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叫我的孩子生下來沒爸爸。他會受歧視的。”
“他不會的。我就是他爸爸,誰都不敢歧視他。在這個城市裡,誰都不敢小看他。”
海藻還是疑慮,半天說:“不行。我沒結婚,沒有準生證,醫院不會讓我生的。”
宋思明笑了,無比疼愛地颳了一下海藻的鼻子說:“傻瓜。有我在,你還要什麼準生證啊!”
海藻還在抗議:“不行,我媽會打死我的。我怎麼跟她解釋我沒結婚就拖個孩子啊?”
宋思明想了想說:“媽媽那裡,我去跟她說。她會同意的。”
“得了吧你,你把哪兒都當你管轄範圍啊?我是她女兒,我連個丈夫都沒有,連個名分都沒有,她要是會接受你,就奇怪了。”
宋又想了想說:“那你,先生下來,等既成事實了,我再去負荊請罪。”
海藻撅着嘴,委屈地,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你只是想要一個孩子,而並不打算要我。我還是不想要了。我不想讓我的生活變成解不開的死結。本來跟了你,我已經很迷惘了,不知道未來在何處,如果再多個孩子,我應付不了。如果有一天,我想擺脫你,我都無法擺脫了,被孩子套牢。”
宋思明俯身親吻海藻,將海藻掰過來躺下,認真看着海藻的臉說:“你是希望我給你個婚姻嗎,海藻?”
海藻盯着宋思明的眼睛說:“我不在意你給我什麼。但我在意我的孩子得到了什麼。”
宋拉過海藻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吻着說:“海藻,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我以前曾經說,除了婚姻,我不能給你,其他都可以。現在,我可以跟你說,包括婚姻,我都可以給你。爲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不要。”宋擡頭看着海藻,用一種讓海藻心碎的真誠說:“我要這個孩子,我會離婚,我會娶你,然後帶着你和孩子離開這個城市,到不知名的地方,逃離這一切,即便這裡我已苦心經營20年,我都可以不要。”
海藻的心開始疼了,眼淚開始盈眶:“你真的這麼在意這個孩子?”
宋點點頭,緩緩說:“愛她就讓她爲你生個孩子,然後用兩個人的血澆灌同一棵花朵。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海藻嘆口氣說:“你這是鐵了心要把我跟你拴一塊兒啊!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都可以。甚至都要。只要他是我的。”
“廢話,不是你的還是誰的?”海藻眉毛一挑。
宋笑了,把頭貼在海藻的肚子上說:“我當然知道。”
宋思明早上起身,摸着海藻的肚子說:“寶貝,這段時間,你抓緊看房子,一定要在肚子起來以前把房子落實了。你記得把你父母的身份證拿來,到時候好買。”
海藻慵懶而柔媚地眯着眼睛說:“我住在這裡,有感情了。這裡已經不單單是一套房子,而是我的家,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你不在的時候,到處都是你的氣息。我不想搬了,就這裡挺好。而且現在再買房子,裝修什麼的,我弄不動了。新房子也有化學的味道,對寶寶不好。我乾脆就住這吧!”
宋思明愛憐地看着海藻說:“也好。這裡的確很方便,鬧中取靜,又很安全。我很放心,新地方我還要去了解。我最近忙得分身乏術,這樣最好。這兩天我就叫陳寺福去把房子過戶過來,很快這房子就是你的了。”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這是他的房子。你說,他會不會不肯啊?”
“他?他有什麼不肯的?他身上哪一個地方不是我給的?我要他的命他都會乖乖奉上。不說這個討厭的人了。”宋思明甩甩頭開始穿衣服。
“他怎麼你了?讓你這麼生氣?”
“沒事。就是水平低下。有時候,選個人真是很麻煩。太聰明的,你會覺得不安全,太笨的,你又總得替他擦屁股。”
“那你說我是聰明的還是笨的?”海藻問。
“我願意親你的屁股。”宋思明伏下身,在海藻的屁股上來回親吻。
“你討厭!”海藻笑。
早晨,宋思明到辦公室,給沈大律師去了個電話:“有個案子,你要親自去辦一下,事關重大。具體情況,你去問陳寺福。我要你辦得滴水不漏。”
沈律師並不多問,只簡單回一句:“好。”
“另外,我這裡有個頭疼的事兒。你知道哪能找個貼心的保姆啊?”
“怎麼?”
“我需要一個會照顧孕婦和小孩的保姆。年紀不能太大,有經驗,可靠,要整天陪住,到哪兒都跟着的。”
“誰懷孕了?”
宋思明電話裡頭曖昧一笑。
沈恍然大悟:“恭喜恭喜,寶刀不老,梅開二度。我這裡倒是有個可靠人選,是我的本家一個近親姐姐。不過是個寡婦,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手腳乾淨,嘴緊,不多話,幹事麻利。因爲是個寡婦,倒也省了來回跑,能安定着住下來。”
“就她了。我會把家裡的整套鑰匙都交給她。工資她開價,我不還,我還在她開的基礎上再加500。只要她照顧好海藻。”
“呵呵呵呵……”對方更加曖昧地笑了,說,“我早就看出你小子絕對不會是那麼純情的人。你要是沒有收穫,是絕對不肯出手耕耘的。最後還是沒逃過你的手心啊!你看我這乾的什麼事呀!忙半天,就爲幫你泡個妞!跌價跌價!”
