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說的沒錯,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我們被元妖瞞天過海了。他之所以主動來講和,就是因爲他知道如果一旦打起來,他的那些烏合之衆肯定抵擋不了多長時間,他不惜假意來跟我們談條件就是爲了拖住我們,好讓他的人繼續幫他挖掘尋找吸血鬼長老。這樣看來從元妖開始干涉富加王國那一刻起,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身體,所以他出大價錢讓那些武裝分子四處挖掘,其根本目的早已經不是黃金和鑽石了。
據王水生說,這種甦醒前夕的波長非常微弱,他們的家族羅盤也只能顯示大致方位,所以元妖這幾天大概也找得非常辛苦,但最後的關鍵時刻他畢竟還是找到了。
在車上,王水生一頭霧水地問我們:“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元妖是誰?”
阿破道:“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小慧道:“沒時間慢慢說了,你就告訴他那是誰吧。”
阿破撓撓頭道:“好吧,那是我們的老大,就跟你們長老差不多意思。”
王水生道:“誰?”
“就你說的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敵人,他真的是一條電磁波。”
小慧補充道:“而且也正是他在操控着墮天使。”
王水生一下坐起來:“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
阿破道:“你不也沒早告訴我們你們長老的事嗎?”
“我不是剛知道嗎?”
我說:“說實話我們也剛知道不久。”
阿破道:“你都一百多歲了纔剛把自己家那點事兒鬧清楚,也真夠二的。”
王水生握拳道:“你們打算幫誰?”
小慧道:“當然是幫你!”隨即她嘆了一口氣道,“也是幫我們自己。”
紅夜女莫名其妙道:“怎麼回事啊?”她還不知道王水生底細,高大全也是一知半解。
我說:“你們問小慧,坐好,我要開車了!”
在富加王國寬闊的公路上,我開足馬力直奔森林方向,好在車上坐的都是些“異類”,也不用顧及許多,不到5分鐘時間,我已經把車開到了以前游擊隊的營地,也就是森林公園的外圍。
這裡已經有民兵追尋着從礦山上逃出來那一小股人的蹤跡趕來,他們見是我,走上來跟我說明情況。
打頭的小組長道:“那幾個人偷了一輛車,到這裡就徒步進森林深處去了。”
那輛車就停在一邊,車門洞開,看來對方十分匆忙。
小組長見我們面色凝重,安慰道:“以我看不用擔心,他們進的是森林腹地,那個地方猛獸毒蛇很多而且地形錯綜複雜,平時遊人從不進去,他們要不退出來很難生還。”
我只能點頭把他們敷衍開,然後問王水生:“你的羅盤上怎麼顯示?”
王水生低頭看着羅盤道:“大致方向對了,但還是很不好說。”
“所以我帶了蝦仁來。”小慧拍拍蝦仁的腦袋,讓它嗅那輛車裡的氣息,片刻後蝦仁揚起頭,衝一個方向叫了兩聲。
高大全道:“我們跟着它走。”
蝦仁在前帶路,我們一頭鑽進了茂密的樹林,起初還有小徑和人類活動過的蹤跡,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樹木越來越密,遍地是橫生的藤蔓,已經有原始森林的氣息了。富加森林覆蓋率很高,森林公園只是叢林外圍的一角,這會我們進入到的是它真正的中心地帶。
蝦仁嗅嗅停停,但是進展很快,高大全不時和它交流兩句,我們一路緊跟,小慧跑得氣喘吁吁,阿破便環着她的腰,半拉半抱地扶着她走。
紅夜女顯得頗爲興奮,她把皮衣拉開一個大大的敞口扇着風,打趣阿破和小慧道:“我說你倆都到這份兒上了,怎麼還不圓房啊?”
阿破嘿然無語,小慧瞪了她一眼卻不說話,雖然同爲妖怪,這兩個女的之間似乎看彼此都不對勁。
紅夜女又撩撥王水生說:“哎呀這世界上真有吸血鬼啊?嚇死人家了,一會你們長老要吸我血怎麼辦?”
