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蘄州下獄本就突然,就算是遭了他人的算計,他也不該毫無半點還手之力,我倒是覺得他好像是在用自己爲餌,做局對付朝中的一些人。我追查爹的死因這麼長時間,全數斷在了八皇子那裡,而八皇子和柳家、溫家的關係複雜,像是藏着什麼秘密不願讓人知曉。”
“這次馮蘄州的事情看似是馮遠肅和七皇子動的手,可我的人卻查到其中還有柳家人的手筆,說不準八皇子也從中摻合了,我救馮蘄州雖說是有一部分是因爲馮喬和宜歡交好的原因,可更多的還是因爲爹的事情。”
“這些話娘你以後別再說了,免得讓人誤會。”
廖楚修說的一本正經,頭頭是道,若是旁人聽了怕就信了他真的沒什麼旁的心思,可賀蘭君是什麼人,她可是廖楚修他娘,她對廖楚修嘴硬的話卻是半個字都不信。
賀蘭君斜眼看着自家兒子動心不自知的模樣,撇撇嘴說道:“你確定你對馮家小丫頭沒別的心思?”
“你可從來不是這麼心慈手軟的人,如果不是你自己在乎那小丫頭,就算歡兒再怎麼求你,你也不可能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帶着巡防營的人夜闖馮府去救人。”
“你剛纔說馮蘄州入獄的事情有問題,如果你當真只是想要藉此次查柳家的事情,順藤摸瓜去查八皇子,你不是更應該希望那丫頭出事好刺激馮蘄州,讓馮蘄州出手徹底將柳家拉下水來,怎麼反而還保住那丫頭,不僅出手抓了馮遠肅,如今還因爲擔憂她安危將她帶回府來,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成了救世普渡的活菩薩了?”
廖楚修張嘴:“我沒…”
“行了行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你剛纔那話說的也有道理,人家小姑娘才十歲,嬌嬌的跟花骨朵似得,指不定還看不上你。”賀蘭君見廖楚修反駁,也懶得多說。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兒子平時擱什麼事情上都聰明,這會兒卻蠢的跟什麼似得,明眼人都能瞧出來他對馮喬那丫頭不對勁,偏他自個兒不覺得。
什麼兄妹之情,當年她追着他爹來京城的時候,他爹不也說他對她也只是兄妹之情嗎,結果後來她不樂意追了,他爹又死乞白賴的非要她嫁給他。
呸,和他老爹一個德行!
賀蘭君想起已逝的丈夫,臉色黯淡了幾分,揮了揮手道:“廚房那邊的東西估摸着做好了,趕緊給人送過去,省的人家小姑娘睡了。”
“娘,我真沒有…”
“沒有就沒有,老孃懶得管你,娶不上媳婦兒的又不是我。趕緊滾蛋,我要去拜菩薩,問問明天早上吃什麼大吉!”
廖楚修直接被賀蘭君趕了出來,等站在門外時,看着緊閉的大門難得的那張俊臉上掛滿了黑線。
總覺得自己被他娘嫌棄了…
黃玉提着食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自家世子站在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走到廖楚修身旁,低聲道:“世子,這是廚房那邊做好的東西,說是您要的。”
“讓人給馮四小姐送過去…”
廖楚修原想着直接讓下人給馮喬送過去就行,可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來。
他對賀蘭君的話沒放在心上,只是之前在馮府的時候,馮喬雖然看上去冷漠決絕,可她如果真那麼狠心絕情的話,後來也不會哭得那麼狼狽了。
廖楚修想到那往日跟刺蝟似得小丫頭,趴在自己懷裡哭的小臉通紅的樣子,忍不住柔了眉眼,嘴裡話鋒一轉道:“東西給我,你先下去吧。”
廖宜歡帶着馮喬安頓好後,雖然有很多話想和馮喬說,可見着馮喬睏倦的樣子,只好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送走了廖宜歡後,馮喬才滿臉疲憊的洗了澡換了身衣裳,坐在窗前看着月色發呆。
“小姐。”衾九一邊替馮喬絞乾溼發,一邊說道:“你晚間便沒用飯,要不要奴婢去替你弄些吃的回來?”
馮喬搖搖頭,她折騰了一晚上,的確是有些餓了,之前在賀蘭君那裡喝的羊乳本就不是她喜歡的東西,那些甜膩的點心她更是半塊沒動,若是在府中她鐵定會弄些吃的,可是眼下畢竟是借住在人家府上,總不好大半夜的讓人家廚子去替她做吃的。
馮喬伸手接過衾九手中的帕子,自己擦着頭髮,一邊說道:“馮家那邊如何了?”
“巡防營的人守住了馮府上下,而且廖世子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堵住了四周那幾家被驚動的人的嘴,到現在爲止,七皇子那邊恐怕都還不知道馮遠肅已經被人給抓了,而他之前藏匿在馮府的那些人也被廖世子給一鍋端了。”
“奴婢派人給二爺遞了消息進去,告訴他今夜的事情,二爺讓人帶消息出來,說事情雖然有所變動,但於大局並無影響,不過二爺讓奴婢告訴小姐,說廖家突然出手意圖不明,小姐待在鎮遠侯府恐怕會不安全,說讓奴婢送小姐去郭府暫住幾日。”
衾九說話間看着馮喬:“小姐,奴婢覺得二爺說的有道理,那廖楚修與二爺從無來往,他此次突然出手相助,怕是別有企圖,不如奴婢送你去郭家,那邊有郭閣老和郭大人在,沒人敢傷害小姐。”
馮喬聞言低聲道:“不用了。”
她雖然不清楚廖楚修爲什麼會突然出手,可是她卻莫名覺得廖楚修不會傷害她和爹爹。
“郭閣老和爹爹本就是多年摯交,爹爹那邊一旦動手,郭家怕是也安全不到哪裡去,更何況眼下怕是早就有人防着我去郭家,在郭家外面佈下天羅地網等着我一頭撞進去。”
衾九聞言頓時心頭一緊,想起方纔五道巷那邊傳來的消息,瞬間就歇了讓馮喬去郭家的打算。
馮喬見衾九不再提此事,沉默了片刻後問道:“宋氏那邊如何了?”
衾九怔了怔,顯然沒想到馮喬會問及宋氏,不過她還是如實說道:“她肩上的傷並不要緊,不過她之前撞上來時,奴婢情急之下的那一掌怕是傷了她肺腑,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會沒命。”
想及從牆角爬進榭蘭院,叫着馮喬快跑的馮熹,衾九低聲道:“小姐,可要奴婢請個大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