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冰只是靜靜地站在鍾文面前,並不說話。
仙女般的容貌,近乎完美的身材,高貴清冷的氣質,以及一襲白色連衫長裙,本該組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然而,此時的鐘文卻沒有半分欣賞美女的心情。
只因黎冰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幾乎就要化作實質,冰冷的眼神落在鍾文身上,看得他渾身發顫,連靈魂都有種要被凍結的感覺。
“你醒了。”鍾文強顏歡笑,沒話找話道,“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黎冰的聲音清冷,其中卻透着一股不祥的味道,“還沒完全康復,卻也足夠殺你了。”
“你要殺我?”鍾文故作驚訝道,“我好心好意替你治病,你爲什麼要殺我?”
“我想殺你,不需要理由。”
話音未落,黎冰蓮步輕移,瞬間出現在鍾文跟前,右手輕輕一揮,在空氣中顯化出一頭絢爛威武的冰鳳凰,口中尖唳着,直奔鍾文面門而來。
鍾文早有準備,身上疊影閃現,瞬間出現在數丈之外,同時催動“紫氣東來”和“靈紋煉體訣”,周身紫煙環繞,銀光閃耀,在幽暗的洞穴之中,顯得十分扎眼。
黎冰右手微微一動,冰鳳凰忽然加速,擡頭直追鍾文而去,疾如奔雷,迅若閃電,眨眼間便出現在他面前。
鍾文足尖點地,飛快向後躍去,打算避其鋒芒,卻“砰”地一聲撞上了不知什麼物事,竟然無法後退。
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意自後心襲來,鍾文轉過頭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道冰晶之牆,無窮無盡的寒冰之氣自牆面涌來,瞬間侵入四肢百骸,他感覺渾身僵硬,連挪動手指都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冰鳳凰咆哮而來,狠狠撞在自己胸口。
“噗!”
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意念,穿透了層層靈紋防禦,直接擊打在鍾文本體之上,他只覺胸口一陣劇痛,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架,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此時的鐘文面色蒼白,腦袋發暈,身軀被固定在冰牆之上,半步都移動不得,成了一個任人魚肉的活靶子。
黎冰玉足微微一動,也不見如何使力,便已出現在冰牆之前,右手掐住鍾文的脖子,冷冷說道:“你還有遺言麼?”
“咳、咳咳。”鍾文只覺呼吸不暢,連咳了幾聲,才勉強自喉嚨口擠出一句,“我的遺、遺言便是,千萬莫要做好人,好、好人都沒有好報。”
“說完了麼?”黎冰不爲所動,手上繼續用力,一股強大的寒氣順着她白玉般的手掌侵入鍾文體內,將他的經脈血肉一一凍結。
這輩子又要死在自己救的女人手裡?
難道這就是我的宿命?
體內的寒意越來越盛,意識漸漸模糊,鍾文的眼皮開始打架,似乎隨時要陷入到沉睡之中。
他知道,一旦睡去,便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冷無霜、上官君怡、鄭玥婷……
心愛之人的容顏如走馬燈一般自眼前閃過,除了三位紅顏,連林芝韻、寧潔、上官明月、十三娘和江語詩等人也都出現在了他臨死之際的回憶中。
閉上眼睛之前,他忽然意識到,這一世的自己,比前世要快樂得多。
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人和事值得他留戀。
不、我還沒活夠!
我不能死!
隨着他潛意識裡的一聲怒吼,體內的細胞瞬間活躍了起來,一股熱血涌入大腦之中,他的思維忽然變得無比清晰,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完全變了模樣。
原本將他圍困住的冰晶之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居然鬆開了對他的束縛,反而朝着黎冰席捲而去。
黎冰並不驚慌,左手輕輕一揮,“叛逆”的冰牆瞬間便消失無蹤,右手又加了一分力氣,打算結束鍾文的呼吸。
重獲自由的鐘文忽然伸出右手,緊緊抓住她柔嫩纖細的右腕,原本侵入他體內的寒氣彷彿受到了不知名力量的牽引,竟然順着他的右手噴涌而出,在黎冰的右腕錶面形成一層薄薄的冰晶。
黎冰右臂一振,圍在手腕處的冰晶瞬間消散無蹤,正要再施殺手,兩人的目光卻碰巧對在了一起。
看見鍾文的眼睛,黎冰渾身一顫,右手不自覺地一鬆,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難以描述的奇怪狀態之中。
鍾文的眼神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漠然、冷酷,不帶一絲情感。
然而,就是這樣一雙魔鬼般的眼睛,卻讓黎冰芳心大亂,幾乎難以自已。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着,久久不語。
一個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不停地在兩人耳邊輕聲細語。
她屬於你!
你屬於她!