宋思明電話那頭乾脆地說:“大恩不言謝,改天請你喝喜酒。”
“唉!終於聽你說一句請客了。我該拱手稱慶。酒你先留着吧!我替你把手頭的麻煩解決了再說。到時候攢着一起喝滿月酒吧!保姆這兩天就到。你跟二嫂說一聲。”
宋思明晚上又來到海藻的屋子。剛進門海藻吃一驚說:“今天怎麼就來了?才星期三。”宋思明手背在身後對海藻說:“以後我會多來這裡幾次,不放心你。你一個人在,萬一有點什麼事情都沒人照應。想吃什麼?”
海藻說:“板栗。”
宋思明回身摸索了一陣,掏出一袋板栗,放在海藻眼前晃一晃。海藻欣喜地說:“呀!你怎麼知道我要這個?”
宋思明不語,從身後變出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滿了吃的。他一樣一樣往外掏說:“蛋糕,這個明天一定要吃掉,吃不掉就扔,不要放。冰激凌,這個要少吃,免得血糖上去。話梅,如果噁心就含一個,不過要少吃,這種乾貨不衛生。城隍廟蠶豆,這個也要少吃,牙會壞掉。孕婦維生素,每天一粒,要堅持吃。還有,紅不辣,萬一你懷的是個小公主,你一定會喜歡吃這個。還有最後這個,孕婦防輻射服,看電視的時候穿。”
海藻看宋思明自己一個人嘀咕,剝着板栗就笑了說:“你怎麼不把食品一店給搬回來?還有,這個防輻射服是騙人的。以前沒有這些,哪個生的孩子不都好好的。我纔不穿呢!”
宋哄着海藻:“穿上穿上,到處都是輻射,小心爲上。做這些不過是買個心安。每天穿着啊!不許脫。我不定時要過來抽查的。”
“多事。女人。”海藻撒嬌地白了宋一眼。
陳寺福一臉犯錯的樣子看着宋思明。“那個……我那邊都辦好了。”
宋思明根本不擡頭看他,聲音不高,但語氣很重地說:“以後辦事不要不打招呼。你最後出價多少?”
陳寺福笑了說:“其實,他們那家,就老太太壞。老太太這一死,他們都很老實的。我讓他們說,除了房子還要什麼,他們說沒錢裝修,如果能夠簡單裝修一下就好了。下個月房子就要交鑰匙了,我會在交鑰匙以前把他的房子給裝修好。”
宋嘆口氣說:“一條命換一套房子。你裝修的時候不要偷工減料,儘量好一些,不是說豪華,而是耐住,這樣他們不必很快又要重新做。他們能住一套房子是很不容易的,付出了血的代價。另外,你再給他們留2萬塊現金,讓他們好度日。”
“
陳寺福自作聰明地說:“那要不要多給他們點,索性20萬算了。”
宋有些惱怒地看着他說:“你不要自作主張,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人的貪念就緣於太容易得到。你給他們2萬,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少了。你給了20萬他們就會覺得既然來得這麼容易,以後也不必辛苦了,靠在你身上好了,到時候你怎麼辦?給他們這點意外之喜是爲了封住他們的嘴巴,不是爲了買良心愧疚。要是彌補你的罪惡,拉出去槍斃都不過。希望你以後吸取教訓,幹事情多動點腦子。”(46)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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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陳寺福連連點頭,最後又忍不住問一句:“老大,這事就這麼容易過去了?”
“容易!我告訴你,我是把我的身家性命和前途都押在你這裡!我現在欠的,要整個後半輩子來還了!你回去吧!你那房子,這兩天去辦辦手續,過戶給我指定的人。我收了。”
陳寺福高興地告退,好像被徵用是多大的福分。
宋思明回來陪海藻吃飯,新來的保姆手腳麻利,海藻的家煥然一新,並且,保姆做的飯菜還相當可口。宋思明邊吃邊問海藻:“開始反應了嗎?”
海藻懶洋洋地答:“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是累,想睡,不想上班了。”
“現在還上什麼班?你就吃吃睡睡,多休息。”
“我在想,要不要告訴海萍。我怕她不同意。”
“等過3個月再告訴她。”
“我要不要告訴她你要離了?”
宋思明一愣,說:“再說吧!”
