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阮舒一睜眼,不期然撞進傅令元湛黑的眸子裡。
不知何時,兩人從背對背側躺,變成面對面而眠,中間隔了大概一個拳頭的距離,雖說不上?息相抵,但彼此呼吸相聞,對比昨晚入睡前的距離,着實靠得很近。
他靜靜地注視她,眸子像一汪幽幽的深水,好像已經這麼盯了她很久。
她亦靜靜與他對視,在他的瞳仁裡看到映照出的一個小小的她。
無言半晌,傅令元率先湊近,?尖抵住她的?尖,嘴脣和她的嘴脣輕輕碰了一下。脣瓣微涼。一慣地柔軟細膩,宛若新鮮馥郁的果凍。
阮舒沒動,也沒做任何反應,眼神平淡若水。
傅令元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捏在她的下巴上。稍擡。
她的嘴脣輕輕碰上他的嘴脣。看起來就像是她主動的一般。
他並不着急深入,慢慢吻。
彼此間溫熱的呼吸交纏,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逐漸升溫。
阮舒不由自主伸出手掌,覆在他熱燙的胸膛上。
吻到極盡之際,傅令元鬆開了她的脣,果斷而不拖泥帶水。
阮舒微喘氣,調整自己的呼吸。
傅令元端詳着她,眸光銳利,雙脣緊抿,帶了一分審視和研判,絲毫未見方纔的旖旎,仿若只是爲了試探什麼。
這種帶着目的性的親吻,令阮舒感到不是特別地舒服。垂了垂眼簾,她掀被下牀。
洗漱完出來,牀上已經不見了傅令元的蹤影。
阮舒兀自換好衣服,坐到梳妝檯前慢慢地化妝。
待一切準備妥當,離開臥室,才發現傅令元原來在客廳。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嘴裡叼着根沒有點燃的煙,視線凝在科科的窩。
黑色的絲綢睡衣半敞開着,肌理分明的麥色皮膚沐浴在從落地窗投射進來的晨光中,性感得不動聲色而又叫人難以忽視。
阮舒輕掃而過,一聲不吭地在玄關穿好鞋,出門。
傅令元的目光從科科的窩挪開,落往剛剛關上的門,微微眯眸。
轉而他從搖椅起身,走回臥室。
當發現今天負責送她上班的是趙十三和九思,阮舒怔忡:“二筒呢?”
“二筒今天另外有任務。”九思簡單地解釋。
阮舒稍有狐疑地看了眼趙十三。
趙十三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太敢直視她,憨頭憨腦地問候:“阮姐。”
阮舒今天才有機會說:“你的廚藝不錯。”
“謝謝阮姐誇讚。”趙十三素來見她比見傅令元還緊張,一和她說話便不自覺腦門出汗。
阮舒見狀淡淡一彎脣:“沒事了,開車吧。”
抵達公司,走入辦公室,首先看到的依舊是擺放在桌面上的早餐。
阮舒坐進皮質轉椅,不出兩秒,張未末端着新煮好的咖啡進來。
“林璞呢?”阮舒掃了眼張未末身後,並未見到他人。
“在外面忙。”張未末道,“說是有事讓我轉交他做就可以,不進來打擾阮總你的耳根子清淨。”
阮舒抿抿脣,沒再多問。
中午。她依舊獨自留在辦公室,翻抽屜時,無意間翻出了一把泡泡槍。
正是很久之前傅令元第一次帶她去遊樂場給她買的那把。
阮舒盯了有一會兒,手指摁下扳機,卻並未摁出泡泡——裡面的水已經沒有了。
滯了兩秒,她把槍放回到抽屜裡,重新落鎖。
旋即她起身,走去飲水機給自己倒水,斟滿後握住杯柄。瓷杯略沉,她太過用力。腕上驟然一疼。
阮舒條件反射地鬆手,瓷杯頓時掉落在地,碎了個稀巴爛。
下一瞬,辦公室的門從外面被叩響,未及她應答,外面的人兀自推門進來。
“怎麼了?”
是林璞。
“沒事。不小心手滑。幫我把清潔阿姨叫進來,謝謝。”交待完,阮舒坐進沙發裡,不着痕跡地握了握手腕,極輕地蹙眉。
“清潔阿姨也去午休吃飯了。”說着,林璞蹲到地上,把大片的碎茬都先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阮舒沒有阻止他。
林璞又出去了,帶了掃帚、畚斗和拖把,將地面全部收拾乾淨,最後不忘提醒阮舒:“沙發這塊的地毯還是先換掉,保不齊剛剛有碎片濺在上面我們看不出來,扎到人就不好了。”
“動作看起來很熟練。以前沒少幹活?”阮舒淡淡地彎了彎脣,似乎小有好奇。
林璞聞言稍露一絲志得意滿:“在外面上學,吃穿住行都是我自己打理的自己。姐你別以爲我只會伸手拿錢吃喝玩樂。”
不覺間口吻便恢復以往的輕鬆和隨意。
阮舒略一頓,問:“你自己對你自己有沒有什麼規劃?”
