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衛魚王揉着額頭走出來,看着水面失神道:“海盜船呢?”
我指着水上的圈圈告訴他:“沉了……”
“怎麼回事?”
我想了想道:“可能他們暈船。”
“暈船船沉了?”
“……那就是船暈他們。”
魚王還想問什麼,阿破揉着臉搶先道:“那個傑克·斯帕羅船長呢?”
有人笑道:“在這呢。”兩個船員押着傑克走出船艙,他那十幾個手下也都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
我笑問他:“感覺怎麼樣?”
傑克呆呆地望着一漾一漾的水面道:“我的船呢?”
無雙抱着膀子道:“那已經不是你的船了。”
我們說話之間,水面忽然浮起許多木板、船上的零件,緊接着有幾個人撲騰上來,大概是先前船上的海盜,看樣子在水裡憋的久了,一冒頭就大口喘氣,連呼救都顧不上喊。
傑克定睛看着,急道:“拜託,你們救救他們吧。”
我笑道:“這些人剛纔才背叛過你,你現在反而要救他們?”
傑克嘆口氣道:“既然他們的計劃失敗了,我就還是他們的船長。”
那些人見了我們的船,拼命游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爬上來,但鎮海號露在水面上的船體都有10米多高,怎麼可能爬得上來?幾個船員更端着魚槍對準了水下。
傑克叫道:“你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衛魚王衝自己人揮了揮手,船員們這才往下扔了幾個救生圈,把水裡的人拉上甲板。
這些人隨着海盜船被旋進深水,壓力一擠,個個口鼻流血,溼漉漉地躺在甲板上話也說不出來,傑克不由分說上去就一頓亂踢,一邊大聲罵着什麼,那幾個人緩過勁來連連求饒,傑克回身跟我們解釋:“他們也是被迫的,逼他們的傢伙已經見鬼去了。”
衛魚王又點上一根雪茄,揹着手道:“這些我都不關心,現在說說咱們之間的事吧——你們現在是在我的船上,我該怎麼處置你們?”
傑克苦着臉道:“我想先聽聽您的意思……”
衛魚王笑眯眯道:“我不殺你們,但是你們馬上滾下我的船。”
傑克可憐道:“你們的下一個港口在什麼地方?”
“我的意思是現在就滾!”
“……你讓我們跳海?”
衛魚王笑道:“你們不是會游泳嗎?”——看來他對別人覬覦鎮海號始終不能釋懷。
傑克愣了一下,嘆氣道:“你是漁民我是海盜,按理說你不應該比我還狠……”
魚王哈哈大笑:“老子還是有錢人,你沒聽說過爲富不仁這句話嗎?”
傑克可憐巴巴地看着我,我攤手道:“你看我也沒用,我又不是船長。”同時我小聲問老衛,“你真打算把他們扔海里餵魚?”
魚王哼了一聲道:“我這個人一向很講原則,既然他剛纔沒有把事做絕,我也不能不夠意思——我送你們兩條救生艇,趕緊滾蛋!”
傑克臉色這纔多少好看了一些,這時吃飯的鈴聲響了,傑克看看又冷又餓的手下們,涎皮賴臉道:“我們能吃了飯再走嗎?”
阿破哭笑不得道:“也不知你們是海盜啊還是海丐,真不嫌丟臉。”
傑克嘿嘿乾笑,居然不受擠兌,就那麼袖着手厚着臉皮跟在我們身後,船上的人也都失笑。傑克帶着手下蹲在餐廳一角狼吞虎嚥不提,虛驚一場的衛魚王叫人開了兩瓶白酒,就在餐廳爲我們開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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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衛起身把酒滿上道:“對了,剛纔的事你們還沒好好跟我解釋——何安憶,那會是你在開船嗎?”
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能結巴道:“是小慧想的辦法。”
這句所答非所問,卻把難題扔給了小慧,她瞪我一眼,舉杯道:“所幸大家都平安無事,乾杯!”
衛魚王被一打岔,只好喝酒,在海上,人對速度不會有什麼概念,尤其當時絕大多數人都進了船艙,所以他們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感到什麼特別異樣。
魚王讚賞地看了小慧一眼,拉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阿破知道這位爆發戶對漂亮女人沒什麼免疫,毫不客氣地把兩人分開了,魚王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還怕老子搶你女人不成——我說慧兒啊,你要不嫌棄認我做個乾爹怎麼樣?”
