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卓在知道範悅幹得混賬事時,心中恨不得活活掐死她,可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妹妹,只要範悅一日還姓範,她捅下的簍子闖出的禍,都得他來收拾。
範卓臉上扯出抹笑來,對着馮喬恭賀道:“恭喜馮小姐榮封郡主。”
馮喬抿嘴扭過頭,臉上的面紗飛揚之下,擺明了不想搭理他。
範卓有些尷尬,也有些惱怒,氣馮喬不給他臉面,可是如今馮蘄州父女與八皇子交好,馮喬又被封了郡主得了聖心,他就算再不滿也只得憋着。
範卓帶着些歉意對着馮蘄州說道:“馮大人,你我同朝數年,我也不與你說虛話,今日御花園之事舍妹的確有錯,她也是因爲一時糊塗,纔會被昭平郡主蠱惑,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並罰她回去禁足思過,還望馮大人和郡主能夠大人大量,看在範某的面上饒了她這一回。”
說完後範卓扯了範悅一把,怒聲道:“還不道歉?!”
範悅被扯的踉蹌了一下,走到兩人身前之後委屈擡頭,卻是直接略過了馮喬對着馮蘄州淚眼盈盈的說道:“馮大人,是我一時糊塗纔會做錯了事情,對不起。”
馮喬見着範悅這個時候還不忘勾引她爹,險些氣笑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
馮蘄州直接後退了半步,避開了範悅想要拉他衣袖的手,對着範卓冷笑:“饒了她,憑什麼?”
範卓臉色微變。
馮蘄州冷聲道:“最早我女兒生辰之時,她蠱惑李萱芸傷了郭聆思,擾了我女兒的生辰宴,我饒了她;後來在郭家,她明知道麻玉傑是去行刺,卻假裝不知趁機作戲險些害死郭濟,我也饒了她。如今她不僅不知收斂,竟還哄着昭平傷我女兒。”
“範卓,她只是你妹妹而已,你覺得你有多大的臉面,能讓我次次都放過她,還是你覺得我馮蘄州就這般好欺,能任由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爬到我們父女頭上來?”
範卓聽着馮蘄州毫不客氣的話,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
他的確是不願意與馮蘄州交惡,所以知道範悅做的事情後纔會帶着她來道歉,可這卻並不代表着他真的就怕了馮蘄州。
若是較真起來,他一個廷尉難道還怕了他一個左都御史?!
範卓沉了臉:“馮大人,我是真心實意前來道歉,難道你當真要如此不講情面?”
馮蘄州冷哼一聲:“要我講情面,容易,等你劃花了這女人的臉,再來跟我講情面二字。”
“你!!”
範卓聽着馮蘄州的話,目光瞬間陰沉下來,他也是身居高位之人,怎容得馮蘄州這般嘲諷。
他看着馮蘄州寒聲道:“既然馮大人這般冷言相待,範某就不強求了。”他轉身拉着範悅怒聲道:“我們走!”
範悅擡頭看了眼馮蘄州,眼底帶着淚意想要哀求,可誰知道卻撞上了他不帶半絲暖意的目光,那凌冽的眸子如同刀子一樣,讓得她頭一次生出懼意來。
範悅渾身一哆嗦,連忙回頭。
範卓幾乎半拽半拖的拉着她上了馬車,等到馬車離開宮門前後,還沒等範悅開口說話,範卓便一巴掌打的她破了嘴角,讓得旁邊的範夫人嚇了一跳。
範夫人不敢開口,而範悅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兩人就那麼見着範卓渾身帶着煞氣一路不發一言的回了府中。
等馬車到了範家門前之時,還沒等下車的範悅站穩,範卓便拽着她手腕大步入了府門。
“哥……哥哥!”
範悅被扯得腳步凌亂,小跑着才能跟上前面的範卓,她想要甩開手腕上的大手,可範卓卻根本就不給她機會,就那麼用力鉗着她,一路拉着進了正堂。
“哥……”
“啪!”
範卓鬆開了手,再次給她一巴掌,那力道大的讓得範悅半張臉都腫了起來,那模樣絲毫不遜色於之前在宮中的馮喬。
範悅被打的跌倒在地,捂着臉哭泣出聲。
範卓怒聲道:“哭,你還有臉給我哭?!上次你鬧出來的事情就險些害了我們範家,我賠盡了人情用盡了辦法,纔將你落下的尾巴掃乾淨,你倒好,轉過頭來又去招惹馮喬,你是不是嫌我們範家的日子過的太痛快,不鬧出點亂子你就不甘心?!”