突然轉入這麼嚴肅的話題,林璞愣了愣。
“你是不可能一直當我的助理。”阮舒說,微微一笑,“你願意,大伯父也不會同意。”
林璞淡淡譏嘲:“他現在顧不得我的。我想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想做的是什麼?”阮舒隨口一問。
“一直給姐當助理。”
盯着他的笑意,阮舒瞳仁微凝。
先不論林璞是否如表面上真心實意拿她當姐姐,但他這段時間充當的弟弟角色,確實令她小有感觸——他和林妙芙同齡,同母異父的妹妹,還不如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堂弟親近。
轉瞬便聽林璞道:“阮總,沒事的話,我出去忙了。”
口吻客套生疏,儼然如昨天她剛訓斥完他之後的那種狀態。
阮舒失笑,繼而頷首:“去吧。”
她想,她大概真的是有點寂寞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希望林璞能再陪她說會兒話。否則等她回綠水豪庭,面對的又是……
另一邊,心理諮詢室。
傅令元在會客室的窗前負手而立,透過玻璃能看到外面的葡萄架似乎快要長新葉。
聽聞有人推門進來的動靜。他轉身。
馬以站在門口,並沒有馬上進來,打量他兩眼,問:“這位先生,您找我?”
問話的同時,他掃見了傅令元身邊站着的二筒。分明就是那天和阮舒一同前來的其中一個助理。
心裡頓時對傅令元的身份有了猜測。
而他的猜測在傅令元的自我介紹裡得到了驗證:“你好,馬醫生,我是阮舒的丈夫。”
馬以扶了扶?樑上的黑框眼鏡:“你好,傅先生。”
而二筒則在這時出去,順手帶上門。
馬以未落座,只站定在那裡,問:“不知傅先生親自前來是爲何事?”
傅令元自窗戶前踱步過來,微微頷首:“聽說內子常年在你這裡接受心理治療,所以想向馬醫生了解她目前的病情。”
馬以微皺眉:“不好意思,傅先生,請問,她知道你今天來找我麼?”
傅令元稍擡眉:“她不知道。是我自己來的。”
“抱歉。”馬以聽言搖頭拒絕,“在未徵得病人自主意願的情況下,我不能將病人的病情透露給第三個人。”
傅令元脣線抿直,沉默了有一會兒。
“傅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診療室,我之後還有病人需要來訪。”
馬以以爲他沒話說了,走出幾步後聽他沉聲問:“馬醫生是否有什麼建議給我,讓我能夠配合她在你這裡的治療?”
馬以頓住腳步,回頭看他一眼,平緩地說:“好好愛你的妻子。”
下午,李茂敲響阮舒的辦公室,神情不太好:“阮總,華興越來越過分。我剛得知,原來他們現在連我們的新客戶都開始拉攏。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知我們給代理商的價格,總能拿出高於我們一個點的抽成比。”
“目前的情況是,因爲華興剛踏足保健品,雖然價格上他們更有優勢,但我們林氏的品牌和三鑫集團的背景擺在那兒,所以華興的拉攏效果甚微。不過,長此以往,肯定會出問題。”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華興是故意針對我們林氏,衝我們林氏而來的。”阮舒擰眉問。“幕後的老闆查得怎樣?”
李茂面露難色:“華興上上下下的所有事宜,均由原老闆曹旺德出面打理,其他員工也全都沒見過那位真正的大boss,估計只有曹旺德知道了。”
沉吟片刻,阮舒道:“這事兒你繼續留意,這種惡意競爭你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用我教你如何處理了。華興那邊我來親自跟進。”
她掂起大班桌上的一張邀請函——正好,一會兒她要去參加與與海城其他保健品公司的小聚會,或許能從有消息渠道。
沒多久,張未末送進來一個包裹。
“我的?”
