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我驚訝地叫了一聲,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狼頭道:“你認識他?”
我苦笑道:“如果你說的那個王成是我每天都見到的那個王成,我當然認識他——他是不是個子不高,每天神神叨叨的?”
狼頭頓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不過他確實不高。”
聽了狼頭說的,我更加不得要領,就像明明癢得要死卻又總不得其所一樣,他所說的王成和我認識的王成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共同點,名字一樣,個都不高。可是這兩個條件一點也沒讓我感覺到希望,不會這麼巧吧,中國叫王成的有成千上萬,名字和身高都不可靠。王成說過自己是狙擊手,還參加過多次任務,而這恰恰是我對他沒有信心最主要的一條,我覺得一個槍神級的人物總不至於每天把自己的豐功偉績掛在嘴上吹牛B吧?
狼頭見我沉吟不語,又道:“哦對了,我還知道他在你們中國X省的A軍區當過兵,這是我所有的信息了。”
我渾身一震,A軍區,那不就是張泰偉他們軍區嗎?有了這一條,可就大不一樣了。
掛了電話我問張泰偉:“你們軍區有沒有過一個叫王成的人?”
張泰偉失笑道:“我們軍區上萬人,加上以前退伍的,有幾十萬,我怎麼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如果這個人是萬里挑一的神槍手,你會不會有印象?”
張泰偉道:“真是這樣的話,就算對不上名字,見了人總認識的。”
我跟阿破說:“去把王成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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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破意外道:“老大,你不會真的認爲那個傢伙就是狼頭說的那個高手吧?”
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去吧,萬一呢。”
我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至少我覺得不管怎麼樣王成當過兵是一定的,如果又碰巧是在A軍區當的,那麼符合的條件就有三點了,萬一真的是他呢?誰也沒說過不許神槍手吹牛B的……
很快的,王成就被阿破從王府大街的觀衆席上拽上來了,王成滿臉迷惑道:“找我幹什麼?怎麼不唱了?”
我握住他的肩膀正色道:“王成,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當過兵?”
王成不屑道:“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嗎,我不單是當過兵,還幹過僱傭兵,我當年……”
我打斷他,在他肩膀上的手加了幾分力:“現在不是扯淡的時候,告訴我,你當年是在哪當的兵?”
“這是秘……”王成說了一半,見我臉色不善,只得訥訥道:“就在咱們本地的A軍區。”然後又道,“不過兵種不能說!”
我問張泰偉:“你對他有印象嗎?”
張泰偉搖搖頭,隨即道:“看年紀就算當也是我前頭的老兵了。”
我直接問王成:“兵種!”
王成支吾着還不想說,這時張泰偉過來語重心長道:“你比我歲數大,我就稱呼你一聲老班長,現在是非常時刻,請你告訴我實情,如果還沒有過保密期,我可以立刻請示首長特批。”
王成掃了一眼張泰偉肩膀上的兩槓兩星,泄氣道:“其實……沒有保密期,我是98年退伍,3年義務兵。”
張泰偉道:“那年我纔剛上軍校,那老班長你的兵種是……”
王成忽然低下頭,用很小的聲音道:“A軍區第三混合旅第二炮兵營3連炊事班……”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低不可聞,而我的心也越聽越涼,炊事班……
炊事班……
炊事……(用一個最近網上最流行的復讀機式修辭)。
張泰偉也打消了希望,小心問道:“具體負責……”
王成:“養豬。”
養豬……
養豬……
養……(再用一個)。
這時剛剛趕過來的老高忽道:“你就是那個王成?”
我一個激靈:“哪個王成?”難道炊事班真的是出人才的地方?王成是火工頭陀?
張泰偉也問:“怎麼了?”
老高道:“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他問王成,“你是四川兵吧?”
王成點頭。
老高道:“那就對了,王成,四川兵,入伍三個月後才被發現有扁平足,5公里越野從來沒及格過,而且就算按四川當地徵兵身高條件你也不及格,當初幾乎被原籍退回,還差點引起一次軍區裡的整風整紀運動,後來首長髮現這完全是一次無意的疏忽,這才勉強答應你留下來。”
我忙問:“後來呢?”
老高道:“沒有後來,當時這個事鬧得挺熱鬧,所以我記得。”
我抓狂道:“就這?”
