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口中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圍繞在四周的白髮靈尊們突然齊齊色變,一個個面色煞白,表情猙獰,紛紛舉起雙手抱住腦袋,口中發出痛苦的尖叫,就彷彿遭受到難以想象的打擊一般。
隨後,他們就如同驚弓之鳥,先後自空中跌落下來,一個個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因爲疼痛,還是由於恐懼。
不過幾個呼吸間,數十名白髮靈尊居然全軍覆沒,無一倖免。
自始至終,鍾文連手都沒有擡起來過,除了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之外,便只是靜靜地站在空中,就彷彿周遭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這一刻,他的身軀顯得無比偉岸,彷彿真的是天上神仙下凡,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凡間生物的生死,全在一念之間。
過了片刻,一名躺在地上顫抖不停的白髮靈尊忽然動作一滯,表情瞬間平靜下來,隨即雙腿一曲一蹬,整個人縱身而起,輕飄飄的站在鍾文身旁。
他的瞳孔依舊泛着金光,眼神卻不再呆滯,雙眸之中,竟然透出靈動而活潑的光芒。
“這就是神之瞳?”
只見他一臉興奮地喃喃自語道,“果然不錯。”
“哪裡不錯?”鍾文好奇地問道。
“看東西都帶着金光,帥得很。”白髮靈尊嘿嘿笑道。
“就這?”鍾文頗爲無語。
“看得更遠,也更清晰了。”白髮靈尊又道。
“這有什麼用……”鍾文以手捂額,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有呢?”
“你還要咋樣?”白髮靈尊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帥不就得了?”
堂堂神之瞳,就是爲了帥?
鍾文滿頭黑線,已經失去了和他繼續對話的興致,轉頭看向喬二孃等人,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二孃,你們沒事吧?”
不錯,此時的鐘文,已然成功渡過天劫,踏入到令世人仰望的聖人境界。
那第十道天劫之中,竟然連兩儀二聖都顯化出來,威力之強,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一次的渡劫,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幾乎要了他的小命。
然而,彼時的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他身旁,有着最值得信賴的夥伴,也是另一個自己。
鍾文二號!
渡過天劫之後,任務3“成功入聖”也終於完成,他順利獲得了兩次抽獎機會。
第一次抽籤得到的獎勵,便是這門聖靈品級靈技“魂刺”。
說起這“魂刺”,乃是一種將神識凝練成針,直接攻擊敵人靈魂的玄奧法門,配合上他那經過“養魂經”溫養的強悍魂力,簡直就是靈魂攻伐的完美套裝。
被此術攻擊之人,無論肉身如何堅硬,防禦靈技如何了得,只要不能在神識上勝過鍾文,便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能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揉捏。
地面上這些橫七豎八的白髮靈尊,便是很好的例子。
不消說,那個“死而復生”,在鍾文身邊活蹦亂跳的白髮靈尊,自然便是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鍾文二號”。
“得虧你來得及時。”
眼見危機解除,喬二孃不禁鬆了口氣,白玉般的右手輕輕拍着曲線分明的胸脯,吐了吐香舌,心有餘悸地答道,“不然姐姐我可就要找閻王爺報到去咯。”
素來精明幹練的喬二孃,竟然流露出如同少女般的嬌憨神情,實屬罕見,足見適才的生死一刻,對她的心靈造成了難以估量的衝擊。
“是我來遲了,二孃恕罪。”鍾文嘻嘻一笑,隨即又轉頭慰問起抱琴司棋那四個丫頭。
眼見他和清風閣諸女閒聊,“鍾文二號”百無聊賴,乾脆摸索起了神之瞳的使用方法。
雖然滿嘴跑火車,其實他當然不會不清楚,這神之瞳在上古時期享有赫赫威名,乃是僅次於輪迴體的強悍體質,自然不可能僅僅爲了耍帥而存在。
儘管白髮靈尊的金色雙瞳很可能只是贗品,卻也多少擁有神之瞳五六成的功效,一旦徹底掌握,在實戰當中,絕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強悍力量。
BIU!
果不其然,測試了一會,“鍾文二號”眸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了史小龍身旁,爆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登時多出了一個深坑,直驚得史小龍臉色煞白,連退數步,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做什麼?”
鍾文轉頭看見這一幕,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衝着“鍾文二號”惡狠狠道,“想謀害我徒弟麼?”
“意外,意外!”
“鍾文二號”撓了撓頭道,“這不是沒玩過麼,還不太熟練。”
“要玩到那邊玩去!”
鍾文如同嚴父之於頑童,伸手一指遠處,一臉嚴肅道。
“切!”