我小聲嘀咕:“又來?”我深知此人以前毛病,不過自從見過葉子之後就又多了一個,那就是認幹閨女……
其實通過幾天接觸,衛魚王除了有一點爆發戶不可避免的小毛病外,我們發現這人其實也滿可愛,尤其是豪爽粗放,是個不錯的爺們,小慧也不當真,笑道:“能認衛先生這樣的人當乾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呢,我怎麼這麼好運氣?”她本想一句話把這事遮過去,誰知老衛認了真,從手上撅下一個大鑽石戒指拍在小慧手裡道:“叫乾爹!”
小慧略一猶豫,老衛已經在撅第二個了:“怎麼,嫌小啊?乾爹下了船送你顆核桃那麼大的。”
小慧只得哭笑不得道:“乾爹……”
老衛爽朗地笑了幾聲,忽然一拍阿破:“你小子也不錯,沒看出來你有時候還挺愣的,像我!”
阿破愕然道:“你不會想認我當乾兒子吧?”
老衛不滿道:“老子纔沒這種習慣,是真男人就都是我兄弟,以後叫大哥!”
阿破邊點頭邊看小慧:“這輩怎麼論的……”
老衛志得意滿地看看我們5個,大聲道:“都不賴!後生可畏!”
小慧道:“這次除了阿憶,功勞最大的其實是小綠。”
我們都深深點頭……
小綠本來正在發呆,聽到有人喊她名字猛的擡頭道:“啊?”
有了小綠的歌聲,我那所剩的少的可憐的一點力量總算不會被驟然吸走,雖然這次又消耗了一點,但好過一乾二淨,這說明元妖果然是畏懼小綠的。有她在,我們就能塌實一點。
老衛好奇地看着小綠,剛纔忙亂間他也不知道小綠到底幹了什麼,但既然我們這樣說,他自然深信不疑,盯着小綠看了一會,從手上撅一個戒指拍在她手裡,忽然拍着腦袋道:“誒,你全名是不是叫董小綠?”
小綠道:“是啊。”
老衛又一拍腦門:“我說看你怪眼熟的,我看過你的海報!”
我說:“聽過她的歌嗎?”
老衛道:“歌是沒工夫聽,不過我知道這個人,乖乖,大明星呀——來,認個乾妹子吧!”
我們齊叫道:“別呀!”
老衛茫然:“怎麼了?”
無雙嘆氣道:“你是存心挑撥我們關係來了——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又有你幹閨女又有你乾妹子的,以後我們怎麼處呀?”
老衛嘿嘿笑道:“主要是人家這麼大的腕兒,肯認我這個乾爹嗎?”
無雙衝小綠使個眼色,小綠便怯怯道:“乾爹……”
老衛哈哈大笑:“哎呀,這下圓滿了,船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我閨女了。”
我瞥了瞥他光了的兩根手指,喃喃道:“幸虧我們就帶了倆女孩兒,這要女子十二樂坊來了你長個六指兒都不帶夠的!”
老衛跟着傻笑,忽然盯着手掌有感而發道:“這東西在葉子那兒也不值什麼錢吧?”
我神情一黯,小慧忙問道:“對了乾爹,富加王國在哪你知道嗎?還有到了那我們該怎麼上島?”
老衛神色大變道:“操,我還真不知道。”他急忙掏出航海圖鋪在桌子上,喃喃自語道,“這片海域我還是頭次來,他孃的那個富加王國老子從前都沒聽過。”
他左右看看,忽然衝窩在牆角的傑克大喊:“喂,你給老子滾過來!”
傑克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老衛把海圖攤在他面前道:“你告訴老子,富加王國在什麼地方?”
傑克聽了一愣,隨即恍然道:“原來你們要去那,難怪……”
老衛怪眼一翻:“難怪什麼?”
傑克曖昧地笑笑:“大家彼此明白就好了:現在去那個地方的人都不簡單。”
不用說,傑克把我們當成去掠奪財富的恐怖分子了。
阿破一拍桌子:“少廢話,快說!”
傑克咂巴着嘴,看了看桌上的酒道:“這是什麼酒?”
