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密閉的洞窟之中,傀師凝視着眼前這具雙眸無神,髮色銀白的修長身軀,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口中嘖嘖讚歎道,“白銀一族,真是上天的寵兒,簡直令人着迷!”
在他身側,銀白色頭髮的男男女女躺成一排,足有三十人之多,皆是既不說話,也不動彈,不知是生是死。
獨自沉醉了許久,他才戀戀不捨地晃了晃手中奇形怪狀的魂杖。
伴隨着一陣悅耳鈴聲,眼前的白髮男子忽然邁開雙腿,轉身來到洞穴一角,靜靜地站立着,一聲不吭。
傀師晃了晃腦袋,隨即轉頭看向身側另一具白銀族人的身軀,眼中透射出興奮的光芒 。
經他之手的白銀族人已有成千上萬,然而每接觸到一個新的身軀,傀師卻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難以抑制情緒的激盪。
鑽研人體,是他一生的熱愛。
這是一個天生的人體生物學家。
“你還真是喜歡搗鼓這些破玩意兒!”
正當傀師手持工具,緩緩擡起右臂之際,一個低沉而渾厚的嗓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誰!”
傀師心頭一震,左手一把抄起擱在一側的魂杖,猛地轉過身來,緊緊瞪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和一具魁梧壯碩的身軀。
“是你!”
認出闖入洞中之人,乃是深受夜江南器重的光頭男歌來也,傀師鬆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悅,直視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北斗大人曾經承諾過,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進來這裡。”
“北斗大人出遠門去了。”
歌來也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緩緩說道,“如今這異人谷中,由我說了算。”
“是麼?”
傀師心中微微一顫,嘴上卻冷笑着道,“那你這位說了算的大人物來這裡,有何貴幹?”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歌來也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答道,“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這些噁心的玩意兒,你自己愛怎麼折騰都可以,但是離玲玲遠一點。”
“玲玲?那個小丫頭麼?”傀師微微一愣,隨即咧嘴怪笑道,“她還真是被你們寵上天了。”
“我沒在和你開玩笑。”歌來也的聲音漸漸冰冷下來。
“我就是靠近她了,你又待如何?”傀師笑得愈發猖獗,手中魂杖輕輕一抖,四周忽然躥出數道身影,將光頭男團團圍住。
赫然是已經被他製作成傀儡靈尊的白銀族人。
“不過是幾個靈尊級別的垃圾。”
歌來也眼中忽然閃爍起瑩瑩藍光,“也想對聖人動手麼?”
“不敢,不敢。”
傀師眸中的怨色一閃而逝,轉而乾笑一聲道,“只是想讓歌老兄看看我的寶貝們,若是沒有他們,你又豈能順利晉階聖人?”
“此言差矣。”
歌來也微微一愣,卻又很快反應過來,連連搖頭道,“以我的天賦,就算不借助外力,晉階聖人,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歌老兄未免太過託大,成聖之事,何等虛無縹緲。”
傀師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好容易才忍住沒有破口大罵,“得了道胎果的好處,如今卻說出這般涼薄之言,我那一千個寶貝,豈不死得太冤?”
“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歌來也的臉上卻毫無愧疚之色,反而冷言嘲諷道,“外物再好,能否成聖終究要看自己,不然你又爲何停留在靈尊境界?”
“成聖又如何?”
傀師彷彿被戳到了痛處,眼神忽然凌厲了幾分,猛地跳將起來,大叫大嚷道,“老子不喜歡與人爭鬥,要那麼高的修爲作甚?爲了提升境界,還得再犧牲一千個寶貝,我不願意!”
“愚蠢!可笑!”歌來也冷笑一聲,臉上滿是不屑之色。
“你到底來做什麼?”傀師心中愈發不爽,若非這個光頭實力太強,他幾乎就要忍不住指揮白髮靈尊將其轟成碎片。
“你以爲我想來麼?看見這些行屍走肉,就覺得噁心。”歌來也目光掃過地上的白銀族人,皺了皺眉頭道,“還不是北斗大人讓我給你帶樣東西。”
說罷,他攤開右手,掌心現出一顆通體雪白,光澤瑩潤的丹藥。
一股濃濃的藥香瞬間瀰漫在整個洞穴之中,直教人通體舒暢,口舌生津。
“這是什麼?”傀師板着臉問道。
“這是北斗大人賜你的神藥,效果雖然不及道胎果,卻也能夠幫你提升不少修爲。”歌來也不情不願地答道,“留給你這麼個廢物,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也不知北斗大人是怎麼想的。”
“真的是北斗大人賞賜的丹藥?”傀師將信將疑地看着他,“不會是拿個毒藥來算計我吧?”