阿破壞笑道:“他吸你血,你吸他……”見小慧正在瞪他,忙把後半句咽回去了。
紅夜女受了啓發,忽然異想天開道:“也不知道調戲吸血鬼王會不會有意外驚喜。”
王水生正色道:“不許拿我的祖先開玩笑,他一定是位紳士。”
走着走着,高大全忽道:“壞了。”
“怎麼?”我剛問了一半,就見我們前面被一條潺潺的小河擋住去路,河雖然不寬,但是氣息已經被阻斷,走了這麼長時間,跟蹤本來就越來越難,過了河之後,蝦仁東聞西嗅卻是再也沒有頭緒了。嗅到一棵樹前,蝦仁忽然露齒狂吠起來,看樣子那樹後大概藏了什麼東西。
高大全示意蝦仁安靜,手搭涼棚向樹叢裡望着。
“豁啦”一聲巨響,驀的從那鑽出一隻龐然大物,這傢伙遍體黝黑,胸前有個醒目的“V”字,這一闖出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高聲咆哮,卻是一頭少見的巨型狗熊。
它這一出來,把紅夜女着實嚇了一跳,這女魔頭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各式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可畢竟是女流之輩,見了這猛傢伙吃了一驚,隨手向皮衣裡掏去,不一會日本刀、中國劍、衝鋒槍手榴彈就扔了一地,然後還在那不停往出掏,顯然是嚇得都不知道該用哪樣好了。
蝦仁護主心切,擋在高大全身前衝狗熊怒吼不已,那狗熊人立起來,像個兩米的巨漢,眼看一場血鬥在所難免,高大全忽然往一狗一熊中間一站,像給人勸架似的朝兩邊各伸出一隻手道:“冷靜冷靜,都別衝動。”
很奇怪,蝦仁固然對他惟命是從,那熊聽他說了這句話也愣怔起來,不像先前那麼暴躁了。高大全把雙手放在狗熊胸前往後推着,嘴裡道:“它是狗你是狗熊,說起來你們還有淵源,別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狗熊眼露不忿神色,卻也不再撲上,一隻爪子擱在樹幹上噴着氣,好象很不滿,卻又不敢不賣高大全面子。
高大全見外國畜生自己也應付得來,心下大定,得意地衝我們丟個眼色,掏出煙來叼在嘴上,那狗熊衝他哼哼了一聲,高大全道:“哦,這不讓抽菸?”他隨即把煙收起道,“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他手一指,第一個就指到了擋在衆人身前的阿破,哪知這熊一見阿破頓時又大怒起來,明明是頭熊,雙掌猛敲胸脯形似猩猩。
高大全納悶道:“又怎麼了?”
狗熊指着阿破哇哇大叫,一邊低頭給高大全看自己的腦袋……
這一看我也樂了:這位大熊哥頭上剛長出來點毛,顯然是前不久受過傷——
阿破小聲道:“我靠,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高大全聽了一會笑道:“原來二位鬧過誤會啊。”他衝阿破招手,“你來。”
高大全拉着阿破的手放在狗熊厚墩墩的熊掌上道:“來,握個手,看在我面子上以前既往不咎,以後你們哥倆多親多近。”
狗熊老大不情願地跟阿破擁抱了一下,然後很不忿地把頭偏在一邊了,阿破回來也是滿腹牢騷,一邊揀着胸前沾上的熊毛一邊道:“我跟它成哥倆了?”
高大全把一根菸在煙盒上墩着,跟狗熊道:“問你個事兒唄,你見沒見剛纔有幾個人扛着件東西從這跑過去?”
狗熊眼露迷茫之色,想了一下對高大全道:“吼吼?”
高大全道:“對,好幾個人。”
狗熊道:“吼!”
高大全往西南一指跟我們說:“往那邊去了!”
我們都感慨:“外語太重要了!”