老高看着王成道:“不過我聽說你爲了不被遣返,利用一切業餘時間練習長跑,還在一個月裡給首長寫了182份保證書,這事也挺出名的。”
“我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一個人家不要的殘兵!”隨着話聲,柴森走進後臺,她和王成第一次見面就因爲歷史問題鬧得很激烈,此刻聽了老高的介紹,當然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挖苦一下王成。
王成臉色抖了一下,柴森的話顯然是刺中他最疼的地方了。
老史也跟着進來,在王成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兄弟,我都聽見了,別鬧心,不丟人。”
王成低着腦袋問我:“你找我來什麼事?”
“……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現在三個條件倒是都對上了,可是稍有頭腦的人都明白這個王成絕對不是狼頭所說的那個王成。
這時張泰偉手下的一個小戰士抱着一杆大槍閃進了後臺,敬禮道:“隊長!”
張泰偉回了一禮,直截了當地說:“兩公里以外有敵人的狙擊手,你有辦法打掉他嗎?”
小戰士一聽面露難色:“隊長,這麼遠的距離,我恐怕辦不到。”
張泰偉鼓勵他:“試試。”
王成這會剛走到臺口,忽然轉過身來道:“如果是這樣,我應該幫得上忙。”
張泰偉勉強一笑道:“我們來應付就好了,老班長。”
可是說話間王成已經走到了小戰士身邊,他默默地接過槍,熟練地從槍裡退出一顆長長的子彈,撫摸着槍身喃喃道:“88狙,好東西呀,我那時候摸都沒摸過。”
柴森哼了一聲道:“你一個養豬的當然沒摸過。”
王成沒有理會她,直面張泰偉道:“可是這把槍的有效射程只有800米,你難道不知道嗎?”
張泰偉慚愧道:“知道,可是我們準備不充分,也只有它勉強能用,哪怕威懾一下對方也好。”
王成提着槍來到幕後,撩起一點幕布往遠處看着,目光灼灼道:“是勉強可以用,以今天的空氣溼度和風力,運氣好的話還是能打中目標的。”
張泰偉詫異道:“你真會用槍?”
王成道:“很久沒用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把握。”
那個小戰士從一開始發了下愣槍被王成接走,這時纔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武器居然在別人手裡,下意識地要上去拿回。張泰偉衝他一擺手,問王成:“你真的行?”
王成把子彈又從倉口塞進槍膛,一字一板道:“我現在還看不見他,等我發現他以後說不定行。”
老高也道:“距離這麼遠,很難發現吧,你憑什麼?”
王成沉默了片刻,猛然道:“憑感覺。”
我一聽差點沒噴了,合着他在這算卦呢,要知道這樣我們不如提早請個算命先生來,算出對方那個傢伙的生辰八字扎個稻草人詛咒他好了!
這時臺下的觀衆因爲見不着小綠開始騷動起來,張泰偉看了看錶說:“距休息結束還有30秒的時間,大家想想別的辦法吧,實在不行只好讓小綠就躲在後臺唱。”
王成摟着槍,閉着眼睛,老僧神遊般,這時忽道:“30秒夠我找到他了!”
我嘆了口氣道:“王哥,你還是別添亂了。”
柴森冷笑道:“你是打算派一羣豬過去找到他嗎?”
高大全訥訥道:“這活我幹還湊合……”
王成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柴森道:“如果我找到他並且打中他呢?”
柴森毫不猶豫道:“那你說怎樣就怎樣,我給你當牛作馬都行!”
王成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我們就當他不存在,繼續討論別的法子。
王成猛的睜開眼睛:“找到他了!”他迅速地撥開幕布,把槍口露出來一截,然後又回頭對我說:“話說在前頭,我只能阻止他不再開槍但是不能殺他,我的槍下不見人命。”
我愕然無語,還不等說什麼王成的槍已經響了。
“砰——”第一槍響過之後,王成緊接着開了第二槍:“砰——”然後他把槍輕輕放在地上,舒了口氣說:“好了。”
我們一羣人大眼瞪小眼,簡直不知道他這半天在幹什麼,至於他說的搞定了,簡直莫名其妙。
柴森臉上帶着嘲諷的表情,冷冷道:“我還以爲你這樣的‘神槍手’一槍就能解決問題呢,爲什麼用了兩槍呢?”
王成淡淡道:“這種情況下必須用兩槍。”
張泰偉示意小戰士把槍收起來,拍拍王成的肩膀安慰似的說:“好了老班長,你的任務完成了——”接着對我們說,“下面我們繼續討論。”
王成收回腳步,一字一句道:“你們不相信我?”
