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到對話,因爲江景輝的聲音越來越遠,提起來像是走到外面聽電話。
過了一會,腳步聲又向我這邊走過來,然後突然解下我手裡的繩子,快速的脫下我手上的手錶。
這個時候,我不能再裝死了,因爲那隻手錶是顧峻熙送我的,他們不可以拿走的!
我嗖然睜開眼睛,雙手朝着那個男人用力一推。
他毫無防備的被我推到一邊,我立刻去解腳上的繩子。
“誒,輝哥,快進來。”那個男人忽然叫了起來,還快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我瞬間又按到地上。
“你放開我!你這個壞蛋。”我的臉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痛,他按着我的肩膀,我看到那隻手錶就在他的手裡。
“手錶還給我。”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硬是抽出一隻手,去搶那隻手錶。
他擡手就賞了我一個大嘴巴,“八婆,你說給就給啊。”
這一巴掌,打得我七葷八素的,可是我還是想搶回那隻手錶,那個男人卻已經抓住我的手,再次綁得死死的。
我狠狠的盯着他那雙外露的眼睛,他眼角的一顆黑色的芝麻大小的痣,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
我沒有再掙扎,因爲我知道,如果我再掙扎的話,說不定他會殺了我。
這樣的新聞看的太多了,既然他們沒有想過要我的命,只要我能活下來,就夠了。
他們也沒有再爲難我,江景輝還以爲我沒有認出他來,晚上的時候特意用那種包住整個臉的頭巾,給我送飯過來。
他沒有放開我,而是一口一口的餵我吃,我一邊吃,一邊看他,他卻不敢拿正眼看我。
我默默的吃完,然後挨着牆壁,看着他走出鐵皮屋,然後關上了門。
我不能叫他,一旦被他知道我認出他來,他肯定會慌亂的,一慌亂下手就不知輕重,很多人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殺死對方。
那隻手錶價值百萬,他們起了貪念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只是綁我過來,卻不跟任何人要贖金,聽他們談話的時候,說到金主兩個字。
我胸口一痛,有個名字驀然跳上我的腦海。
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做的。他說過讓我等他的,那不是他,會是誰?
安夢菲?也不可能,因爲她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她跟顧峻熙的訂婚宴已經敲定,她不可能還搞這麼多小動作。
要是讓顧峻熙知道,她必死無疑。
不是她,又是誰?
我的頭好痛好痛,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手機被拿走,陳雪玲估計也找不到我,我也沒辦法報警。
我突然有種等死的感覺,真想一頭撞死在牆上,可是顧峻熙說過,沒有他的允許,我是不能死的。
我應該相信他的。
看到旁邊的雜物有一個鐵架,我挪了過去,開始在鐵架的菱角位置割着手上的繩子。
鐵皮屋裡很快就伸手不見五指,那兩個人也沒有再回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的麻繩終於割斷,我的手也因爲運動太久而麻木起來。
甩了甩手臂,剛要解開腳上的繩,外面卻再次傳來開門聲。我連忙把剛剛掉下的繩子隨便繞到手上,然後再次躺了下來。
門外進來兩個人,走到我面前,然後又像之前帶我來的時候將我帶出了鐵皮屋。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尖叫起來,下一秒,卻被人捂住了嘴巴,塞進車子。
一條毛巾捂住我的嘴巴,很快我就暈死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陳雪玲的牀上,陳雪玲正擔心的看着我。
“你醒了!”她驚叫起來。
我嗖的坐了起來,看看窗外,已經是大白天。
也就是說,昨天就是顧峻熙訂婚的日子,而今天,已成定局。
陳雪玲扶着我的肩膀,輕聲說道:“沈嵐,你還好嗎?沈嵐?”
我茫然的看着她,“現在是什麼時候?”
“早上十點。”
我的心一沉,就要翻身下牀,卻再次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襲來,陳雪玲連忙再次扶住我。
“你別下牀,你之前在路邊暈倒,手機也丟了,是別人送你回來的,你再休息一下。”
我?暈倒在路邊?
我的頭再怎麼痛,也不可能忘記昨晚被綁架的事,明明就是被人帶走的,怎麼就成了傷心過度暈倒在路邊?
