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秘會
凱茜.沃爾特無聊的在公寓裡喝着酒，酗酒這種惡習她只用了三個月就學會了，只有在酒醉後那種眩暈感才能讓她忘記那種籠中之鳥的狹隘感。
這個世界很大，如果用心丈量，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走遍，但對凱茜.沃爾特這樣被降維囚禁在這裡的存在而言，這個世界就像套子一樣禁錮着她，處處都是圍欄，看不見的圍欄。
凱茜.沃爾特的記憶已經被仔細清洗過了，理論上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曾去過的其他異世界，她只是單純的記得那種可以自由穿梭世界的感覺而已。
失落山基地內的心理專家曾試着干涉過凱茜.沃爾特心理問題，但很遺憾，這種牽扯到多個維度的心裡缺失感根本是不會一個心理醫生能解決的。
只是經過兩次治療，雙方就都很清楚，這是在浪費時間，那位心理醫生甚至鼓勵凱茜.沃爾特嘗試使用成癮性化合物緩解自己的症狀。
凱茜.沃爾特迴應給了對方一記撩陰腿，作爲一個半長生種，她有足夠的閱歷理解這種東西對人的危害。
事實上聯邦乃至大半個世界最終能順利將百分之九十的成癮性化合物合法化，就是開拓者團隊和歸化者所代表的政治勢力在背後推動的，目的在於弱化真個世界應對危機的能力。
凱茜.沃爾特赤着腳踩在地毯上，昂貴的絨毛地毯被各種顏色的酒水浸溼，踩上去有一種難言的溼滑感，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發黴了，散發着不堪的味道。
她就這麼忍受着這一切，走進了衛生間，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坐在坐便上抽着煙，雙目無神。
只是聞一下那略帶臭味的二手菸，凱茜就知道對方正嗨着呢。
“給你一分鐘，在我面前消失，滾。”凱茜.沃爾特開始懊惱自己昨晚喝的太多了，以至於在選擇一次性伴侶時的水準降低到自己甦醒後難以忍受的水平。
“嗨，親愛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男人撓了撓頭：“我知道這看起來好像是昨晚我們發生了什麼，但實際情況是，我只是來送個外賣，你綁架了我。”
“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打開衛生間的門，我就得考慮給執法局打電話控告你非法囚禁了。”男人有些畏懼的看着凱茜.沃爾特，顯然對對方喝醉後的彪悍記憶頗深。
凱茜.沃爾特一點也不想回憶自己昨晚喝的有多醉，多荒唐，她只是無力的指了指門口，外賣男立刻頭也不回的跑了。
她已經這樣醉生夢死快半個月了，開拓者羣體中的老關係開始主動和她脫鉤，算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寶琳娜.庫貝拉那個女人顯然沒有看起來那麼單純，再吃掉凱茜.沃爾特最早鋪墊的幾個誘餌後，她主動切斷了和凱茜的聯繫，讓凱茜，沃爾特的如意算盤被打破了。
從那之後，凱茜.沃爾特能聯繫到的老關係就開始越來越少，她記憶中那些和開拓者有關聯的產業和秘密地址也全都銷聲匿跡，被轉移或是被放棄。
而沒有了這些東西，凱茜.沃爾特就對米科爾森沒用了，他不缺一個水平勉強達標的戰術指揮官，也不缺一個普通超人類戰力，他只要求凱茜.沃爾特好好活下去，以備不時之需。
這種結局是凱茜.沃爾特不能接受的，但被剝離了玩家身份後，她的價值就僅限於此，酗酒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消遣。
想到這裡，凱茜.沃爾特從桌上抄起一瓶酒，直接用瓶子灌了幾大口，喘着粗氣一頭紮在洗臉池中開始嘔吐。
“真狼狽，真難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出現，凱茜.沃爾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米科爾森，總算提起了點精神。
“又想讓我和那羣可憐的開拓者聯絡，騙點情報？”凱茜.沃爾特用清水洗了把臉問道：“死心吧，他們也把我給踹了！”