張泰偉只能苦笑……
別說張泰偉這樣的軍中精英,連我們這些軍盲憑常識都知道王成玩得太過分了,別說此王成非彼王成,就算真正的神槍手也不可能僅靠感覺找到2公里以外的敵人,而且我發現王成開槍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子彈襲來的地方……
如果說僅朝天開兩槍就能化解危機,那也太過無稽之談了,對方又不是驚弓的小鳥。
王成走到小綠跟前,道:“丫頭,相信我,大哥不會害你。”
小綠看着王成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道:“我相信你!”
無雙再也忍不住了,他擋在臺口大聲道:“我不相信!在確認小綠安全以前,我不會讓她出去冒險。”
王成道:“你們怎麼才肯相信?”
無雙道:“除非我親眼看見那個狙擊手的屍體。”
王成搖頭道:“我說過了,我的槍下不見人命。”
張泰偉見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也不是辦法,隨即道:“這樣吧,只要你指出對方藏身的地方我們就相信你。”
王成面露難色道:“他藏在2公里以外——確切地說,大約是1.9公里的地方,光憑嘴說,我很難交代清楚具體座標。”
“這簡單。”艾裡克斯從小戰士手裡拿過一顆子彈,在王成身上蹭了蹭:“用你的氣味幫我做引導,我會循着這顆子彈的味道找到地方的。”
這回該王成驚訝了:“你真的能做到?”
艾裡克斯自信滿滿道:“放心吧,我們嗅覺很靈敏的。”
王成沒有說什麼,他把一搾多長的子彈賽進倉口,照着斜上方的天空又開了一槍。
我看得心更涼了——他這次開槍的方向跟上次又不一樣了。
艾裡克斯毫不遲疑,走到後臺沒人注意的空地上呼啦一聲展開了大膀子朝着子彈射擊的方向飛走了。
剩下的我們只能等待,幾乎所有人臉上都帶着尷尬和忐忑的表情,只有柴森冷冷地盯着王成:“剛纔還沒說,你要是沒射中怎麼辦?”
王成似乎不屑回答,最後還是說:“這麼近的距離,我還沒失手過。”
這時艾裡克斯呼啦一下從天而降,衆人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道:“怎麼樣?”
艾裡克斯顧不上和別人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用特別的眼神看王成,柴森冷笑道:“白跑一趟吧?”
艾裡克斯一語不發地從翅膀下拽出一支已經被打得稀巴爛的槍,又從另一隻翅膀下拉出一個兩眼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黃頭髮老外。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瞎了。”
張泰偉急忙拿起那把槍檢視着:“切塔克狙擊步槍,的確是襲擊我們的那種型號——可它怎麼會爛的?”
柴森快步走上前道:“難道是走火了?”
張泰偉細細查看着,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大聲道:“它的槍管里居然有一顆反方向的彈頭!”
“啊?”柴森吃驚地接過張泰偉從那把槍的槍管裡找到的彈頭觀察着,老高只掃了一眼便道:“不用看了,是我們88狙的子彈。”
……一陣沉默。終於有人忍不住大聲問王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王成說話,林子文分析道:“很簡單,王成發現了敵人之後,然後把子彈射進了他的槍管,88的子彈和切塔克的子彈在槍膛裡相遇,引起了炸膛,至於他——”林子文一指已經不省人事的黃毛老外,“槍炸膛以後崩瞎了他的雙眼,他以後再也不能用槍了。”
聽完這席話,我們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兩公里以外,把子彈射進對方的槍管,這已經不是用人間的邏輯能解釋的了。
柴森臉上變顏變色道:“說不定是巧合呢?”雖然她也明白那樣的機率比一個人連中500萬次500萬還小。
林子文一攤手,不解釋。
柴森終究不服道:“怎麼說你也用了兩槍而不是一槍,而他的槍管裡只有一顆子彈,這至少說明你有一槍是打空了。”
這次連林子文也不明白了,轉頭看着王成。
王成懶懶道:“那是因爲88狙的有效射程不夠2000米,我的第一顆子彈在空中飛行了一秒大約800米的時候已經力竭,在它即將下落的時候我用第二顆子彈推了它一把,好讓它有力量鑽進敵人的槍管。”
這次連吸冷氣的聲音也沒有了……老高一個勁地喃喃自語:“天方夜譚,簡直是天方夜譚!”一向沉着的張泰偉也用不可思議和膜拜的眼神看着王成。
柴森的臉上徹底變了顏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王成走到她身邊,緩緩道:“關於多年前那場戰爭,我們這代人沒有資格去說什麼,我們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我們更要珍惜和平,我當兵就是爲了這個目的。看得出你也當過兵,希望我們不要在戰場上相見。”
我撇撇嘴,覺得作爲一個槍神來講,就說出了這麼一套大而化之的說辭來有點掉價。
柴森鐵青着臉道:“你想怎樣?”