“嗯,剛送來前臺的。上面收件人是阮總你的名字。”
阮舒瞥了一眼,並不記得自己最近網購買過什麼東西。
“阮總,時間差不多,可以出發前往溫泉會所了。”張未末提醒。
阮舒頷首,暫且將包裹丟一旁,叫上林璞負責開車,三人偕行。
林璞的車子駛離,趙十三和九思照例以小奔跟在他們後面,一時未察覺,有輛出租車尾隨在最後。
海城隨處可見的出租車。車上的載客燈雖然亮着,但車內只有司機一個人,壓低的帽檐,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臉。
阮舒前頭剛離開公司,後頭傅令元離開馬以的心理諮詢室,來到辦公室,才從秘書的嘴裡得知阮舒並不在。
她不在,傅令元自然不打算在林氏多呆,乘電梯下來時,卻是在大廈的大廳碰到焦洋。
“巧,今天倒是撞上了。前兩天我過來。你人不在。”
傅令元雙手抄兜,勾脣:“看來我警告過你的話,你當耳旁風了。”
“別誤會,我只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執行公務。”
“噢?”傅令元饒有興味兒,“來林氏執行哪門子的公務?”
焦洋笑笑:“你的記性挺差的,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我現在所在的小組,專門負責給你們青幫找茬。你是即將上位的青幫大佬,我當然要來你經常活動的地方,多和你聯絡感情。”
傅令元瞳仁斂起。閒閒散散地笑:“正好,我也有點事找你。走,我們去上趟洗手間。”
明明焦洋纔是兵,傅令元是賊,這最後一句話出來,兩人的角色倒像是轉了個個兒。
兩人一同慢悠悠地走,進了洗手間,傅令元便一腳踹了門。
焦洋心裡自然早有防備,見狀並未意外:“又想打我?”
傅令元斜斜揚起一邊的脣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焦洋預感不好。後頸猛地一陣痛意,他瞬間趴倒在地。
“媽的!傅三你找人偷襲我!”他本以爲只有傅令元一人!
二筒拿着剛找來的麻繩,將焦洋的雙手和雙腳在後背系一起不得着地,使得焦洋趴在地上的姿勢變成前仰後翹。
“對你,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傅令元居高臨下地看他,“只是有件事問焦警官,希望焦警官實話實說。”
焦洋冷笑:“傅三,你真是瘋了,你這是襲警!”
傅令元面無表情:“你是警,還是強姦犯,有待驗證。”
強姦犯?焦洋皺眉:“你什麼意思?”
傅令元眸底森冷:“幾年前,你把阮舒叫去過俱樂部,對她做過什麼?”
焦洋稍怔了怔,隨即哈哈哈地笑:“做過什麼?你覺得一個男人特意把一個有求於他的女人叫過去能做什麼?那天我不是問過你,我教她的姿勢,你用着還——”
二筒得到示意,狠狠地往下壓折焦洋的四肢。焦洋的話戛然而止,頓時悶哼,額上全是冷汗,忍着沒喊痛,仰頭看傅令元:“原來是你做的?這兩天聽說好幾個曾經與林二小姐有過關係的男人都被修理了一通,原來是你做的。”
“我只是想問點事情,焦警官不配合,只會吃更多的苦。”傅令元的眼神沒有什麼波動,和先前一般冷。
焦洋嗤笑:“林二小姐水性楊花,你就算把全海城的男人都修理了,頭上還是綠得冒光。”
傅令元的瞳仁如同被陳墨暈染,一層層地往深不見底的黑沉而去。他看了眼二筒。
二筒會意,將焦洋在地上拖着走,直到小便器前面停下,繼而抓住焦洋的頭,將他的臉對向小便器。
“我再問你一次,你把她叫去俱樂部後,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傅令元尚站在原地,聲音和他的目光一樣沒有絲毫溫度。
焦洋一口氣鬱結在胸口,憋得臉通紅:“我就不信你真敢弄我!”
傅令元冷呵呵一笑,二筒當即將焦洋的腦袋往下壓。
焦洋臉色大變,渾身使勁竭力抵住二筒,這才答道:“我什麼都沒做!”
二筒應聲鬆了手。
焦洋重新摔到地上。
傅令元邁步過來,蹲在他面前:“什麼叫你什麼都沒做。麻煩焦警官說清楚。”
焦洋冷聲:“她只是和我吃了一頓飯。我根本沒碰過她。你現在既然和她在一起,就該知道,她有多難搞。她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遠遠看着漂亮,把人都吸引過去,可真正想搞到手,就得先有能力對付那些刺。”
傅令元盯着焦洋的臉,對他話裡的虛實有了判斷,什麼都沒再說,起身走人。
“你剛剛說什麼強姦犯?”焦洋叫住他。問,“你是在找之前三鑫集團的慈善晚宴上林二小姐那張裸照的罪魁禍首?”
