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現?”
“準確來講,是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送你回客房的人穿着遊輪上侍應生的制服,而且很清楚監控的位置,一路都低垂着頭,根本看不清楚樣貌。傅太太若想親自調查,明天找十三把監控的截圖給你看。”
“算了吧,別給我看了。三哥都看不出什麼東西,難道我還能看出朵花來?”阮舒有些喪氣,“主要就是想和人家道個謝。只是他這樣做無名英雄,愈發讓我好奇。”
略一忖,她兀自分析道:“能把從阿東手裡救下來,首先對方的身手應該十分不錯。其次,肯定不是三哥陣營裡的人,否則沒有必要隱瞞身份。既如此,那麼就有兩種可能:敵對陣營的,和第三方的。”
“這艘遊輪上的敵對陣營,是陳青洲;第三方暫時未知。除了這種表面上清晰的陣營劃分,還有背地裡不爲人知的關係。就好比三哥和陸少驄之間的關係。”
“再有就是,能夠及時出現救下我,僅僅是巧合地碰到?還是原本就一直在監視我?”
“最關鍵的在於對方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單純的舉手之勞所以事後不願意聲張以防平白無故惹麻煩,還是試圖挑起什麼事端……”
阮舒深深皺眉——所得到的信息太少,一旦認真考慮起來,就有無數種可能。問題便也一個緊跟着一個,沒完沒了的。如同不停地遇到分岔路口,不停地需要做出選擇。
而她強烈地感覺,傅令元其實掌握着最開始那條分岔路的正確方向,只是他不願意告訴她。
“三哥有什麼想法?”阮舒驀然擡頭,正發現他眸光深沉地垂眸盯着她,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
“欣賞傅太太專注思考的模樣。”傅令元笑了笑,指尖抵在她的腦門上輕輕揉捏兩下,“傅太太銳利的眼睛和聰明的腦瓜子一配合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分析得條理清晰有根有據。”
阮舒稍擡眉:“三哥最近誇我誇得貌似過於頻繁了點。”
“傅太太值得擁有這些誇讚。怎麼誇都不過分。”傅令元閒閒散散。
“所以三哥認同我的思路?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阮舒相詢,目光澄澈。“三哥方纔不是說自己在想事情,想的也是這件?還是另外其他?無論如何,這個救我的人都在三哥的控制範圍之外,如果不找出來,不搞清楚對方的意圖,三哥肯定也會不安心的吧?”
一句緊着一句遞進。最後的落腳點在於爲他着想,然而每一句,對他的態度也都是一種有意無意的試探。問話間,她的視線始終不離他的臉,留心他的每一個人表情上的變化。
傅令元抓住她的左手,摩了摩她無名指上的婚戒,揚脣:“傅太太考慮得如此周全,甚至想到了我沒有想到的東西,哪裡還有什麼補充?”
說好聽點是周全,其實她只是沒有方向地列舉。阮舒捏住他的下巴,言笑晏晏:“對方挺厲害的,把三哥都弄得毫無頭緒。嘁,所以三哥的本事其實也沒多大嘛。”
傅令元挑眉,眸子眯出危險的氣息:“我沒本事?”
阮舒抿脣直笑,笑而不語,無聲地?認。
傅令元撐着腦袋的手肘一撤,覆身便壓下來,衝她的耳朵眼輕輕地吹氣兒,沉磁的嗓音曖昧至極:“我能讓有厭性症的傅太太身心都歡喜,誰的本事也沒我大……”
“別鬧,明明在說正事。”阮舒笑着抵開他鋪天蓋地的強勢氣息,“小心一會兒擦槍走火,可沒人幫你泄。”
“怎麼沒人?傅太太你不是在這兒?”傅令元舔了舔她的耳珠。
阮舒一個激靈,氣息不穩:“我可沒法幫你。三哥的記性又不好了。”
“我記性沒有不好。傅太太可以幫我的。”傅令元別具深意地看着她,明顯有了反應的某個地方貼在她的腿根。
阮舒佯裝不解:“什麼?”
