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此言一出,我們就知道他在敷衍……
小綠和小紅帽,那簡直比我們和高大全之間的身份差別還要巨大,唯一相同的是:她們的歌聲都讓人一聽就難以忘懷。
不知所以的魏金還以爲自己的機會來了,眼睛亮道:“誰是小紅帽?”看來她不但不看春晚,連時事也不太關注。
無雙舉着還在響鈴的電話,表情詭異道:“這首歌就是小紅帽唱的,她是現在最紅的歌手,但是這個人還沒找到,你要做的就是讓大家都相信她就是小紅帽。”
小綠癡呆道:“啊?”
魏金這才認真地看了這個不起眼的姑娘一眼,問無雙:“她是你女朋友?”
無雙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就好了。”
一瞬間,魏金所有的自信和力量都回到了身上一樣,表情篤定理所當然地說:“當然答應!”她把一隻手放在小綠肩膀上道,“會唱歌嗎?”
小綠怯怯道:“會。”
魏金氣場十足道:“那就沒問題了——其實她只要不是啞巴我就絕對有能力做到!我就不信20億砸不出一個歌手來!”
阿破幸災樂禍道:“還是先看看再說吧——我覺得她要是啞巴這事還好辦點。”
可是魏金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把雙手都搭在小綠肩膀上,像將軍囑託小兵一樣殷殷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小紅帽,那首歌是你唱的,重複一遍,你是誰?”
小綠:“小紅帽。”
“那首歌是誰唱的?”
“我。”
我們大家都笑:“這姑娘理解力真夠強的。”
魏金掏出錢包道:“去買一頂小紅帽吧。”
小綠怯怯道:“我已經有一頂了。”
魏金摩拳擦掌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要回公司交一份申請,還要向兩個律師事務所說明一下情況,只要錢不是花在我身上而且和找無雙有關就行。”魏金走到門口忽然回頭,有點可憐巴巴地說,“無雙,在這段時間裡你能認我這個姐姐嗎?”
無雙微笑道:“等你做到我說的事再說——記住,你做這些事的時候還不能耽誤她的工作。”
魏金走後,無雙走到小綠面前溫和道:“小綠,你吉他彈那麼好一定是音樂愛好者吧?”
小綠呆呆看他,點頭。
無雙微笑道:“雖然你不是小紅帽,但有人幫你操作你能走上這條路也說不定,當然,你要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其實現在電視臺已經在公開選秀找小紅帽,很多人都在參加,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小慧道:“憑你的器樂天賦你並不一定要做小紅帽。”
小綠怯怯地看着無雙道:“我願意,我就是小紅帽。”
我們都笑:“這丫頭對無雙還真夠執着的。”
無雙道:“好了,我該走了,健身室打電話來說今天有一個特殊的顧客點名要見我。”
我囑咐他:“路上注意開車,到了不要失身。”
……
這時從大街的街口慢慢地騎來一輛人力三輪車,蹬車的是個老頭,看年紀已經有60多了,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一條擦得看不出顏色的毛巾搭在肩上,他一邊汗流滿面地蹬車一邊費力地吆喝:“收舊家電,廢書廢報紙……”
三輪車促狹的空間裡已經堆了幾個收來的紙箱子和一個老得看不出年代的黑白電視機,老頭蹬得辛苦,一個穿碎花上衣的姑娘卻悠然地坐在車弦上,好整以暇地哼着歌,擡頭看天。
阿破一看就來了氣,站在門口衝老頭喊:“大爺,那妞哪收的,什麼地方人這麼浪費?”
老頭拉上手閘,對阿破怒目而視,那姑娘也愕然回頭,身子扭轉之下我們頓時看出她有殘疾,姑娘的兩條腿不方便,軟塌塌地垂在三輪車裡,一個殘疾姑娘和一堆廢電器擠在一起,別有一番殘酷和譏諷的味道,那姑娘面目清秀,見老人怒視阿破,急忙小心地拍了拍老人的後背道:“爺爺,我們走吧,別理他。”
阿破一見就後悔了,他以爲這姑娘不顧老頭上了歲數還僱他拉車,所以出口諷刺,沒想到她身有殘疾,而且跟老頭是祖孫倆,可是又不好解釋,一時愣在當地,訥訥道:“哎喲,這……”
小慧瞪了阿破一眼急忙出去打圓場道:“大爺,他不是有意的,他還以爲……”
老頭見有人出來道歉,也不言語,把閘一摘就要繼續趕路,我忙跑出去道:“大爺,您收舊電器嗎?”
