之源,你也看到了。
剛纔那少年,第四代烈陽,年紀輕輕就隕落了。
他做錯什麼事了嗎?
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不知道,天下紛爭,亂世之時,從來不可能是一個人造成這些的。
你非要套你那套玄之又玄的說辭,卻也並沒有什麼實證。
你就沒想過,不是烈陽是禍亂之源,而是當初的亂世纔有烈陽。
甚至於,再嚴謹點,亂世怎麼定義?”
葉二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很顯然,這種話,根本不可能說得動他,所以溫言之前壓根懶得說。
只是他還沒繼續說什麼,就聽溫言道。
“其實,要是你們在知道我的時候,直接聯繫我,我們找個茶樓,坐下來喝喝茶,說不定就能把話說開了,何必這麼麻煩?
我經歷過不少事情,我其實就是那個脾氣最好的人,最講道理的。
我也一直認爲,要結合現在的實際情況來看待問題,不能盲目套曾經的經驗。
你要是來找我,說不定喝早茶的時候偶遇,我們就可以拼個桌,一起聊聊。
我當你是個固執的闊老頭,你當我是個還有些理想的愚蠢小年輕。
大家聊着聊着,說不定就能成理念不同的朋友,就故夢的事,能合作的地方應該也是有的。
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溫言瞎侃了幾句,葉二卻忽然破防了。
他無法理解,無法適應,他就覺得他這種人,身上揹着事,就永遠不可能再跟着一起做點正事,他根本不敢信任任何最近四五十年才認識的人。
此刻聽到溫言說起的他從未想過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動搖了,他竟然真覺得這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爲溫言上次來東北,非但沒趕盡殺絕,反而留下了手段,護着白狐一族,讓別人沒法趁火打劫。
要是他,他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甚至想都不會去想,他只會想着怎麼留下最少的痕跡,把事情處理的乾乾淨淨,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我果然沒看錯你……我竟然有那麼一點,覺得你是對的。”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以接受。
葉二握着尖刺,猛的一攪,下巴下面,開始有鮮血滲出。
溫言給他喂的供品,面對這種傷勢,本來能持續的鎖血時間就大減,此刻再被葉二繼續折騰了一下,持續時間便開始直線暴跌。
“不用白費心思了,這東西本來就是留給我自己的,我都說了,從我留下來沒走的那刻起,我就沒打算活着。
你可別死在半路上了……”
葉二瞪着眼睛,沒了生息,臉上依然帶着那份執拗,到死也不願意承認,是他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發現了溫言把他當鑰匙,在故夢裡,竟然還能變強,他的心態就有些崩了。
再被溫言一說,發現其實真的可以用非暴力的方式來試探,來解決一些問題,他的心態就徹底崩了。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覺得溫言這麼說,那麼肯定是可以信任,可以這麼去試試的。
溫言看着葉二嚥氣,都有些無奈。
“何必呢,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來到這個故夢,想來看看而已。
我哪知道來到這裡會發生什麼事?
你以爲誰都有那麼深的心機嗎?”
他還想從葉二這裡多挖掘點情報呢,這傢伙知道的東西,着實有點多,而且對他莫名的非常重視。
給溫言的感覺,就像是那種極端私生飯似的,可能他都不記得的小細節,對方都能記住。
這種感覺很讓人毛骨悚然,所以溫言纔要拖住這傢伙,絕對不能讓他再跑了。
鬼知道這傢伙到底怎麼想的,說自戕就立馬自戕,而且從武器到方式,都是那種立時暴斃的手段,鎖血都鎖不了太久的時間。
溫言拎着葉二的屍身,看着葉二剛死,皮膚表面便開始泛起了青色,皮下的血管,都化作了紫黑色,溫言觸碰到葉二屍身的手,都開始浮現出一絲麻痹的感覺。
下一刻,灰布飛出,捲住了葉二的屍身。
溫言伸出右手看了看,掌中多了點紫黑色,還有種木木的感覺。
他伸出左手中指,劃破了右手小臂上的皮膚,給自己下了毒,又劃破了右手掌心的皮膚,繼續下毒。
屍毒和這種毒開始了激烈對抗,屍毒從內外兩個方向,不斷的逼迫,一滴滴黑血,順着溫言掌中的小傷口滴了出來,掌心浮現出的紫黑色,也隨之消散。
那些黑血滴落之後,落下不到一米,便恍如沸水一樣翻騰着,徹底蒸發。
逼退了競爭者之後,屍毒還未繼續擴散,便被溫言左手中指上的黑指甲吸收掉。
溫言看着被灰布束縛的葉二,心說,這傢伙對他自己可真夠狠的。
難怪剛纔供品鎖血都鎖不了太久,這傢伙不但將自己的腦子給絞爛了,還給自己下毒,還是爆發如此兇猛的毒藥,八成也不是常規的東西。
這是連屍體都不想被帶走嗎?
這麼怕被當成鑰匙啊。
溫言有些無言,再怎麼樣,他也不至於揹着一個老頭的屍體,到處闖故夢吧?
他還沒變態到這種地步吧。
這老傢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溫言只是覺得,人都死了,而且死之前心態都崩了,都敢直接承認他說的對,那好歹把屍體帶回去吧,直接扔在這裡,不太好。
當然,回去之後,順便試試能不能招魂,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此刻,環顧四周,周圍已經是一片迷霧。
跟之前的故夢坍縮不一樣,這次的故夢,是直接一點一點消散了。
此刻落入迷霧裡,他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方向,便是腦海中那座山脈之中的方向,尤爲清晰。
按照之前的經驗,他現在是被卡在故夢和故夢之間的那片區域了。
還是先找找方向,先回去再說。
……
地下建築裡,花頭髮看着空蕩蕩的邪異祭壇,還有那根尖刺上殘留的血跡,搖頭嘆息。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給你機會讓你走,你都不走,你是真的徹底失控了。
你自己應該也清楚,你失控了,可能會帶來預料之外的成果。
但是也有可能將所有人都拉着一起陪葬。
何必呢,我們又不是爲了崇高的理想,我們只是想在這個時代,謀求自己的位置和利益而已。
年輕的時候,你不是比誰都精明嗎?
怎麼年紀大了,話說三遍,卻把自己給兜進去了?”
花頭髮唸叨了幾句之後,一路來到後面的一個房間,將一塊牌位上蓋着的紅布揭掉。
那牌位上,便自行浮現出一列字跡。
“老林子葉二之靈位。”
花頭髮再次來到來那片一直下着雨的宅子。
“我兄弟葉二已經死了。”
“你確定?”
“我太瞭解他了,他這次去,他自己都不會允許他自己活着回來。
放心吧,他雖然有些失控了,但他是肯定不會提及其他人半句。
他只是迷失了而已,又不是背叛了。”
房間里人沒有再說什麼,他站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副像是隻畫了一半的地圖,又像是破碎的拼圖,被零零碎碎的拼湊出來了一部分。
他站在地圖前,張口一吸,一點點微光飛出,落在他的口中,良久之後,他又張口一吐,一點微光飛出,落在其中一塊碎片上。
同一時間,南武郡周邊,包括海上的雲層和水汽,開始緩緩地向着南武郡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