範悅低聲哭道:“我,我沒有…是昭平打的馮喬,我又沒有打她…”
“你還敢狡辯?!”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蠢,還是以爲馮蘄州沒長腦子,那昭平豬腦子一樣的性子,說她蠱惑你誰信?你藉着昭平當刀使,弄得她失了郡主之位,你以爲你就能好過到哪裡去,你信不信現在若是讓安嶽長公主見到你,她能直接一刀子了結了你?!”
範卓的罵聲讓得範悅嚇得縮成了一團,而範卓看着她這蠢樣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就警告過你,不準再打馮蘄州的主意,更不準去招惹他們父女,你把我的話都當成耳邊風是不是?你白耗了自己和範家的名聲,得罪了長公主和馮蘄州,還捧着人家的女兒當上了郡主,我範卓聰明一世,怎麼就有你這麼個蠢鈍如豬的妹妹?!”
範卓罵着範悅猶不解氣,伸手就想再打,範夫人連忙上前攔着急聲道:“老爺,你快別打了,悅兒也只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我看她就是見不得範家好!”
範悅嚇得大聲哭着。
範夫人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輕拍着範卓的後背替他順着氣:“老爺,你先彆氣,免得氣壞了身子。其實這事也怪不得悅兒,誰能想到事情會鬧的這麼大,而那馮喬又偏偏得了八皇子的眼呢。”
範卓聞言也是氣悶,等想起那個行事古怪半點都難以照常理揣度的八皇子後,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他看着委頓在地的範悅皺眉道:“上次你說你孃家有個表侄,性情不錯?”
範夫人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說的是詔安吧,他比悅兒年長几歲,性子謙和,人也上進,只是因先前科考耽誤了婚事,他年紀輕輕便已是舉人,也算是年少有成。”
說道這裡範夫人有些遲疑:“只是詔安的家世不算太好,若是配悅兒,怕是會委屈了她。”
範卓聞言怒聲道:“委屈什麼,今日事後,你以爲她做的這些事情還瞞得住?馮蘄州本就是護短的性子,將他那女兒看的比眼珠子還重,他怎麼可能放過範悅,況且還有安嶽長公主和八皇子,若不早些將她婚事定下來把她嫁出去,等她名聲徹底壞了,誰還敢要她?!”
“哥,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不要嫁給林詔安。”
範悅聽着範卓的話,居然要把她嫁給範夫人的孃家侄兒,頓時急的扯着他的衣角大聲道:“那人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我不要嫁給他……”
“由不得你!”
範卓沒等範悅把話說完,就直接用力扯掉了她的手,甩掉之後沉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爲你如今的情況,還有得挑?”
他說完之後擡頭看着範夫人說道:“你明日便去信林家,讓他們那邊派媒人過來,將親事定下來。”
範夫人遲疑:“可是,林家不在京中,悅兒若與詔安成親,到時候怕不能在京中……”
“她這個樣子,不在京中更好,省的給我惹麻煩!”
範卓怒聲說完,絲毫不顧範悅大聲哭求的模樣,直接便把事情定了下來。
範夫人早就膩歪了這個小姑子,眼底閃過抹暗喜,佯裝又勸解了幾句,這才把這事情應承了下來,她正準備着明兒個一早便給林家去信,讓他們儘快尋媒人過來,卻不想就在這時,外面卻是傳來一陣嘈雜聲。
範家門房的人滿臉驚慌的跑了進來:“老,老爺,宮裡來人了。”
範卓心中一跳,連忙起身帶着範夫人和範悅一起出去,就見到陳安帶着幾人立在門前。
“陳公公,你這是?”範卓神色不好開口。
陳安笑了笑,從旁邊拿出一卷明黃色聖旨來,對着範卓說道:“雜家是來宣旨的。”
範卓看着陳安臉上笑容,只覺得不安極了,他帶着範夫人、範悅和府中所有下人全部跪下之後,陳安便將聖旨打了開了,大聲唱唸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範家廷尉範卓之妹範悅,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今八皇子適逢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範悅待字閨中,與八皇子天作之合,爲成佳人之美,特將範悅許與八皇子爲妃,擇良辰完婚。”注①
範悅猛的瞪大了眼,臉色煞白的張嘴便道:“我不要嫁給八皇子,他都快死了……”
“閉嘴!”
範卓聽到旨意之後本就臉色難看,而範悅那脫口而出的話更是讓得他臉上鐵青。
陳安臉色冷了下來,淡聲道:“范小姐這是準備抗旨不尊?”
範卓急聲道:“陳公公,舍妹剛犯了癔症纔會胡言亂語。”他一把壓着範悅的胳膊,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直接將她摁在了地上,然後磕頭道:“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