老頭還是不說話,冷冷地指了指三輪車前的牌子,我眉開眼笑道:“那您可來對地方了,我們家一大堆舊電器,都是讓雷劈壞的,不過好修,您看您要嗎?”
老頭簡單道:“要。”
我趕緊指揮阿破和王成道:“快去搬去。”
兩個大男人吭哧吭哧幾趟,不大一會就搬下一大堆東西來,電視冰箱電腦什麼都有,還有被換下來的抽油煙機,老頭沉着臉下車檢查了一番道:“你這些東西還值幾千塊錢,我收不起。”
阿破抱歉笑道:“嘿嘿,隨便給倆錢意思意思就行了,擱我們那也是擱着。”
老頭冷冷掃了他一眼道:“那怎麼行?”他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數了數結果只有幾百塊,一股腦塞進阿破手裡,然後說:“電視和冰箱我拉走,其它的搬回去吧。”
阿破撓頭道:“別啊老爺子,要不這樣,這些東西就算我們不要都放這的,您隨便拉,不要錢。”
老頭哼了一聲道:“我是收破爛的,不是撿破爛的。”
阿破一時無語,收破爛能收得這麼牛氣的人別說他,我都是第一次見,我上前笑道:“這樣吧大爺,東西您都拉走,多出來的錢下回您再給我們送來。”
老頭冷笑道:“你們不缺錢是吧?”
我解嘲道:“只要雷不僅着我們一家劈就暫時不缺。”
老頭不說話了,我見他默認了,趕緊讓阿破和王成把所有東西都放到三輪車上,車上的姑娘大約十七八歲年紀,這時發現我們並沒惡意所以一直衝我們微笑。
等把東西都捆好,老頭衝我們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也是他迄今爲止做出的最友好的舉動,他擦一把汗,騎上三輪車,這時那女孩忽然看見街邊賣帽子的了,一指道:“咦,小紅帽。”
老頭下意識地摸兜就要喊賣帽子的,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已經沒一分錢了,阿破急忙道:“我去買給你。”
那女孩堅決道:“我不要,我只是喜歡她的歌。”她怕阿破真去買,輕輕地催促爺爺快點走,向我們遞來一個甜美的微笑後就開始跟她爺爺唸叨,“小紅帽的歌可好聽了,爺爺下次我唱給你聽,不過就是唱得不如她好……”
我們嘆道:“又是一個小紅帽的粉絲。”
小慧罵阿破道:“你以後能不能不那麼魯?”
阿破辯解道:“我以爲……”
小慧早就明白他的意思,搶先道:“動動腦筋好不好,誰願意花錢僱輛收破爛的車代步?”
阿破嘿嘿笑道:“我腦子沒你好使嘛。”
王成自恃幹了不少活,向我們提出要求道:“我要去和大全聊會天。”
我說:“去吧。”
王成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剛纔那個老頭年輕時候肯定當過兵,你們注意到他橡膠鞋上的紅膠泥沒?說明他是一路從郊區蹬過來的,要不是年輕時候就打了好底子,一個老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阿破小聲笑道:“我們這位爺又成007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又開始走神的小綠道:“我們這位小姐纔是重點——她很可能還沒意識到20億的操作會給她帶來什麼,總之一定會改變她現在的生活。”
小慧淡淡道:“也許這就是無雙除了想報復魏金以外,答應對小綠的回報,我總覺得他有可能會傷害到這個丫頭。”
阿破大大咧咧道:“還有什麼比在一個小超市裡收錢更差的呢,別瞎操心了。”
這時孟大媽走過來對我說:“小何主任,正找你呢。”
我趕緊招呼道:“孟大媽您有事兒?”