“不，我需要你幫我處理一下槍傷。”米科爾森的聲音有些虛弱，凱茜-沃爾特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當她轉過頭看向米科爾森時，他正靠在沙發上，打開了一瓶烈酒，隨手敲斷瓶頸，用酒水清洗自己的傷口。
“別！”凱茜.沃爾特高喊了一聲，一把搶過那瓶酒，猛喝了幾口：“這可是限量版本的！”
“這是怎麼回事？你玩夠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把戲？”凱茜一邊這麼說着，一邊準備好了傷口清創的工具。
好消息是傷口不算深，不需要額外擴展就能把子彈拿出來，壞消息是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發炎了。
整個過程顯得有驚無險，比如酒精依賴的凱茜.沃爾特在清理傷口周圍腐肉時，不小心劃破了血管，讓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所以，你是那四千多個個體裡的異類？”凱茜.沃爾特在手術過程中，已經大致聽懂了對方所表達的意思。
也許是處於同爲異類的原因，也許是因爲這個世界到處都是超人類，把不可能化作可能的原因，凱茜.沃爾特幾乎立刻理解了面前這個米科爾森的處境。
“但是爲什麼來找我？”這是她唯一不明白的地方了，作爲大開拓者，凱茜.沃爾特的大局觀和聰明才智無疑得到了驗證，只是很可惜，這個世界暫時不需要它們。
“因爲你的立場不可能再次站在了玩家一邊了，你比任何人走清除他們的危害。”離羣米科爾森從凱茜.沃爾特那拿到了一根菸，雖然不是生命樹，但最少比沒有強，整個人都隨着一縷青煙而放鬆了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凱茜，我得和唐吉見一面。”
“除非你告訴我原因，不然那根菸就是我最後的幫助了。”凱茜.沃爾特坐在米科爾森夠不到的地方說道：“我就指着這些事混日子了，總算來了個大新聞，所以你最好把前因後果都說的明明白白。”
“好吧，我覺得其他那些我，好像正在和玩家接觸，似乎有合作的打算，我必須警告唐吉這件事正在發生。”離羣米科爾森長出了口氣，似乎的壓力盡釋。
“我現在就去找機會。”凱茜.沃爾特臉上吃瓜羣衆的表情也已經全數消失，即使是她也知道，唐吉-米科爾森聯合體可以說是缺一不可。
失落山基地。
“你這是在玩火，米科爾森。”吳千映博士面無表情的看着正在封存她研究記錄的武裝守衛，惡狠狠的對其中一個人喊道：“嗨！小心點！那根試管要是打了，你就是下一個躺在實驗臺上的實驗品！”
膀大腰圓的士兵被吼的輕手躡腳，倍加小心的收拾東西，心中更多的則是迷茫。
米科爾森就站在門口處，朝士兵點了點頭：“繼續，小心點，聽吳博士額話。”
“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博士。”米科爾森解釋道：“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你得配合我。”
“別因爲感情影響你的理智，你沒那麼情緒化，博士，你很清楚那條死線在哪，我們最近三個月的效率不斷降低，看起來到處都在取得戰果，但實際上，我們正在輸掉這場戰爭。”米科爾森站在吳千映身邊：“我們需要真正的暴怒。”
“它會把我們都燒死。”吳千映抿着嘴脣，罕見的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呢喃道：“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但還不夠，博士，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劇本，我喜歡按部就班的計劃。”米科爾森看了看手錶：“現在該進入第二幕了。”
“從你第一次和唐吉接觸的時候，你就已經計劃好了今天這一幕麼？”吳千映眼神複雜的看着米科爾森，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挫折。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神，預知未來是先知的活，我的計劃一直在調整，唯一的目的就是儘可能獲取優勢，贏得勝利。”米科爾森笑了一下：“但我很榮幸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相信我，博士，最終時間會證明我是對的。”