“裝傻。”傅令元彈了彈她的額頭,抓住她的一隻手徑直朝它貼去,而他的另外一隻手撥了撥她的脣瓣,暗示得不能再清楚了。
阮舒的手掙了一下,沒掙開。蹙眉:“你忍忍就過去了。”
“過不去。”
“你自作自受。明知道我今天的身體狀況,還給自己惹火。”
“嗯,我自作自受。”傅令元順着她的話,“所以現在求傅太太給我一個痛快。”
阮舒抿脣,退讓一步:“那我給你用手。”
“不夠。”傅令元勾脣,“而且不久前以爲傅太太出意外,剛被嚇過,受了驚,極度需要深入交流安撫心緒。”
“……”阮舒嘴角抽搐——還真能冠冕堂皇地找理由。
她別開臉:“反正只用手,要麼你就自己忍着。”
傅令元扳正她的臉,湛?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紅潤的脣瓣:“它很想念傅太太的嘴。傅太太自己想想,給它們親密接觸的次數是多少?”
阮舒沒打算想這種問題,然而腦子裡的思緒不受控制地自己運作起來,於是自然而然地浮現答案——最近的一次是那天她發現了他珍藏着他們十年前的那張合影。也是她身體不方便,也是他自作自受地自己給自己找火。彼時她心情還不錯,加之考慮合同的約束,於是主動了一番,今天他倒是自個兒要求。
當然,同時浮現的還有他爲她服務時帶給她的體驗。
“我的牙口可沒三哥靈活,三哥確定?”她眼底劃過一抹狡?,手上還故意用力捏了一捏,以配合自己的話,“萬一不小心力道沒使好,咬斷了可怎麼辦?”
傅令元眸色深了好幾度。眸底的欲、色濃重:“不靈活才需要多練,練着練着就靈活了。如果能咬斷,算傅太太本事。”
“那好吧。”阮舒表情和語氣故意勉爲其難,轉瞬便與他交換了上下的位置,彎着眉眼衝他明媚地笑,“三哥好好享受。”
話閉,她低伏身體,他輕輕“嘶”一口氣。
“……”
有驚無險的一夜過去,翌日清晨,阮舒是自然醒的。
臥室裡明明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可或許心理作用,她一整個晚上的夢境裡都好似有海水拍打船舷的聲音。而且感覺船隨着波浪輕輕地搖曳。
搖曳得睡眠質量特別地高。
“傅太太醒了?”傅令元比她起得早,此時正站在鏡子前穿襯衣。
阮舒躺在牀上舒展腰肢,難得地犯着了懶不是特別想起牀,瞅了眼時間,顯示着七點半,還挺早。
“遊輪什麼時候靠岸?”她問。
從鎏金碼頭到陸家的私人島嶼,並沒有特別地遠,一個晚上的時間綽綽有餘,而來海上自然是要享受的,所以昨晚大概慶功宴開始的時候,遊輪就停了,以方便遊輪上類似釣魚臺等某些娛樂設施的使用。
“傅太太現在起來。一起去吃個早餐,差不多就要下船了。”
提起早餐,她倒是確實有點餓了。阮舒掀開被子,原本要起身,頓了頓,轉而對着鏡子伸長手臂。
傅令元透過鏡子看到她的動作,不禁凜起眉峰,轉過身來,滿臉的興味兒。
阮舒的手臂依舊伸展在半空,微微揚起下巴,旋着清淺的笑意。
傅令元行來牀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拉了她一把。
阮舒借力從牀上跪坐起來。
傅令元另外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低眸覷她:“很好,傅太太越來越懂得使喚老公了。”
他雙手架着她的胳肢窩將她從牀上抱到地上,將將讓她的腳夠着棉拖鞋上,揚起一邊的脣角笑:“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就應該表現得嬌貴點。給他機會讓他疼你。”
阮舒把腳伸進拖鞋裡,傅令元才完全放她回地面。
“謝謝三哥給我使喚你的機會。”阮舒傾過去身體,在他的脣角邊輕輕吻了一下,笑着走進洗手間。
剛一關上門,笑意便收斂,微蹙起眉頭,稍弓着身體,手掌按在腰上揉了揉——也不是故意他的,就是要坐起來的那會兒,感覺腰痠得厲害。
她這是怎麼了……
這次的親戚來得奇奇怪怪的……
或許真得找醫生開點藥吃。
洗漱完出來,整理好妝容,收拾好行李箱。和傅令元準備去餐廳,不想,剛一出客房的門,便見趙十三欲言又止,像是避諱着阮舒。
“直接說吧。”傅令元發話。