孟大媽拉着我一邊走一邊道:“上面下來指示了,這個月集中清理各小區建築上的小廣告和牆上的辦證電話,我讓李大媽張大媽她們撕電線杆子上的小紙片兒去了,你找幾個年輕人把牆給咱刷了。”
我頭疼道:“這個能刷得過來嗎?你今天刷正好騰地兒讓他明天更新——有很多老號都作廢了還好點呢。”
孟大媽道:“說的是呢,可是沒辦法,去年咱沒評上文明城市就是因爲這個,上回是一夜之間歡迎評審團的條幅上全讓人貼滿了治療梅毒的小廣告,偏偏評委會主席又是個麻臉,哎……”
我忍笑道:“行了,交給我吧,大不了這個月辛苦點他們刷我也刷,順便再幫您把四害給除了。”
孟大媽一邊走一面說:“誒,說來也怪,今年咱們大街的蒼蠅和蚊子倒是真沒怎麼見。”
我回去招呼上阿破,提了一大捅和好的牆灰拿着刷子從街邊刷起,牆上的廣告可謂是五花八門,有各個軍醫大的退休老軍醫,有祖傳治療腳氣的,還有某公司招男女公關,要求性經驗豐富,末了還寫着“工作性質特殊,非誠勿擾”的,我和阿破被底下那些動輒就許的5位數6位數的薪酬晃得眼花,阿破嘆道:“現在體力勞動者也能賺那麼多了?”
當然,最多的還是被各種炭筆和油漆刷上去的電話號碼,無非是刻章辦證四個字,卻是筆跡各異字體不一,今天你用黑筆寫的是135XXX,明天他就用白油漆寫131XXXX蓋住你,不斷的東風壓倒西風,使得我們這面牆像抽象派油畫一樣——有好幾個號我依稀看着眼熟,好象是劉老六以前用過的……
阿破唉聲嘆氣道:“咱們今天刮大白,明天一覺醒來絕對就能看更新了。”
我笑道:“而且還會非常穩定,更新最快的收益最好。”
阿破道:“這叫什麼來着,城市牛皮癬,好幾任市長都沒能治的了吧?”
我說:“這事中央都頭疼,誰要能根治了國家絕對給他個正處級待遇。”
我們兩個一面聊,一面刷,好不容易刷出一邊的牆來,回去打水的工夫再出來上面就已經有倆新號了……
晚上無雙回來,他把外衣往衣架上一扔,露出裡面緊繃繃的背心和好看的古銅色肌膚,攏了攏濃密的長髮道:“你們猜今天要見我的那位特殊顧客是誰?”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阿破道:“這我們上哪猜去?”
無雙道:“提示一下,這個人和我們都有關係,不過阿憶是第一個見,我是第二個見。”
阿破道:“那還是沒地兒猜啊,這種人很多吧,路人甲路人乙?”
無雙微笑道:“再提示一下,這個人……”
小慧笑道:“這個人八成姓呂吧?”
無雙打個響指。
我和阿破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不知所以地看着他倆。
小慧補充道:“而且剛姓呂不久。”
我腦子裡靈光一現:“呂唯民他閨女?”
無雙道:“就是她,現在她叫呂祺。”
我說:“呂祺?她去你那幹什麼?”
無雙道:“跟時髦唄,見年輕女孩兒都在健身所以她也去了,交了幾萬塊直接辦了個高級會員,練了一下午就說再也不去了。”
我問:“爲什麼呀?”
“說是不好玩。”
小慧笑道:“典型的爆發戶性格,跟風又堅持不長,誰知道她明天就想出個什麼花招來找刺激。”
我說:“還是滿腦袋鐵環子嗎?”
無雙道:“這你可錯了,現在戴在她腦袋上的最便宜的也是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還有周大福的金鍊子,鼻環看不見什麼牌子,車鑰匙上拴着個12生肖紀念版的金條。”
我們想象着一個女孩兒戴着水晶耳環,挎着金鍊子——尤其是我還見過那姑娘的火雞頭,不禁大寒。
……
第二天中午剛到吃飯時間,小綠低着頭往對面小排擋走,我們面前忽然停下好幾輛大巴,後面還有幾輛小貨車,車門嘩啦一下打開,從裡面不斷往外蹦人,當先一人正是魏金,她一把拽住小綠,不由分說來到一輛敞開的大巴前往裡一指道:“有會用的嗎?”