“我希望到時候你會在合適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儘管那個選擇看起來可能有些不盡人意。”米科爾森的笑容逐漸冷了下來，往旁邊讓開了一步：“時間快到了，把博士帶走，禮貌點。”
兩個超人類特工上前控制住了吳千映，吳千映沒有反抗，她還沒從米科爾森的‘背叛’中理清所有線索。
差不多三十分鐘前，米科爾森突然出現在實驗室，通知她二十四小時後，他將會通過盧瑟政府正式宣佈玩家的存在.以及玩家存在的合法性。
從那時開始，硬性對抗將會暫停，雙方將共同探索和諧共存的渠道，以交流和交換的方式同時滿足雙方所需。
方舟組織將會同時宣佈支持這個計劃，米科爾森已經和先知在這方面達成了一致。
爲了表示誠意，玩家們將會保持靜默兩百四十個小時，這段時間裡他們會安分守己不越雷池一步，等到合作方選定玩家可以合法活動的特區。
凡是被規劃爲特區的區域，居民將有權選擇遷出或是留置，凡是留置的居民將會按月得到當地政府的大額補貼性收入，但同時也必須承擔玩家帶來的額外風險。
當然，玩家的行爲也不會像過往那麼激進，雙方將會在相處過程中逐漸互相理解。
以上這些都是屁話，這顯然是米科爾森的planB計劃，而且這個轉折還和之前探索的遺蹟有關係，吳千映相信米科爾森絕對對她隱瞞了一些情報，導致雙方知情權不對等。
吳千映暫時還猜不出爲什麼米科爾森突然轉彎選擇了這種計劃，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唐吉。
這個計劃顯然把唐吉排斥在外了，吳千映尚不知道米科爾森有什麼辦法能迫使唐吉同意這個計劃，但在她看來能要挾唐吉的無外乎兩樣，她自己，還有唐安然.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米科爾森？我不喜歡這種謎語式的驚喜。”吳千映被帶走前扭頭對米科爾森問道：“你能保證你計劃萬無一失麼？”
米科爾森就這麼看着吳千映被帶走，被暫時軟禁在基地內，一言不發。
“就這麼對待你的盟友？會讓很多人寒心的。”隨着吳千映被帶走，慷慨夫人從另一扇門中走出：“比如我。”
“沒什麼計劃是萬無一失的，我只是找到了成功性更高的替代品了而已。”米科爾森朝慷慨夫人熱情的笑道：“我們都是利益動物不是麼？”
“你打算怎麼說服唐吉呢？也把他暫時軟禁麼？”慷慨夫人坐在了吳千映之前的椅子上問道。
“我根本不打算說服他，也不可能說服他。”米科爾森臉上的笑容不變：“我只要保證他來不及影響大局就行了，對吧，王正道先生？”
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王正道一臉寒色，他和吳千映一樣對米科爾森的新計劃一無所知，但先知再次重掌方舟組織後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要求他配合米科爾森。
王正道沒法拒絕了先知的直接命令，她看起來更加衰老，也更加破碎了，在其他人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先知完成了第五次對未來的窺視。
她現在看起來就像被摔碎後重新粘起來的瓷娃娃，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大限將至。
“唐吉現在人在南極冰蓋中心點，即使他現在就開始往回趕，也來不及影響你的計劃了。”王正道的臉色上閃過一絲羞愧，是他把唐吉帶到那去的，理由是檢查一下唐安然的狀態，然後他把唐吉就那麼丟在了南極。
王正道有一點沒說，那就是米科爾森的時間其實要比想象中的充裕，在這次‘背叛’後，唐吉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冰封唐安然的維生艙換個地方藏匿，而不是着急回來拯救世界。
“很好，我們現在可以看看這個世界到底隱藏了多少老鼠。”米科爾森滿意的點了點頭：“女士，接下來舞臺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