作別了大熊哥,這回改由高大全領路,在叢林裡,獸王可謂是八面逢源處處威風,四海之內皆兄弟,比泰山牛B多了。在這森林深處,基本上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動物都歸他管,我們一會問兔子路,一會跟松鼠打聽道,根本不用防備任何傷害,有一段路我們甚至是在兩邊飢腸轆轆的狼羣夾道歡送下離開的。
只是越往裡走光線就越暗,參天古樹越來越多,正午時分的陽光透下來居然只剩幾絲幾縷,有些地方甚至不能見物,在這種沒着沒沿的地方,就算我們幾個也感覺糝的慌,紅夜女忍不住道:“我們會不會走錯路了,他們會像我們一樣瞎跑嗎?”
王水生一邊觀察着羅盤,擡頭看了一眼天,心事重重道:“會!顯然元妖對我們血族很瞭解,除了已經退化的我,別的血族是見不得光的,雖然長老可能不受這個限制,但在太陽光下也絕不會舒服,剛甦醒的身體一定會吃不消,所以他在找合適出棺的地方!”
這時蝦仁衝着前方叫了起來,高大全道:“蝦仁說原先的氣味又出現了!”
我們幾個立刻興奮起來,然而耳邊忽然傳來了兩聲槍響,小慧神色一變道:“出事了!”
不等我們前去查看,一個人已經踉踉蹌蹌出現在我們視野裡,他的衣服已經被各種植物掛成一條一條的,滿身血痕,已經跑得筋疲力盡,卻還在拼命拔足向前,一邊回手開槍,他的臉上滿是驚恐,彷彿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他。
這人又跑近點兒時,我意外道:“查理?”
查理也看見了我,他把打光子彈的手槍扔在一邊,撲通一聲跌在我面前,大聲叫喊着:“救救我啊——”他拼命抱住我的腿,哆嗦着往身指着,瞳孔收縮,也不知受了多大的驚嚇。
我往前面的樹林裡一看,猛然見四個人影衝了出來,這幾個人跑起來身形有些古怪,臉色蒼白,表情猙獰,見眼前人忽然出現不少人,神色也熾烈起來,個個飛撲而上,當前那人胸口有幾個被子彈射出的洞,卻沒多少血跡。
查理連滾帶爬躲在我身後,絕望地叫道:“吸血鬼!他們是吸血鬼!”
小慧嘆了一聲道:“我們終究晚了一步!”
阿破和紅夜女知道得開打了,同時站前一步,頭一次跟吸血鬼交手,紅夜女顯得亢奮又緊張,她眼睛盯着前方,問王水生:“你們吸血鬼不會真的打不死吧?”
王水生嘆了口氣道:“打頭,或用銳器插心,不好意思,我要躲一躲——我暈血。”說完他直立着走到一棵大樹頂端上去了,我忘了他爬牆倒是一絕。
說話間那四“人”已經衝到我們面前,王水生在樹上大喊:“記住千萬別讓他們咬到!”
話音未落,阿破的胳膊已經被其中一個咬在嘴裡,阿破大怒,抓住他的頭髮往旁邊一塊大石頭上磕去。
紅夜女自懷中一伸手,又擎出她那條特製的狼牙棒,嘿嘿冷笑,衝到她面前那個吸血鬼見了這玩意大驚,叫了一聲急轉跑開去,向小慧撲來,紅夜女手一探,那狼牙棒便粘在他肩膀上,這傢伙背衝紅夜女,臉朝小慧,手舞足蹈,既不能衝前,又轉不過身,急得哇哇大叫。小慧見紅夜女用心迴護自己,衝她笑了笑。
這四個裡我倒認識兩個,他們當初曾和查理一起到過王府大街,此刻這兩人卻不顧一切向我和查理撲來,一張嘴,露出兩根長長的獠牙。我隨手撿了一根幹樹枝,照着其中一個的胸口插下去,可是畢竟手藝生疏,沒插到深處,另一個見我似乎很不好惹,又轉向高大全,卻沒留意腳下的蝦仁,被一口咬住,高大全生恐蝦仁出現意外,抄起一條落在地上的樹藤纏在他脖子上,在一棵樹上繞了幾圈,那吸血鬼奮力掙扎,瞳孔充血,看去特別恐怖。
王水生不住在樹上大叫:“打頭啊,要麼插心,別手軟啊!”