車裡滿滿當當全是各種樂器,西洋的有鋼琴提琴手風琴薩克斯,傳統的有二胡三絃羊角鼓,還有長笛短笛管蕭,角落裡還有個沙錘……
小綠呆呆看了一眼,怯怯道:“吉他就行。”
旁邊立刻有人從車裡遞出一把吉他來,小綠拿在手裡彈了一個和絃,站在魏金身後一箇中年人喜道:“喲,彈得還不錯呢。”
中年人旁邊一個40來歲的女人片刻不停地打量着小綠的臉部輪廓,最後篤定道:“這姑娘適合冷豔妝——就跟王菲那樣的。”
他們這邊說着,貨車上的人一刻不停地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在路邊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棚子……
我們是愣了半天之後纔回過神來——對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專業而嫺熟的手法,各工種配合之默契實在是震驚了我們,我覺得這幫人搶銀行去這半天都該得手了。我小心地拍了拍魏金問:“魏小姐,你們這是?”
魏金頭也不回道:“我們要包裝小綠——哦不,是小紅帽,然後去參加全國的選秀活動,只要最後勝出那麼她就是被大衆認可的小紅帽了。”
我目瞪口呆道:“你帶着班子來的?”
魏金道:“無雙不是說不能佔用她工作時間嗎?對了,你們中午休息多長時間?”
“……也說不定,今天可以長一點。”
魏金指着眼前這一大幫人道:“看見了吧,這裡面有著名歌唱家,器樂大師,網絡炒手,化裝師,服裝師,禮儀培訓師,伴舞演員……後面那幾輛車都是器材,我要在你們這臨時搭一個錄音棚對小綠進行訓練,讓她以無懈可擊的表現贏得選秀。”
這麼一會工夫,錄音棚搭起來了,幾個服裝師眼光在小綠身上上下閃爍,不斷提出各種的服裝來比劃着,化裝師則提着一個化裝箱,把化妝品在手上塗抹着邊調色邊給小綠臉上倒騰,那個中年人問她:“你識譜嗎?”再旁邊一個本市著名女高音則搶着問:“平時喜歡唱什麼風格的歌?”再再旁邊一個戴眼鏡的斯文後生端着正在播放小紅帽視頻的筆記本不斷念叨:“你要不斷強調你就是小紅帽,這條地下通道是國貿通往天橋的,那天是去年12月15日,你用的那把吉他是原木色的……”後生大喊,“給這換把原木色的吉他!”……
小綠就像玩具一樣被他們圍着,王成看不過去,撥開衆人道:“你們有完沒完,她還沒吃飯呢!”
魏金頭也不回道:“盒飯!”
頓時有人給小綠端來一個盒飯,王成接過來先吃了一口,然後瞪着盯他那個人道:“你再去拿一個,我嚐嚐有毒沒毒。”他自覺地充當起了小綠的保鏢——估計也是因爲看那盒飯裡有倆雞腿的原故。
這會高大全和孫滿樓也溜達過來了,孫滿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過一個盒飯吃着,這才問我:“這是要拍戲啊?”
看盒飯那個指着他道:“誒誒你是幹什麼的?”
孫滿樓邊吃邊說:“我是龍套,導演說管飯。”
看盒飯的:“哦……”繼而才反應過來,“我們這個哪有龍套?”
……
他們這麼一鬧騰,王府大街的人出來不少看熱鬧的,孟大媽撥開衆人擠進來,問明情況後跟我說:“小何,這些人你找來的?”
我忙擺手:“不關我事。”
“哦。”孟大媽這才轉頭對魏金說:“你這都沒跟我們打個商量就搭這麼大棚子,是不是有點擾民啊?”
魏金眼睛也不眨道:“我會給貴小區修建一個室外健身場作爲補償。”
孟大媽向四周道:“這得街坊們說了算。”
張嫂道:“是帶鞦韆的那種嗎,我們家小淘就愛盪鞦韆。”
魏金道:“是!”
李嬸道:“有那種按摩關節的轉椅沒?”
魏金道:“有!”
王大爺道:“帶那種石墩吧?我們老哥兒幾個沒事下棋用。”
魏金道:“帶!”
果子狸從對面麻將館晃過來,道:“你這錄音棚正擺我對面,很影響生意啊。”說着擼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果子狸……
魏金掃了他一眼道:“那怎麼辦,你說?”
