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率先從裡面打開。
傅令元湛?的眸子頓眯,一瞬朝裡開了一槍。
子彈沒打中人,但明顯有玻璃被擊碎。
“直接開槍?你還真是不顧她的生命安全。沒考慮過我拿她當人肉牆的可能性?”
伴隨着嘲諷滿滿的嗓音,聞野自原本所閃躲去的門邊現身,走出來兩步,斜斜倚靠於門框。
傅令元緊緊盯住他酷似“傅令元”的那張臉上,眸色愈發冰冷,脣角倒一貫那般閒散地勾着:“我前來赴約的見面禮如何?還滿意嗎?”
聞野則故意往指甲劃痕之處摸了摸。“你又覺得我這份禮物怎樣?”
“還是一如既往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傅令元譏誚。
聞野反脣相譏:“你們青門的人果然都是江湖草莽之徒,不懂禮貌,提前過來也不事先打招呼,而且不去會客地點等候,直接闖來主人的臥室。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打擾到別人休息?”
邊說着,他站直,整了整身、上的浴袍:“你要不先自己去喝個茶等等?我進去穿好衣服再出來招待你。”
“不用浪費時間了。”傅令元的瞳孔不動聲色地收縮,噙笑,“你穿成什麼樣有區別嗎?”
別具意味的語氣和神情,均透露出一股熟悉之感。
哪來的熟悉?
是那個女人。
與那個女人在他面前懟他的時候很像。
反應過來這一點,聞野的心裡多了絲煩躁。
傅令元未再廢話地虛與委蛇。口吻強硬不少:“放她出來。”
“‘放’?”聞野刻意挑出字眼,“我又沒有囚禁她,哪來的‘放’?”
傅令元似笑非笑:“難爲你了,還得戴着我的面具才能給她當導遊。我已經忙完了,有空陪她玩,接下來不必再麻煩你。”
聞野的神色微微些許不着痕跡的變化。輕哂:“她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原來確實非常懂得伺候男人,難怪你有了新歡,還對舊愛念念不忘,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我都對她還有點意猶未盡。”
“不過,既然你已經親自來接她了,她這兩天也盡心盡力地討我的歡心,我這人做生意又向來講究童叟無欺公平交易。看在她的誠意上,我就不讓你白跑一趟。這次的體驗我相當滿意。歡迎你下次再讓她來求我。”
煞有介事一頓,他最後補充:“只是你可能得擔心,她在我這裡太快活了,不會想再回你身邊。”
一番話。他的目光始終不離傅令元的表情。
他迫切地希望看到傅令元的憤怒、屈辱,抑或其他。
然,並沒有。
有的只是傅令元的眸中隨着他的話而越來越濃的嘲諷,嘲諷中又明顯夾雜着同情和憐憫。
諳着嘲諷、同情和憐憫,傅令元平靜淡定而又不是強硬地重複:“放她出來。”
聞野有種反被激怒的感覺。
但僅僅一瞬而已,他很快有所猜測——裝的。一定都是裝的,和那個女人喜歡玩的花招一樣,假裝不在意,死要面子罷了,其實心裡慪得要死。
聞野恢復笑意:“看來你已經習慣了和別人share女人,一開始我以爲你不高興她主動爬上我的牀——”
驟然“咻”地一記子彈刺破空氣,自聞野的肩側劃過。
房間裡又一次傳出玻璃碎裂的動靜。
聞野的那些原本留在下面的手下已經上來了好幾個,包圍在外圈,見狀均握緊手裡的槍,好似就等一聲令下,便要把傅令元射成馬蜂窩。
這種單槍匹馬的入虎穴的情況,傅令元竟還敢對自家boss開槍,呂品也是有些佩服傅令元的膽量的——看來傅令元洞悉boss此次一連串動作的目的,料定了boss不會動真格殺他。
無論明裡或者暗裡、間接或者直接,這都不是第一次和傅令元交手,雖然boss沒有吃過虧,但計算下來也沒有贏過甜頭。現在的場面看……呂品隱隱開始爲boss捏把汗了。
那邊聞野面對傅令元的突然開槍紋絲不動,且至今爲止未將他自己的槍掏出來過。
泰然自若地偏頭,垂眸,瞥一眼睡袍上灼燒開的口子,繼而他看回傅令元:“剛說你沒有不高興,你就不高興了。”
“只是恍然察覺你太像個女人磨磨蹭蹭又囉哩吧嗦。”傅令元眉宇間冷峻,口吻蘊有一絲不耐。
聞野總算將難看之色顯露出一分在臉上。一方面因爲傅令元的話,另一方面。他又依稀嗅到那個女人的影子。
那個水性楊花到處招蜂引蝶的女人!影響力還挺大的,原來不僅莊爻跟她呆久了之後學了丁點她的樣子,面前這個更甚。
呂品將自家boss情緒的微妙變化瞧得分明,心下不僅暗忖:大概情敵和以前交鋒的其他對手畢竟不太一樣,boss在戀愛經驗上的欠缺貌似使得他的水準有點失衡。
這稍微偏離了原先的預想。連他都覺得boss的話有點多有點囉嗦了……
打的可是心理戰啊……自己先在對手面前失控是大忌。
boss,穩住!