趙十三這才道:“老大,陸爺早早就遣人過來。讓老大你起來後去和他一起吃早餐。”
理由是吃早餐,但肯定不是單純地吃早餐那麼簡單。傅令元心中當即有數,多半又是爲了汪裳裳的事,臉色不禁沉了一沉。
趙十三瞅着他的表情沒吭氣,靜待他的迴音。
阮舒嗅出點不同尋常的味兒。
沉吟數秒,傅令元轉眸看向她:“傅太太先去餐廳。我去看看就回來。”
阮舒笑了笑:“不用特意爲了我‘看看就回來’,既然找你肯定就是有事,三哥該忙去忙。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非得要人陪着一起吃飯。別以爲我偶爾使喚你,就真當我喪失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我還沒敢把傅太太當喪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傅令元揚脣,“是我不希望錯過和傅太太一起在遊輪上共進早餐的機會。第一次和傅太太出海。我卻都沒怎麼陪在傅太太身邊,擔心傅太太將來對這段回憶,我是被忽略的。”
他輕柔摸了摸她後腦勺的頭髮,眼睛裡像閃着光:“傅太太過去十年的生活我不曾參與,現在不想再缺失太多。”
阮舒“嘁”一聲:“若真要時時刻刻呆在一塊,我會膩煩死的。”
“膩煩,嗯?”傅令元懲罰性地輕輕掐了掐她的腰。
阮舒笑着推他:“三哥快去吧,別讓陸爺等着急了。”
“我順便問舅舅借私人醫生再給你檢查身體。”傅令元幫她捋了捋頭髮。
“好。”
“九思還在醫務室,沒法保護在你身邊,我把十三留給你。”
阮舒瞥了眼趙十三,搖頭:“不用了,三哥這回只帶了十三在身邊,把他拘在我的身邊,他怎麼方便辦事?別風聲鶴唳的了,就吃頓早餐的功夫而已,能怎樣?阿東和汪裳裳不是都被你關起來了麼?也沒其他人會對我有敵意了。”
“何況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主兒,你可別太看不起我。昨晚的事,又讓我吃一塹長一智,如果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就能動到我,我也不配呆在三哥身邊了。”
“確實,傅太太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能動到的。”傅令元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臉,“那十三我就帶走了。不過其實船上還有另外幾個下屬,都在傅太太身周。一會兒回來找你。”
“好。”阮舒點點頭,目送傅令元攜趙十三離開後,兀自前往餐廳。
餐廳是三面玻璃幕牆的設計,環繞海景。
大家基本都集中在這個時間段吃早餐,阮舒從自助臺上挑好吃食,端着盤子走了一會兒,才找了個位置坐下,卻是在坐下之後,才發現鄰桌是陳青洲。
如果這個時候立馬離席,迴避的意思着實表現得太過刻意。稍一頓,阮舒最終選擇坐定,極其清淡地問候:“早上好,陳先生。”
“早上好,阮小姐。”陳青洲微笑,順口便詢問,“昨晚阮小姐受了驚嚇,不知是否休息得好?”
“謝謝陳先生關心。我沒什麼事。”阮舒迴應。
“嗯,沒事就好。”陳青洲點頭,並未再繼續其他話題。
他的冷淡正和她的心意,阮舒暗暗鬆一口氣。
金榮的身影在這時進入她的視野範圍內,看方向正是朝陳青洲走過來,原本好像興致沖沖,與她撞上目光的瞬間,他十分明顯地愣怔了一下。
出於禮貌,阮舒微微頷首致意,然後垂眸盯着自己的盤子,慢條斯理地吃東西。
“榮叔你怎麼來了?陸叔叔不是找你一起吃早餐?”陳青洲的問話傳出。
金榮從阮舒身上收回視線,繼續步子,在陳青洲旁邊:“我現在可不習慣單獨和他面對面吃飯。反正他也是爲了做給船上的其他人看的,我配合他演戲意思意思,然後隨便找個理由就過來了。還是和你呆在一塊兒,從裡到外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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