果子狸摳着嘴道:“我聽說最近出了種能自動洗牌的麻將桌,也不貴,才幾千塊錢……”
魏金毫不猶豫道:“你屋裡的桌子我幫你全換了!”
果子狸嚇了一跳道:“你說真的?”
魏金道:“沒問題。”
這時小排擋的胖老闆也過來了,擦着油膩的手試探道:“你這麼多人吃飯問題好解決嗎?”
魏金:“都從你那定!”
……
相比前幾次,這會魏金終於露出了她幹練和做事情斬釘截鐵的一面,三言五語就以她的王霸之氣鎮服了王府大街的街坊們,動之以利使他們願意同流合污。
這時候錄音棚裡電也接好了,小綠飯也吃完了,這麼一會工夫,她就完全被鼓搗得像另外一個人,頭髮盤起,眼影描黑作煙燻妝,左臉蛋子上還抹了點銀粉,穿的卻是滿是蓓蕾花開的演唱會盛裝——這屬於化裝師和服裝師沒配合好,實際來講他們都是很有實力的,如果不是臨時搭配的班子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不過也暫時就湊合了。
樂器車上沒有原木色的吉他,魏金立刻派道具去現買了一把交給小綠,化妝和服裝相互協商了一下對小綠說:“我們預計就讓你以冷豔造型參加第一場選秀。”
本市女高音把小綠領進錄音棚道:“會唱歌嗎?”
小綠點頭。
那個中年男人興奮搓手道:“這就好辦了,她的吉他彈的不錯我剛纔已經聽過了。”
魏金眼神大亮,道:“放心,如果事情辦成我不會虧待各位的。”
這會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跟進了錄音棚,圍在下面一大圈看着,女高音大聲道:“音響注意,馬上開始了!”然後她擡頭對小綠說,“這樣,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高,先唱個《青藏高原》吧。”
女高音吩咐:“麥克風給她——注意了啊我起頭你就唱,是誰帶來……”
我、阿破、無雙、小慧本來渾渾噩噩地跟進來看了半天,這會忽然同時預感到不妙,阿破大喝一聲道:“等等!”
女高音對他怒目而視……
阿破道:“等我們先出去你再唱。”
……他說話這工夫我早就把時間定住跑出來了。
女高音以爲是搗亂的,也沒在意,清清嗓子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預備,唱!”
音響起,小綠唱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
只聽錄音棚裡稀里嘩啦一陣響,吃盒飯的都把飯噴了,喝水的都被嗆着了,上了年紀的哆哆嗦嗦捂着胸口掏速效,大部分腿腳靈便腦袋好使的人都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整個錄音棚裡裡外外亂成一片,我們躲在遠遠的街對面幸災樂禍地說:“嘿嘿,活該,再讓你們看熱鬧。”我左右尋找道,“咦,王成呢?”他也早就見識過小綠歌聲,沒理由這麼久還在裡面啊。
王成悠悠地從我們背後轉出來,道:“我壓根就沒進去。”
這會能跑的已經全跑出來了,自然,因爲有責任在身,先後也有順序,反正管盒飯的是第一個跑出來的,然後就是服裝、道具、化裝,最後纔是錄音師和音響師,這倆把設備扔了是爬出來的。
清點人數,只有女高音和魏金還在裡面,但是小綠也即將唱到高潮:“哦……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此時此刻,人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了,裡面那倆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孫滿樓叫道:“不行就打119吧!”
高大全瞪他道:“都是爹生媽養的,消防隊就活該倒黴嗎?”
而最恐怖的一刻也終於到來,小綠翻上了高潮部分:“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嗷——原!”
在第三個嗷那,女高音也受不了跑出來了,我們上前扶住她問:“魏總呢?”
女高音上氣不接下氣道:“還在裡面!”
“她怎麼樣?”
“……還能站着。”
我們不禁暗挑大指:是條漢子!
歌聲一歇,過了一會失魂落魄的魏金才慢慢地從裡面深一腳淺一腳趟出來,失了神采的眼睛間或一輪,嘴裡唸唸有詞道:“弟弟,我終於明白了——你是根本沒想過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