傅令元的腳步微不可察地滯了滯,頭也不回地離開。
二筒腳步匆匆跟在他的身後。
焦洋愣了一下,這才猛然記起來自己的手腳還被綁着沒有鬆開。
溫泉會所的宴會廳。
大家都對林氏不聲不響被三鑫集團收購的事情都十分好奇,難免比平日多加和阮舒寒暄了幾句。
這次的小聚會又比之前多了新面孔。阮舒記得此前李茂給過的那些資料,發現數個新面孔多數正是被華興收購的小公司。
阮舒四處張望許久,都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端着酒杯碰了碰與林氏交好的一個公司的老總:“華興的老闆沒來麼?”
“你說曹旺德?那不是。”
順着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個挺着啤酒肚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
這形象,和她在資料上所見到的照片。着實相差甚遠,阮舒不由輕蹙眉。
很快,她斂起神色,換了杯新的酒,朝曹旺德走去,瞅着他剛和兩個人說完話的空檔,出聲問:“請問是曹總,對麼?”
曹旺德聞聲扭頭,露着笑臉,親善地說:“阮總。你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很明顯,他認識她。不過並非第一次遇到對方認得她而她不認得對方的情況,阮舒沒有多驚訝,何況華興既然故意針對林氏,曹旺德作爲老闆,認得她實屬正常。
她展顏笑,主動對他伸出手:“曹總也讓我很意外,最近好幾手大動作。冒險、膽大又十分有衝勁,我一直以爲是個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小夥乾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曹旺德方纔對她的態度其實很好。可偏偏阮舒不按常理出牌,一開口就不客氣地話裡藏刀,一點虛與委蛇的空間都不留。
曹旺德略微詫異地愣了愣,卻並未生氣,依舊保持親善:“哪裡算是大動作?我們華興在保健品這一行纔剛起步,什麼資源都少,籤的單子也只能在你們林氏的屁股後頭撿漏。”
“曹總千萬別這麼說。以你們華興目前的發展勢頭,恐怕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變成我們林氏撿漏了。”阮舒晏晏地笑,口吻的嘲弄不改。
曹旺德還是沒有生氣,十分謙虛地拱手作揖道:“阮總千萬別這麼說,你們林氏幾十年的品牌,基底深厚穩固,我們華興光就這一點註定是輸的。”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絲毫不見虛僞,反襯得阮舒小家子氣,畢竟商場上的競爭如此,都靠實力說話。你輸了就是輸了,難道要怨憎對方太厲害?
阮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此番“小家子氣”本也就是故意的,想要探探華興的,結果未料想曹旺德是個這樣的角色。
她覺得有點不妙。連個傀儡老闆都輕易不進油鹽,那背後的金主怕更是個厲害人物。
曹旺德在這時掏出兜裡的看了看,貌似是進來什麼訊息。收回他便抱歉道:“阮總,失陪,咱們有機會再聊。”
阮舒微微頷首,擰着眉頭,目送他走出宴會廳不知往哪兒去。
又在宴會廳裡兜了會兒,張未末回來和她匯合,一副小有收穫的模樣。
“感謝阮總帶我來這裡見世面。”
阮舒挑眉輕笑:“來來去去海城的商圈其實也就那麼些人,有什麼好見世面?你以前實習的公司,可沒少跨國企業。”
“不一樣啊,以前我只是實習生。實習生能接觸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你要再幾個月才畢業吧?現在其實也還是實習生。”張未末的工作能力,總是讓阮舒忘記她尚未正式畢業的學生身份,也忘記她至今尚未明確的來林氏當助理的真正目的。
“是啊,畢業論文真是挺煩的。林璞多好,已經完成學業。沒有負擔了。”
提到這阮舒倒是想起來問:“林璞呢?他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纔對?”
“他去洗手間了。”張未末說。
待林璞回來的時候,宴會廳裡已經沒剩多少人,一部分人先行離開,大多數人則留在會所裡,去休息區放鬆,洗浴桑拿、spa、室外泳池,都有,最受青睞的自然還是溫泉。
難得來一次,時間又充裕,阮舒也不想馬上就回去。便招呼張未末和林璞泡溫泉。
阮舒求清淨,選了個單人浴,和他們二人約好兩個小時之後會所大堂再匯合。
單人浴是露天的,設在一個古樸雅緻的小院落裡。
整個溫泉服務是照日式設計。恰好阮舒這次來也沒提前準備泳衣,所以赤裸着身體直接下湯,不過沒忘記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傷,用一條幹毛巾綁了綁,稍加保護。
湯池的後方靠着塊山壁,從山壁直接有導管引山泉水下來,她背靠着池壁。從觸手可及的小几上拿了杯子,伸手便可打開管口斟泉水喝,十分愜意。
筋骨的舒展和身體的放鬆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就是在昏昏欲睡中,阮舒忽然聽到有人下來池子的嘩嘩水聲。
腦中的警鐘霎時一敲——這裡是單人浴,怎麼會有其他人來?
她當即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