老史意味深長道:“兄弟,她可說過她要是輸了可是要爲你當牛做馬的,你不是還沒老婆嗎?”
小慧拍了一把老史,笑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小綠重回舞臺。”
我們則打量着被艾裡克斯抓來的狙擊手,這個屢次使我們陷入險境的對手此刻已經全無反抗之力,林子文蹲下身,忽然道:“我認識你,在我們殺手內部網上有你的照片,你是號稱歐美第一殺手,代號‘導航器’的那個傢伙。”
黃毛擡起流着險鮮血的雙眼,蔑笑道:“這裡還有人認識我?”
葉子下意識地摸了摸前胸的傷口道:“你爲什麼屢次三番喊和我們作對?”
黃毛嗤了一聲道:“當然是有人出錢了,不然還能爲什麼?”
林子文道:“知道你爲什麼失敗嗎?”
黃毛耳朵一聳道:“這個我倒真想聽聽。”
林子文驕傲道:“因爲你不講職業道德,一個活沒做完就去接另一個活,我雖然一年多沒開張了,可是我比你有信譽,可見在殺手這個行業裡我們亞洲比你們那邊更精益求精。”
我們:“……”
小綠恢復演唱以後,我終於有機會轉頭對王成道:“說說你吧,老班長,這些年除了養豬你還幹什麼了?”
衆人這時都對王成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張泰偉和老高,老高道:“是啊老班長,你是怎麼練出這麼神的槍法的?按說你當年就算半個名人,要有一手好槍法不應該埋沒了纔對。”
王成緩緩道:“我退伍以後,正好有幾個戰友一起湊錢去盧旺達做生意,我就跟着去了,在非洲,我碰巧發現了一家由外國政府出資組建的僱傭軍團,我發現我還是離不開軍隊生活,離不開每天都能看到槍的日子,雖然我入伍三年就打過20發子彈……”
老高和張泰偉對視一眼,均是感慨不已。
王成道:“那家僱傭軍團不大,主要任務是幫着當地政府訓練一支保護政要的小型軍隊,因爲每天都要擊發大量的子彈,他們人數又少,所以迫切需要一個槍械保管和維修的人。我去應招,他們見我當過兵很順利就錄取了我。”
老高道:“後來呢?”
王成道:“說老實話一開始大部分槍我都不會玩,最多是在教材裡見過,不過憑着辛苦,我很快就成了一個稱職的保管,當然,平時最多的時間就是實驗那些修好了的槍,有時候新槍也需要調整,於是我最常乾的就是在大野地裡摟子彈,我記得我一天最多摟過上千發子彈,光12.7口徑的狙擊子彈就好幾百發……”
老高興奮道:“難怪,老班長就是這麼練成神槍的!”
張泰偉搖頭道:“神槍手固然是用子彈喂出來的,可想達到一定境界還是需要天分的。”
老高道:“那倒是。”
王成道:“開始我只是簡單地維修零件,檢查彈道,後來實在無聊,就試着在遠處立個靶子打着玩,後來靶子越立越遠,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們兵團裡的專職狙擊手都打不過我了。”
我說:“那個僱傭兵組織是不是叫野狼?”
王成意外道:“你怎麼知道?”
“呵呵,他們還沒有忘記你,常常說起你的槍法呢。”
老史道:“後來呢,你怎麼回來做了一個打雜的?”
王成道:“後來他們的任務做完了,我也就離開了。本來他們想讓我加入他們的組織,但是那樣的話是要殺人的,作爲一個軍人,我只爲一件事而殺人,那就是保家衛國!”
老高和張泰偉聽得熱血沸騰,一起向老班長敬禮。
王成不好意思道:“其實……還因爲我有點暈血,所以距離越遠我打得也就越準,因爲不必看到目標被擊中後的場面,實在遠得不像話的話,我還可以憑感覺。”
我好笑地指着王水生道:“這個話題你們哥倆倒是可以好好聊聊。”
難怪那夜狼頭在遇到狙擊之後還能斷定那不是王成,他知道王成的槍口不會對準人。
阿破忽道:“那不對了,你剛認識我們那會天天跟我們說你的戰鬥故事,據我粗略計算‘死’在你手裡的人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排了。”
王成忸怩道:“那些都是別人和我說的,爲了讓你們聽得刺激,我就暫時用第一人稱說了。”
我暗暗感慨:還真有愛吹牛B的神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