這邊聞野的第二次波動依舊冷靜地相當快——呵呵。裝的,他還在裝。
那就儘管裝吧,現在越裝,心裡就越憋,等他把那個女人帶走獨處的時候,爆發得肯定就越厲害。
輕蔑一瞥眼,聞野回到正軌上:“她太累了,剛剛睡着。你確定你不讓她多休息一會?”
“煩請讓讓,不要擋道。”傅令元越來越不客氣。
聞野心底冷笑,抱着等看好戲的念頭,暫且捺下情緒,聳聳肩,大大方方地側身。
傅令元不僅放開了呂品,而且收起了槍,完全彰顯出一副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架勢,如入無人之境般地闊步往裡走。
他的態度讓聞野相當不痛快。
但自信迅速壓過了那抹不痛快。
臥室的門沒關,傅令元循入得非常快速,對房間內的一切目不斜視,根本不去驗證環境是否和視頻中的相一致。
目標直接而準確地指向牀上雙目閉闔似在沉睡的女人,扶起她的身體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嘗試喚醒她:“阮阮……?”
阮舒沒有反應。
倒是被子滑落,露出她赤果的皮膚。
傅令元雙拳緊握,強行隱忍下情緒,放下她。走去衣櫃裡取過酒店裡的女士浴袍先給她穿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快速朝外走。
出去到客廳的時候,迎面碰上那個低配版的傅令元,手裡拿着一件女人的衣裙——與發給傅令元的第二組燭光晚餐照片裡的阮舒之所着一模一樣的那件衣裙。
“我正想邦她送進去。你不讓我整理儀表沒關係,連她的衣服你都不給穿好?”聞野的笑容裡滿是挑釁。
一旁的呂品給自家boss現在的表現打滿分。
可傅令元卻是看都沒看一眼,置若罔見地掠過他們主僕二人,大步流星地離開,留給他們一個利落又冷硬的背影。
聞野的手滯在半空。
呂品尷了一尬,偏頭覷boss,發現他忍耐許久的臉終於陰冷了下來。
他正要安慰,等後續看真正的效果。
便聽聞野率先問:“是不是人和人呆在一起久了。言行舉止會相互影響?”
呂品怔忡,一時未通透他爲何突然有此困惑,笑笑,回道:“當然是會的。boss的英明神武多年來就深刻影響到我,雖然我只耳濡目染到boss的些許皮毛,但已經使我不至於再像還沒追隨boss之前那般蠢笨如豬。”
自認爲這一番馬p拍得相當好。
怎料一擡眸卻未見boss的神色轉好,反陷入一種他從未在boss臉上見到過的複雜。
呂品狐疑——boss這是碰到什麼天大的難題了,如此糾結?
不瞬便聽聞野沒好氣地與他算賬:“他爲什麼會來這麼快?他爲什麼會直接找到這裡?”
未及呂品爲他自己申辯,聞野已兀自回臥室,丟給他一句:“扣年終獎。”
呂品:“……”
…………
“嘭——”地關上門,聞野的視線在臥室裡轉動一圈,試圖找出傅令元剛剛在這裡面泄憤的痕跡。
然。除了被打開的衣櫃,和他先前離開臥室走出去時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噢,不對,還是有變化的,最大的變化——那個女人被帶走了,牀上空了。
聞野悠哉悠哉地行至牀邊,站定,居高臨下地睥睨。
被子被掀開空出的那塊,就是那個女人幾分鐘前還躺着的位置。
他盯着牀單的褶皺,模模糊糊的輪廓,腦中自行勾勒出那個女人的身形。
然後浮現出呂品通知傅令元已經到達酒店樓下之前。他抱着那個女人進來,決定要接受她的勾引——
強行制止回憶,聞野猛地把牀上的被子和牀單亂抓一通之後,臭着臉轉進去浴室。
…………
抱着阮舒進了電梯,傅令元馬上騰出一隻手接了慄青的電話。
“老大,你怎樣?”
“沒事。你那裡?”
“我更沒什麼事了。”天知道他通過他所控制住的酒店監控看傅令元的一舉一動時。有多緊張,數次都想衝上去給搭把手,卻因爲沒有得到傅令元的指示,不敢擅自行動。
即便已看到傅令元帶着阮舒安然出來,也是到現在親耳聽他確認,慄青才放心。
卻也只放了半顆心,馬上就道:“我已經先一步下樓了,去開車。”
“嗯。”掛下電話,傅令元看到轎廂鏡面映照出的他的臉佈滿?氣。
再垂眸凝注懷中的阮舒。
氣越聚越多,他的思緒亦不停歇地轉動着什麼。
不多時,電梯門叮地打開。
傅令元邁出轎廂,大步離開酒店。
“老大!”慄青又是閃車燈又是揮手。站在車邊打開車門候着。
傅令元彎身將阮舒先放進車裡。
低低的一句輕喚倏爾入耳:“三哥……”
正是阮舒朦朦朧朧地睜開眼。
她原本像是要摸他的臉,卻貌似又特別地困,手才擡起來,人又重新睡過去,手臂隨之垂落。
傅令元?氣凝聚的臉色總算有點緩和。
然,緩和不到半秒。在發現一隻迷你小丑樣式的u盤從她掌心掉出來的瞬間,遽然冷若冰霜。
外面的慄青繞到駕駛座準備坐進去開車,冷不丁聽傅令元沉聲叮囑:“你先帶着你們阮姐開到之前我們走捷徑拐上路面的那個位置等我。”
慄青應聲轉過頭去時,看到傅令元把藏在車子底座的另外一支槍和準備的彈夾全帶上了身。
“老大你要去哪裡?”