一定是江景輝他們將我送回來,然後扔在路邊,反正我身上也沒有傷。
不對,還是有的。
我伸手摸了摸依然有點疼的面頰,那是昨天想搶回手錶時被那個男人打過的位置。
陳雪玲說:“還痛嘛?你在哪裡撞到的?怎麼又紅又腫,我幫你用冰敷過,現在沒那麼腫了。”
“謝謝。”我苦笑着,笑容淒涼。
十點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包括顧峻熙的訂婚宴。
我輕聲問陳雪玲,“訂婚宴,結束了嗎?”
她點頭說:“應該結束了,我沒去看。”
我投給她詢問的目光,她卻生氣的說:“你不去我也不去,省得看了還惹來一肚子氣。不過,電視應該有的看,你要不要......”
她轉身就要去打開房間裡的電視,我立刻別過了臉,“別開。”
還看什麼呢,看了也是一樣的結果,他是說到做到的人,就算我昨晚去了宴會,他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的。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他之前所說的辦法,就是像上次在山上那樣,將我遺棄。
呵呵,我一廂情願了麼,爲什麼我用心付出的愛,卻只換來了欺騙,他到底,還是不捨得捨棄一切帶我遠走高飛。
心在滴血,我漠然的看着窗外,腦袋空白一片。
中午時分,陳雪玲端了一碗粥進來,我沒有吃,拿碗粥一直襬放在牀頭櫃上,涼了,變質了,一如我跟顧峻熙之間的感情,隨着時日的流逝,逐漸沒有當初的味道。
晚上十點,陳雪玲再次走進我的房間,她拿着手機,張了幾次口都沒說出話來,拿着手機想退出去卻又在門邊徘徊。
“有什麼事嗎?”我輕聲問道。
一天沒有進食,再加上昨天的折騰,我早已有氣無力,連說話都如同蚊子在叫。
陳雪玲走近,抿了抿下脣才用試探的口吻問我,“你還能動嗎?”
我再次用眼神詢問她。
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快速的說道:“顧峻熙要坐十二點的飛機,離開了,你想挽留他,就剩下這個機會,你......”
我的心一痛,手握着牀沿艱難的坐起,陳雪玲連忙扶了我一把。
“他要去哪裡?”我急促的問。
陳雪玲說:“聽說、聽說他是跟安夢菲出去渡蜜月......“她瞟了我一眼,又快速的說道:“不過沈嵐你別亂想,訂婚又不是結婚,怎麼可能渡蜜月,是那些人亂說的,也許是顧峻熙有別的事,他走得急所以......”
“你可以送我去機場麼?”
我拉着她的手,用幾近哀求的語氣,淚眼婆娑的看着她,“我想,見他。”
“沈嵐,他都這樣對你,你還想着他做什麼!”陳雪玲的聲音突然提高八度,“他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就算你去了,他也......”
“你可以送我去機場麼?”
我再次哀求着,“我只想,在他離開時見他一次。”
陳雪玲咬着下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眼裡滿是擔憂,“你扛得住麼?”
我重重的點着頭,咬着牙,撐着虛弱的身子下了牀,陳雪玲扶着我走出客廳。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來是將軍打來的,陳雪玲對着電話吼了一句,“限你五分鐘內來到我家,不然你就死定了!”然後直接掛斷通話。
五分鐘不到,將軍已經按響了門鈴,陳雪玲狠狠的瞪着他,他的表情很無奈,看着我時,眼底流過一絲心痛。
機場離城裡有點遠,他就一路狂飆,好幾次陳雪玲都嚇得尖叫起來,卻又不停的叫將軍開快一點。
一個小時的路程,將軍只用了三十五分鐘就趕到,加上之前在家裡消耗掉的時間,我們終於在飛機起飛前趕到了候機室。
雖然是夜晚,可是候機廳裡也坐了不少人,陳雪玲建議分開找,將軍一個人離開了,她扶着我開始一排一排座椅的找過去。
找了幾排座椅之後,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乘務小姐的聲音,原來是登機時間已經到了!
陳雪玲忽然低呼起來,“糟了,乘客都是提前三十分鐘進登機口的,他會不會已經去了那邊。”
我心裡一急,連忙甩開陳雪玲的手,拖着疲憊的身子跑向了登機入口,心裡一直在默唸,顧峻熙,等等我,等等我。
登機的人陸續到排起了隊伍,只有寥寥幾十個人,沒有一個是顧峻熙。
我隔着欄杆,伸長脖子張望着,希望能從那些人當中找出顧峻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