在一股神秘意志的操縱下,鍾文不自覺地手上用力,將黎冰朝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
不久前還展現出無敵之姿的冰山女神,竟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般,毫不反抗地跌倒在他懷中,清冷白皙的臉頰上,泛起陣陣潮紅,嬌豔的粉色一直蔓延到脖頸處,美目迷離,酥胸起伏,如同一隻熟透了的水蜜桃,等待着他人採摘。
看着懷中柔弱無骨的嬌俏美人,鍾文冰冷的眼神中暴射出興奮的光芒,如同中毒之人遇見了解藥一般,雙臂環抱住黎冰玲瓏的嬌軀,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去,狠狠吻上她柔嫩的紅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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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所在的門派,竟然如此了得!”
季薇竹隨手翻閱着《大乾英傑榜》,心中感慨道。
本以爲打聽飄花宮的信息,會花費一番功夫,不料她隨口詢問之後才發現,鍾文所屬的門派,在整個大乾帝國,竟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她就已經聽到了無數關於飄花宮的傳說。
對於仙女聚集的飄花宮中,爲何會有鍾文這樣一名男子存在,曾經有好事者杜撰出一個“收養”的故事。
然而這個故事版本,在季薇竹聽來,卻覺十分合理。
只因十七年前,師叔鍾鎮海的確在大乾帝國的南疆省逗留過一段時間,等鍾無煙和楚秋陽等人找到他的時候,鍾鎮海已是奄奄一息,過不多久便撒手西歸,若是當年他在大乾留下子嗣,嬰兒遭人遺棄,流落民間的概率極高,被飄花宮宮主撿回山上撫養成人,也並非毫無可能。
在凌霄聖地之中,與楚秋陽的一番對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季薇竹:“楚師叔,當年鎮海師叔究竟爲何人所害?”
楚秋陽:“鎮海可能曾與人有過爭鬥,但真正的死因,卻在於他自己的體質。”
季薇竹:“體質?”
楚秋陽:“小竹,世間除了你我這樣的普通修煉者,還有一羣擁有特殊體質的天之驕子,這些人數量雖少,卻個個天賦異稟,一旦將體質成功激發出來,只要成長的過程中不意外隕落,定然可以成爲威震修煉界的一方巨擘,而鎮海正是其中一種特殊體質的擁有者。”
季薇竹:“如此說來,鎮海師叔豈非天之驕子,又怎會死在自己的體質上?”
楚秋陽:“只因鎮海所擁有的‘魔靈體’,乃是衆多特殊體質之中,少數幾種不完整的體質之一。”
季薇竹:“不完整?”
楚秋陽:“不錯,‘魔靈體’號稱戰鬥天賦第一,然而一經激發,卻極有可能會失去情感,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戰鬥機器,算是一種十分雞肋的體質。”
季薇竹:“那鎮海師叔他……”
楚秋陽嘆息一聲:“我們找到鎮海的時候,他已經連鍾師姐都不認得了。”
季薇竹:“楚師叔,依您看,那名喚作鍾文的少年,會不會是鎮海師叔的後人?”
楚秋陽:“恐怕八九不離十,他與鎮海生得如此相似,又都姓鍾,我實在難以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巧合。”
季薇竹喜道:“既然如此,不如便由我去一趟大乾,將小師弟接回來罷。”
楚秋陽略一遲疑道:“這樣也好,只是動作要快,鍾家這一支,不少男性後代都擁有‘魔靈體’,我很擔心鍾文也會被遺傳到這種體質。”
季薇竹大驚失色:“什麼!若是小師弟也有這種體質,那該如何是好?”
楚秋陽:“爲了鎮海的身體,鍾師姐曾經查閱了不少上古典籍,還請教過思斷崖的丁老怪,據我所知,要解決‘魔靈體’的隱患,目前只有兩種手段。”
季薇竹面色一正:“求師叔指點。”
楚秋陽:“特殊體質往往只有在強大的外界壓力之下,纔會被激發出來,因而第一種方法,便是在鍾文體質覺醒之前,將他帶回聖地,嚴加保護。”
季薇竹點了點頭:“那若是已經覺醒了體質呢?”
楚秋陽:“據丁老怪所說,‘魔靈體’一旦覺醒,便不可逆轉,宿主終將逐漸踏上滅亡之路,除非……”
季薇竹焦聲道:“除非什麼?”
楚秋陽:“除非他能夠找到另一種特殊體質的擁有者結爲伴侶,這兩種不完整體質可以形成完美互補,非但能夠挽救宿主性命,更是可以令其擁有睥睨修煉界的恐怖天賦,只是特殊體質的修煉者本就鳳毛麟角,還要找一個同樣擁有稀有體質的女性修煉者作爲伴侶,可能性更是幾乎爲零。”
季薇竹追問道:“什麼體質?”
楚秋陽:“通靈體。”
“姑娘,坐車麼?”一個洪亮的嗓音,將季薇竹拉回到現實之中。
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車行,一名衣着樸素的年輕車伕正直愣愣地凝視着她,眼中滿是驚豔之色。
我一定要在小師弟體質覺醒之前找到他!
她暗暗下定決心,朝着車伕微微一笑,遞上一塊靈晶:“麻煩送我去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