阿破給他倒了一杯,傑克一飲而盡,眼光亮了一下道:“味道真不錯,這是中國產的威士忌嗎?”
我把酒瓶子塞到他懷裡道:“說吧。”
傑克拿起航海圖端詳了一會,指着某一點上的一個島嶼道:“這裡其實就是富加王國,因爲這個國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才加入聯合國,而之前它的名字一直模棱兩可,所以以前的地圖上並沒有明確標註出國家名字。”
我忙問:“怎麼才能上去?”
傑克嘿嘿笑道:“如果你們船上有大炮,可以強行登陸它的港口,但是我要提醒你們,現在佔據在那裡的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兒,我的同行已經在那個海域上吃了不少虧了。”
“怎麼說?”
“那是些比我們更殘忍的強盜。”說到這傑克傷感道:“其實就算在海上,像我這麼有原則的海盜都少見多了。”
“所以你混得最慘,就一條破船還被人揹叛!”阿破道。
傑克嘆息道:“隨你怎麼說吧,海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誰讓我碰上會飛的荷蘭人了呢?”
我笑道:“再給我們說說,我們怎麼才能上去?”
傑克道:“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去趁亂打劫的?”
我毫不猶豫道:“不是!”
阿破小聲道:“其實也差不多,咱們要去搶的是人家的公主……”
傑克道:“不管你們去幹什麼,如果有足夠武力,就從港口打進去,如果沒有,就得走西南海岸線,從那必須穿過一片森林,不過這片森林是由游擊隊控制的,被他們抓住會死得更慘。”
我興奮道:“游擊隊?”
傑克道:“其實是富加王國的前政府軍。”
我頻頻點頭道:“對對,我就是要找他們。”
傑克歪着腦袋道:“這麼說你們是僱傭兵?”
小慧道:“你別管我們是什麼,先告訴我們該怎麼走?”
傑克拿起老衛的鉛筆,在那個島嶼的一端標記了一下:“就從這登陸。”
我收起地圖道:“謝了,總算沒有白救你一場,咱們兩清了。”
傑克把桌上的另一瓶酒也揣進懷裡:“加上這個就差不多了。”
……
我們站在甲板上,上了救生艇的傑克揮舞着手裡的什麼衝我大喊:“不好意思,就算我還欠你一次,以後這片海上有事說話……”
老衛一摸懷裡,怒道:“這個王八蛋,偷了老子整整一盒哈瓦那雪茄。”
無雙看着遠去的傑克道:“真不知道他怎麼當上海盜頭子的,這位的膽量充其量也就是那種在派出所暖氣片上銬一晚上就放的。”
我搖頭笑了笑,回身指着地圖上傑克的標記道:“老衛,這回你能找着了吧?”
“有座標自然沒問題,看距離我們的船按這個速度再有三天差不多就該到了。”
從我們上船的第四天開始,老衛的船開始下網捕魚了,我們也得以見到了世界上最大漁船撒網時的壯景,還吃到了名副其實的深海魚頭。但是從第五天開始,我們都焦躁不安起來,大海的遼闊實在讓我們吃足了苦頭,它看上去總是那麼沒邊沒沿的,有時候盯着緩緩滾動的波浪,你會以爲船是靜止的,阿破給自己找了個活幹那就是和船員們一起下網,但幹了半天就失去了新鮮感……
人都說沒見過大海心胸就不能如海洋般寬闊,可話說回來也不能天天見,再說誰有那麼結實的胸腔啊?
就在我們要崩潰的時候,老衛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按地圖顯示,富加王國距離我們已經不足100海里了,果然,幾個小時之後我們發現了遠處突兀地出現了一個黑點,漸漸的,變成一片灘塗,最後可以看清那後面是茂密的森林,阿破頓時歡呼起來。
老衛指揮船員們放下救生艇,然後一言不發地來到我們面前,雖然有馬上就能上岸的喜悅,可分別在即,畢竟還是有點傷感,大家分別和老衛握手、拍肩、擁抱,他最後一個來到我跟前,背對着其他人握着我的手小聲道:“現在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了。”我愕然,衛魚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所以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把葉子救出來,因爲——”
說到這,我附和着他,兩人異口同聲道:“因爲她他媽的是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