阿破扯着那吸血鬼的頭髮,在石頭上磕了幾下,對方已然血肉模糊,卻還不死,兩手用力抓着他,想要吸血,可忽然找不到嘴了……阿破又磕了幾下他這才漸漸不動了,阿破擦把汗道:“臭小子也算有點像我,林子文真應該先拿你練練手再來殺我。”
紅夜女手搭在狼牙棒上,又掏出一把半自動霰彈槍,頂在棒尖那人腦袋上轟了一槍,頓時頭骨腦漿子橫飛,不過他身體也得以解脫,繞着小樹林跑了幾圈才跌倒在地,紅夜女在樹幹上擦着狼牙棒上的血道:“這東西果然難殺。”小慧捂着肚子連連乾嘔,對紅夜女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好感又蕩然無存了,紅夜女還關切地問:“你也暈血啊?”
那邊,高大全拽着藤子越勒越緊,撲通一聲,那人腦袋掉在了地上,卻還睜着眼睛指揮樹幹上的身子,只見他一探手,居然還想把腦袋撿回來,高大全飛起一腳把它遠遠踢開,那半截身體這纔不甘地漸漸委頓……
這時只剩下最後一個吸血鬼,胸前插着一根一米多長的棍子四處狂奔,但在這枝椏橫生的叢林裡處處碰壁,他胸口上那根棍子和樹幹碰撞,發出沉悶的咄咄之聲,叫人聽了一個勁犯嘔。
王水生見我們誰也不願意再動手,只得飛身從樹上下來,背轉過身握住棍子那頭使勁一插,棍尖深入心臟,被插之人兩眼死死盯住他,王水生看也不看他,嘆了一聲道:“雖然你已經是我的同類了,但你肯定不知道當吸血鬼有多辛苦,所以還是趁早解脫了吧。”
那人瞪了半天眼終於不動了,愕爾又猛然睜開眼道:“查理,那天玩21點你還欠我5000美金沒還!”
查理這會本來剛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一聽這話又摔那了,連哭帶喊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抓出一大把鈔票扔在昔日同伴身上,那人才就此閉眼。
“大家都沒受傷吧!”王水生環顧一週,忽然快速貼近阿破,撈起他的胳膊查看着,道:“我不是讓你小心嗎?”
“別看了——”阿破笑道:“我知道電影裡都得殺掉被感染的同伴,可是我就算被感染了你也殺不了我呀。”他的胳膊早已平復如初。
王水生驚訝道:“你居然能對我們免疫?”
阿破哼哼着道:“哥混那會,你祖宗還沒吃鹹呢!”
王水生茫然:“什麼意思?”
小慧理了理頭髮道:“中國民間認爲蝙蝠其實就是老鼠,它們之所以會飛是因爲偷吃了鹹鹽。”
王水生激動道:“胡說!”
小慧:“我也不太贊成這種觀點。”
王水生:“……”
看着一地的屍體,我忽然好奇道:“水生,你爲什麼不反對我們殺死你的同族?”
王水生聳肩道:“你只能說他們勉強是我的同類,可絕不是我的同族,我不殺他們,他們一樣會死,而且只會更痛苦。”
戰鬥結束,我們都感覺有點棘手,這次過程雖然短暫,可這一戰的兇險甚至要勝過百人持槍衝我們橫掃,我們第一次感到了人類之外第三種族的威脅。對方只有四個,殺起來就倍加艱辛,而且還是四個纔剛剛異變的吸血鬼。
王水生看出我們的擔心,有些得意又有些傷感道:“你們不用害怕,被我們血族咬完的人,除非我們用自己的鮮血回饋再傳授他們捕獵技能和生活常識,否則這些人就算變成吸血鬼大部分也生存不下去,僥倖活下來的也十分虛弱,普通人拿着武器就可以幹掉他們,所以能活下來的血族都是一脈單傳的大家族。”
我問:“你們的羅伯斯庇爾家族算大家族嗎?”
王水生毫不猶豫道:“我們可是當初三大長老中其中一位的直系嫡傳!”
阿破斜眼道:“就你也配?你除了上樹比猴子快哪點還像個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