“不要麼?”歌來也冷哼一聲道,“反正北斗大人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既然是你自己不收……”
言語間,他作勢要將丹藥收入懷中。
“慢着!”
傀師眼神一凝,連忙高聲喝到,“誰說我不要?拿來!”
“怎麼,不怕我下毒了麼?”歌來也動作一滯,眸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
“北斗大人還需要我。”傀師咧開嘴,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想來歌老兄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毒手。”
“切!”
歌來也磨蹭了一會,才慢悠悠地將丹藥遞了過去,嘴角微微一撇,滿臉的不情不願。
“多謝多謝!”
眼見光頭男情緒不佳,傀師頓覺心情舒暢,笑得愈發開心。
他伸手接過丹藥,放在眼皮底下仔仔細細地反覆觀察,笑容在枯黃醜陋的臉蛋上,顯得無比扭曲和怪異。
“記住,莫要靠近玲玲。”
送完丹藥,歌來也無意繼續逗留,轉身離去之際,還不忘再次警告道,“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說罷,他邁開大步,朝着洞穴外走去。
“放心,我會遠離她的。”
傀師眼中閃過一絲冷酷而暴虐的光芒,“只要你還活着。”
說罷,他隨手將丹藥拋入口中,輕輕咀嚼了起來,臉上流露出享受的表情,似乎覺得味道不錯。
洞穴入口處,背對着他的歌來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可名狀的笑容。
……
傀師所在的洞穴也不知由何種材料構成,竟似有着隔絕神識的作用。
外頭四大聖人打得天昏地暗,洞裡的他卻能夠專心搞研究,絲毫不受影響。
“鳳求凰!”
洞外的山谷之中,黎冰素手輕揚,櫻脣微啓,用清冷悅耳的嗓音吐出三個字。
隨後,空中那頭威武霸氣的冰鳳凰竟然化作兩道白光,分別躥向左右。
白光很快便停在半空中,漸漸顯化出一頭冰鳳和一頭冰凰。
左側冰鳳冠似如意,尾分三股,如同大鵬鳥似的雙翅在揮舞間散發出凌厲霸道的極寒之氣,雙眸之中透射出無窮兇意。
而右側冰凰則頭上無冠,尾分兩股,身上的氣勢要稍弱一些,卻釋放出更爲陰柔的寒氣,能夠在不知不覺間滲透骨髓,麻痹神經,亦是十分厲害。
“去!”
黎冰玉指輕輕一彈,冰鳳與冰凰眸中精光大作,齊聲尖嘯,身形化作兩道疾光,朝着文曲所在的位置狠狠躥了出去。
感受到這兩大神獸身上散發出的驚人氣勢,文曲登時變了臉色。
她只有一條臂膀,即便用盡全力,也只能勉強抵擋住冰鳳的狂暴攻勢,對於另一側襲來的冰凰,不免有些捉襟見肘,難以應付。
數招之後,她一個不慎,反應稍慢半拍,左肩被冰凰釋放出的陰柔寒氣蹭到一些,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冰晶。
一股綿如絲線的寒意靈活地鑽入體內,如同跗骨之蛆,完全無法用靈力驅散,她感覺體內的筋骨血液都彷彿凍結了一般,半邊身子漸漸失去了知覺。
該死!
該死!
該死!
若是我雙臂齊全,又怎能讓一個騷狐狸這般折辱?
凍僵的身軀幾乎無法動彈,冰鳳和冰凰又已從兩側分別襲來,陷入絕境的文曲心中,忽然涌起無窮的憤怒和絕望。
怎麼能就這樣敗在騷狐狸手中?
就是死,也要拉她墊背!
對於美貌女子發自心底的厭惡,令她體內的血液再度躁動了起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充斥在每一個細胞之中。
這一刻,文曲的眼睛突然變作赤紅一片,狀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