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霍之都被改名成了安霍城,也不再是一座王國都城。
但是這裡依舊是赫尼爾王朝極爲重要的城市之一,以這裡爲中心複雜交錯的地下暗河養活了一座又一座城市、鎮子、村落的希因賽子民。
同時,赫尼爾還將冰之神殿安置在了這裡,足見他對這裡的重視。
桑德安站在街道的中央,身邊是人來人往的人羣。
有商隊的人成羣結隊的拖着拖車而過,有貴族模仿着祭司穿着華麗罩袍,路邊出售金銀器的奢侈品店鋪正在裝上了玻璃和油燈,引來了一大羣人圍觀。
之前的巨怪天災中幾乎大半個安霍之城都被摧毀,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誰也難以想象幾年後隨着儀式力量被桑德安帶來,這座城市又重新煥發出了新的光彩。
而且,繁榮更盛從前。
桑德安仰望着豎立在十字路口中的石像,那是一個人阻擋在恐怖的荒漠蠕蟲身前的畫面。
學生哈魯問他:“那是誰啊!”
桑德安眼神充滿了懷念:“第二代聖徒斯坦·蒂託。”
在安霍之都發生巨怪天災的時候,第二代聖徒斯坦·蒂託救了不少人,倖存下來的城民和商人們爲爲他鑄造這樣一座雕像用來紀念他曾經的善舉。
桑德安來這裡,便是想要看看曾經斯坦·蒂託到過的地方。
而現在已經看完了,他轉身穿過人羣朝着城外走去。
哈魯追了上去:“桑德安大人,我們不準備在這裡留下嗎?”
桑德安搖了搖頭:“這裡不適合。”
繁華的城市陰影下,城外的一個小鎮。
這裡破敗,荒蕪,流浪者遍地。
住在這裡的都是最底層的貧民,連安霍城的大門都進不去。
因爲入城稅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筆昂貴的代價。
安霍城內的一切繁榮都和他們沒有關係,儀式的力量並沒有絲毫降臨在這裡的痕跡。
桑德安和哈魯經過這裡,準備從此地前往海邊。
早上剛剛下過雨,泥濘的街道兩側一雙雙飢腸轆轆的眼睛看着兩個人。
哈魯面對那眼神有些害怕,躲藏在了桑德安身後。
隨着一聲高呼:“祭司大人發吃的了。”
這些人立刻如同蟲潮一樣蜂擁而起,朝着鎮子裡的某一個角落衝去。
桑德安好奇的跟了過去,就看到一個少年人帶着幾個同伴正在發放一種黑色的硬膏給貧民。
他立刻認出這是冰之神殿製造出來的黑膏,是靈界祭司通過儀式過濾海水大批製冰的時候,剩下來的便是這個東西。
它是由海水裡的浮游生物和細小的蟲子壓制成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當然不會喜歡這種東西,也沒人會去想這種東西能吃。
桑德安知道這種東西的本質是什麼,也知道吃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如同石頭一樣堅硬,也非常難吃,但是水泡一泡卻非常飽肚子。
這個祭司應該是從城裡的冰之神殿將這黑膏帶了出來,分發給這些人當做食物。
貧民們拿着東西一邊和少年祭司說話,好像這裡的所有人都和他很熟悉。
“你什麼時候能成爲冰之神殿的正式祭司啊!”
“藍恩!將來一定要成爲最大的大人物啊!”
“沒錯,要成爲冰之神殿的主祭司!”
名叫藍恩的少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桑德安等到一切結束後,上前問少年:“你是這個小鎮的常駐祭司?”
少年看了一眼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氣質不像是流浪漢。
“我是這裡的祭司!”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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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安問他:“你應該可以去大城市的神殿任職,哪怕進不去安霍城的冰之神殿,也可以去其他繁華的地方。”
“怎麼會在這當一個小鎮常駐祭司,和一羣沒有漁場更沒有辦法進入工坊的貧民在一起。”
少年祭司對着這個人的冒昧有些不喜歡:“我喜歡我的家鄉,不行嗎?”
桑德安:“哪怕你出身再貧寒,但是身份變了人都是會變的。”
“越是突然發跡的人,越是害怕別人知道自己的不堪曾經,不是這樣的嗎?”
“你應該離開這裡。”
少年祭司:“或許這樣是很正常吧,但是卻讓人覺得不舒服。”
“我不喜歡這樣,至少現在不喜歡。”
桑德安點了點頭,有的祭司一旦發達了便對過去的一切棄如敝履,有人卻依舊懷念着曾經的生活。
有的高尚,有的卑劣。
桑德安見得多了,也漸漸的明白了。
不論對方是如何,越來越多靈界祭司出現都會改變這個世界。
不論他是貪婪的,還是高尚的,亦或者是甘於平庸的,他都會成爲改變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而阻擾文明前進的,是那些固守自封的老舊祭司家族。
知識不會因爲敝帚自珍而前進,真理只會因爲知識傳播得越來越廣泛而逐漸清晰。
例如少年這樣的人,如果他這樣的人每一個都能學習到系統性的神術知識,擁有靈界祭司的進階知識。
他就可以輕易的改變自己的家鄉目前的樣貌。
或許,這就是第二代聖徒真正想要看到的畫面。
桑德安用神術探查了一下少年的天賦:“你很有天賦,以你的覺醒血脈濃度應該有機會成爲靈界祭司,冰之神殿的人沒有人看中你嗎?”
藍恩攤了攤手:“我想要進入冰之神殿學習,可是我沒有錢。”
而他還沒有說,有些東西,就算是有錢你也不是能夠學會的。
你還得出身於某個顯赫的祭司家族,甚至必定是特定的某個家族。
而桑德安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也正是這個少年祭司,讓桑德安徹底堅定了開創學院的信念。
“你跟着我一起走吧!”
“我可以教你神術,而且不收你錢,也不需要你有什麼高貴的血脈。”
少年見鬼了的一樣看着桑德安:“你?”
桑德安伸出手,地上的泥土突然匯聚而起,在他的手上化爲了一塊石頭。
簡簡單單的變化,卻讓少年驚呆了。
“你沒有畫儀式術陣,怎麼可能使用奇蹟之力?”
桑德安搖了搖頭:“這不是奇蹟之力,它沒有辦法大規模的創造和製造奇蹟之物。”
“這是智慧權能的進階力量,靈界祭司之上的存在。”
少年祭司有些茫然:“跟着你能夠怎麼樣?”
桑德安:“我並不是要你離開家鄉,去享受祭司應該有的生活。”
“我會教你如何使用力量,你將來學成之後可以爲你的故鄉帶來希望,你可以改變這裡的一切。”
“你能夠從冰之神殿帶來食物,但是這種事情能夠維持多久呢?”
“你這樣的努力,改變不了任何局面。”
少年看着面前這兩個人,一個奇奇怪怪但是強大無比的祭司,一個懵懵懂懂膽子有些小的孩子。
他驟然間,在這個祭司的罩袍領口處看見一個奴隸烙印。
他立刻隱隱猜到了眼前的是誰。
藍恩的聲音都變得有些發顫:“你到底是誰?”
桑德安:“我是誰?”
他笑了,指着安霍城的方向。
“看過安霍城內的那具石像了嗎?”
“我就是他的學生。”
“你如果願意,也可以成爲我的學生。”
藍恩的眼神徹底變了,他跪在了桑德安的面前:“我願意跟隨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