“把‘s’了結。”傅令元關上後座的車門。
慄青不禁一凜:“不是已經給雄哥透了消息,由雄哥出手教訓他?”
“s”和青門之間是有合作關係的,回去還要給陸振華交待。且不正在把上回?金榮差點被救的禍水往“s”那邊引麼?另外“s”和孟歡他們是一個小團隊的,了結“s”不會得罪臥佛寺?
最重要的是——“酒店裡不知道還有多少‘s’的手下,我們的其餘兄弟還卡在半路上沒趕過來,老大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再回去?”
傅令元深若寒潭的眸子宛如把此時夜色的漆?全兜進眼睛裡:“我現在覺得僅僅教訓還不夠。”
“可老大——”
“你快點帶着你們阮姐先走。等下你再cao控酒店裡的電路系統。”傅令元明顯心意已決,抿着薄脣拍了拍車身示意他開車,“不要耽誤時間。配合我。”
…………
酒店裡,聞野重新衝了個澡出來。
呂品彙報兩分鐘前剛收到的消息:“boss,下午死掉的那兩個馬仔跟着的老大的身份查出來了,是這一帶很有名氣的du品大拆家,雄仔,道上的人管他叫‘雄哥’。”
“跟我講這個幹什麼?”聞野不耐煩,走去把角落裡的行李箱打開,把粗糙的傅令元的人皮面具丟進去。
再往桌上一抓,抓到先前給阮舒戴的那片面具,攤開在跟前打量。
“藥量差不多,那個女人該睡醒了。”偏頭他看呂品,問,“你說,她前夫會不會動手打她?”
轉瞬他又兀自嗤聲冷笑:“即便不吵也不打,她前夫心裡也該對她有疙瘩。雖然那個女人以前就不乾淨,但現在的行爲就是給他前夫戴綠帽子。就算是漂客,撞上自己經常點的技女被其他漂客霸着,佔有yu都多少會讓男人心裡不舒、服。”
呂品有些無奈,只能先回答他:“是的boss,正常情況下是無法容忍的。如果那位傅先生能容忍,也只能說明他根本不看重阮小姐,不在乎她同時和幾個男人存在曖昧,只在乎阮小姐在他身邊能滿足他的yu望需求就好。”
聞野滿意地點頭認同,譏嘲:“那個蠢女人,蠢到死。”
呂品趕忙轉回前面他沒彙報完的話題:“boss,那個叫雄仔的du品大拆家這些年之所以能混得開,是因爲在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均有朋友,這些人同時也是雄仔的上家,雄仔邦他們開闢了好幾塊中國市場。尤其其中一位,貌似是樾南政府裡位高權重的官員。”
“所以?”聞野總算收回注意力在正事了,嗤之以鼻,“你怕了?”
“不是,怎麼可能?我跟着boss在國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可能怕他們?”呂品笑笑,“只是想先跟boss報備一下,之前的炸彈讓對方有了提防,對方身邊的保鏢比之前多了很多,加上對方的背景,弄死的難度比我們預先評估得要稍微加大些。”
聞野聽明白他的中心意思,斜眼睨他,因爲心情還不錯,所以沒有擺臉色,寬容了些:“行了,不能馬上弄死,那就多花幾天弄死。小白鼠剛走,總得再找點新樂子纔有意思。”
得了應允,呂品感覺明年的工資暫時能保住,安了心,不再打擾聞野的私人空間,退了出去。
聞野重新抓過女人的人皮面具,翻出手機裡那兩張阮舒被他畫了鬼臉的醜樣子,哧一聲,將面具丟回箱子裡。
房間裡的燈在這時驟然熄滅。
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原本隨身攜帶的槍在剛剛洗澡的時候拿下來了。
不過他每到一處都做足了準備,會提前在房間的一些具體位置藏槍,比如現在面前的箱子裡就有一支現成的。
聞野即刻去摸。
剛握上手,伴隨着一陣玻璃碎裂聲,他的耳中敏感地捕捉到子彈刺破空氣的動靜。
因爲夾雜在玻璃的碎裂聲中,他的判斷終歸慢了零點數秒,翻滾到地上躲避開時,手臂還是中了槍。
沒顧及傷口!穩住身形後他第一時間扭過腰身要朝後方開槍回擊,還聽到客廳外面呂品衝進來叫喊“boss!”
一道身影敏捷地從破窗飛入,踹開他手中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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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門的時候沒發現鑽石快滿了,所以鑽石加更在明天下午,羣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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