“鍾文二號”自知理虧,雖然不滿,卻只是撇了撇嘴,隨即大搖大擺地朝着遠處走去。
BIU~BIU~BIU~
咚咚咚!
噠噠噠!
過不多時,遠處便傳來了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鍾文二號”的金色雙眸中不停地射出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金色光芒,將四周轟炸得千瘡百孔,一片狼藉。
他臉上卻滿是興奮之色,只覺這雙眼睛妙用無窮,充滿了探索的價值,一時間玩得不亦樂乎,竟似完全忘記了鍾文等人的存在。
在場諸人都不知道“鍾文二號”的存在,眼見前一刻還是敵人的白髮靈尊在和鍾文友好交談了一番之後,竟然一個人獨自跑到旁邊大搞破壞,不禁瞠目結舌,完全不明所以。
萬一青蓮姐姐生出來的,也是這麼個熊孩子,那可怎麼是好!
鍾文只覺無比心累,對着滿臉亢奮的“鍾文二號”凝視良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史小龍和五個羅河青年:“你們怎麼來了?”
“師父!”
話音未落,王鐵錘已經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衝了上來,故技重施,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用髒兮兮的大臉磨蹭個不停,“您可算是來了,真是想死俺了!”
他這麼一開頭,其他四個羅河青年也紛紛撲了上來,再次將他的兩條腿瓜分得乾乾淨淨。
五個大男人哭天喊地,鬼哭狼嚎,眼淚和鼻涕又一次浸溼了鍾文的褲子。
又來?
腿上溼漉漉的感覺,直教鍾文哭笑不得,尷尬不已。
他想要狠狠心將五個“徒弟”統統丟出去,然而望着五人眼中的真情流露,手臂舉到半空,卻又緩緩垂了下來,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任由這幾個活寶隨意折騰。
史小龍微笑着站在一旁,望着眼前這“師徒情深”的一幕,只覺豔羨不已,待要參與其中,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心中糾結個不停。
看了看鐘文尷尬的表情,又瞅了瞅抱着他大腿的五個鄉村青年,喬二孃美目流盼,嘴角微微抖動着,似乎想笑,卻又強行忍了下來。
“哭夠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五人的哭聲漸漸平息,鍾文終於逮着機會,一本正經地問道,“可以說話了麼?你們幾個來這裡作甚?”
“師父,弟子和幾位師兄遇事不決,正要前往清風山向您老人家請教。”史小龍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鍾文轉頭看他,聲音柔和了不少,“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史小龍將幾人的分歧娓娓道來,他說話思維清晰,條理分明,與王鐵錘等人完全不是同一個水平,三言兩語便將情況描繪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
鍾文點了點頭道,“這有何難?”
“果然什麼事都難不倒師父。”史小龍聞言一喜,“弟子該如何行事,還請師父示下。”
“我碰巧知道這小娃娃的師父如今身在何處。”
鍾文隨口答道,“就由我帶他去罷,等到送完了他,我會親自去一趟北邊,你們就留在了這裡罷。”
“這裡?”史小龍不解道。
“不錯,爲師正好有些事情要拜託你們。”鍾文微笑着點了點頭。
“師父有命,弟子定當盡力!”
聽說鍾文有事相托,史小龍登時來了精神,伸手拍了拍寬厚的胸膛,大聲答道。
“是這樣的。”
鍾文的臉龐不知爲何,有些微微泛紅,“這兩天發生了些天災,飄花宮和清風山都受到了一些損傷,你們若是有暇,不妨幫着修復一番。”
“天災?”
聽他說到飄花宮,喬二孃登時面色一變,憂心忡忡地問道,“山上的人沒事吧?”
“二孃放心,山上沒人。”
鍾文的回答,讓她心頭一寬,“只不過建築和山體都有些破損。”
“那就好,既然要修整飄花宮,咱們也一起去幫忙罷!”喬二孃鬆了口氣道。
“有、有勞二孃了。”鍾文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那我就先走了,這小娃娃見不着冉姐姐,想必思念得緊。”
說罷,也不等喬二孃回答,他忽然大袖一揮。
衆人只覺眼前一晃,待到回過神來,鍾文、劉鐵蛋和“鍾文二號”已經同時失去了蹤影。
“師父的神通,果然了得。”史小龍臉上滿是崇拜之色,“也不知我何時才能擁有此等通天徹地之能。”
“諸位,且隨我來。”
喬二孃對着鍾文離去的方向注視片刻,這才轉過身來,衝着史小龍等人溫柔一笑,“咱們這就上山。”
……
“這、這是……”
約莫一刻之後,望着眼前這幾乎矮了三分之一的山體,以及山巔那已然化爲廢墟的飄花宮建築,喬二孃瞠目結舌,良久無言,陷入到深深的自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