海藻丟下筷子,跑進房間躺着去了。宋思明吃完飯跟進來:“爲什麼吃這麼點?孕婦要多吃些的。”
海藻睨了宋思明一眼說:“我早就知道,你就剩一張嘴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會離婚的。”
宋思明沉默,過了一會兒,轉頭不看海藻,傷感地說:“我不能離。我今天有的一切,已經不僅僅意味着我自己。我的身後揹負着一羣人,我的肩上,扛着千斤擔。我很想甩掉一切跟你一走了之,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我已經看到自己的路在越走越窄,直到有一天奔向一條死衚衕。我只是不知道這條衚衕究竟有多深。我想抽身,可是已經抽不出來。”宋思明的話,無限悲涼。
他轉頭看着海藻說:“海藻,(更新最快 :// .)我是真的愛你,是發自內心的。因爲我愛你,我不能跟你結婚。我保證,會讓你和孩子過得無憂無慮,我已經把你們未來的生活全部都安排好了。可是,我就是不能娶你。你在我心中,已經是珍寶了,與老婆並沒有任何區別。但我覺得,給你一個自由的身份,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好的事情。”
海藻捂上宋思明的嘴巴說:“我不想聽你的甜言蜜語了。你除了會哄我,什麼都不會做。我既然已經作了選擇,就與你無關係了。你娶也好,不娶也好,沒什麼要緊。其實,你連來不來,我都無所謂,我一個人就能把孩子帶大。要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決心。”
宋思明說:“你知道嗎?有個富翁,他很有名。他有一妻好幾妾。他把他所有的家產都交給妻子的孩子打理,而對妾的孩子,卻明令禁止他們涉及商業。做律師也行,做醫生也行,甚至教書,只是不許涉及家族產業。我們旁觀者都忍不住感嘆說,妻子在丈夫的眼裡,永遠是最珍貴的,他只把自己的事業交給妻子的孩子,他只認爲那是他的骨血。前一陣,我與他有過一次長談,難得他談性很濃。他說,不是的。他愛每一個孩子,每一個孩子都是他的肋骨。但是,作爲妻子,她在那個位子上,她就擔負着責任;那些孩子,無論多麼兇險,他們都得扛着。這就是使命。而其他的孩子,他要盡力保護他們,讓他們免於傷害,讓他們過正常人的生活,遠離是非和恩怨。別人如果尋仇,也只會尋到他的繼承人,放過其他的子孫。他說,我的良苦用心,你是不會懂的。”
宋思明說完,握着海藻的手說:“我的良苦用心,你也不會懂。”
海藻不再說話。
海萍問蘇淳:“最近你的網絡小店到底有生意嗎?”
蘇淳說:“有,非常多。那個宋思明的同學,還是很幫忙的,給我的折扣很大,書也是現在很難搞到的暢銷書。但目前我的小店並沒有盈利。我在做口碑,先把信譽做起來,衝上三鑽後,別的店與我無法競爭了,我就可以贏利了。”
海萍一撇嘴說:“看你整天忙忙碌碌的,鬧了半天原來在賠本賺吆喝。”
蘇淳說:“我把這個當成我後半生的事業去經營,不能光圖眼前利益。我已經輸不起了,不可能總是從頭開始,這是最後一次,所以,請你支持我。我不能跟那些網上閒來無事的家庭婦女比,她們可以賺一票是一票,開個店就圖個打發時間。我不行。我是有規劃的。”
海萍輕輕一笑說:“我只問你,別人提供你這麼好的條件,你又把價格做得這麼低,你真相信你能把其他同行都擠垮嗎?現在這社會本來就是無序的。你今天擠倒一個,明天又開一個。而且就像你說的,人家不指靠這個生活,賺一筆是一筆,你能跟這樣的人鬥智鬥勇嗎?我是覺得,你野心太大。越是野心大,越是不紮實。你還不如老老實實人家賣什麼價你賣什麼價,穩紮穩打呢!”
蘇淳搖搖頭說:“我只是現階段打價格戰,過一陣有顧客羣了,我就不這麼幹了。你別擔心我了,你自己如何?”
海萍說:“形勢喜人。我在想,我應該利用這個大好時機,索性開個對外漢語學校。利用現在的口碑,專教外國人。”
“辦學,說起來賺錢,可啓動資金太大了。租房子,打廣告,萬一沒人來,那可真不是虧一點兩點了。還要請別的老師呢?目前對我們家的情形來說,還是負擔太重。你暫時先壓一壓,等我把生意做大了,我來支持你。目前你支持我好了。我本小。”
海萍說:“不聊這些了,只要是錢,就總無止境的。馬上就要拿房鑰匙了。我還頭疼這裝修的錢呢!到底怎麼裝啊!”
“有多大錢辦多大事。簡單裝一下就行了。”
“也只能這樣了。奇怪,這一向海藻怎麼不來找我了。我忙難道她也忙?前一陣還老惦記着送面送黃魚的,現在不來了,我得給她去個電話。”
海萍給海藻去電話的時候,海藻正第一次產檢,旁邊陪伴的是保姆。海藻一看是姐姐的電話,嚇得趕緊說:“我現在忙着,等下回你。”
等從醫院出來,海藻猶豫了半天,才撥了海萍的電話:“姐,有事嗎?”
“我沒事,但你肯定有事,要不然你不可能這麼久不來一個電話。”海萍是隨口說的。海藻嚇得不輕。海萍繼續說:“我想見見你。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這來吃午飯?”
“晚飯吧!午飯……”
“晚上我有課,不能等你。現在就來吧!”
海藻只好帶着保姆,開着她的紅寶馬去了海萍的家。
一進門,海萍奇怪地問:“這是誰呀?”
海藻介紹說:“阿姨。新請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