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治似乎沒什麼興致,沒有跟張遜交流琴技,只是抱着吉他調了會音,隨便掃了幾個重力和絃,便全是熱身結束了。
排練房內的氣氛比較微妙,苗謙君擺弄着貝斯,時不時擡頭看一眼熊大治和魯新,表情如心情一樣複雜,有幾次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每次話到嘴邊又都嚥了回去。
魯新則一直湊在大楊旁邊請教問題,討教打鼓的一些技巧。
熊大治還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表情,似頹廢,也好似對整個世界都不屑。
這倆本該關係非常好的同樂隊兄弟,竟是全程都沒看過對方一眼,一丁點交流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一樣。
劉敬信看着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場交流進行下去了。他想來想去,環顧一圈,目光從在場每一個人臉上掠過,最後困在張遜身上。
對了,張遜這小子鬼點子多,說不定他能有什麼主意。
張遜正無聊地抱着吉他爬格子,剛爬完兩圈,正擡頭看向劉敬信這邊。
兩人對視,劉敬信衝張遜使了個眼色,想要讓張遜想個主意,來改變一下當前的尷尬氣氛。張遜眨了眨眼睛,一頭霧水,那木訥的表情分明是沒看懂劉敬信的意思。
劉敬信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放下吉他,走到張遜旁邊,低聲道:“出去抽根菸。”
張遜忙放下吉他,起身跟着劉敬信走出了排練房。
兩人來到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張遜掏出煙要給劉敬信點上,劉敬信擺手拒絕。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有沒有什麼主意?”劉敬信問道。
“啥不知道怎麼辦?”張遜低頭自顧自點上一支菸。
劉敬信擡手扇了扇飄飛過來的二手菸:“你沒注意到嗎,熊大治和魯新倆人就跟有深仇大恨一樣,不光不說話,彼此都不看對方一眼。就他倆這狀態,夏冷樂隊肯定要分。”
張遜一臉享受地長長吐出一口煙:“這是人家樂隊內部自己的事啊,咱們強行插手去管,搞不好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問題變得越來越糟糕。你想啊,就像咱們當初解散那時候,誰找我回來肯定都沒用,最後還不是你用一片真心,感動了我。”
劉敬信擺手道:“不是感化,是馴化。”
張遜白了劉敬信一眼:“滾球!”
劉敬信沒有繼續開玩笑,而是琢磨起了張遜剛剛那番話。
雖然他們Friday當初遇到的情況肯定跟夏冷現在遇到的狀況不同,但確實有相似之處。
除此之外,夜怪樂隊順利重組的過程,也給了劉敬信很多啓示。
確實如張遜說的那樣,一支樂隊遇到的問題,只能靠他們自己解決,外人再怎麼努力幫忙,都很難起到太大作用。
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嘛!
可是,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張遜連着抽了兩支菸,看劉敬信陷入沉思,久久沒再開口說話,於是道:“你慢慢想辦法吧,我先回去了。”說完,他轉身便向排練房走去。
劉敬信緩緩擡起頭,看着張遜的背影,忽然想起當初他重組Friday時的心情。
當時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以爲要眼睜睜看着張遜越走越遠,卻沒想到可以藉着一次鬥琴的契機,將張遜拉回來。
劉敬信猛然雙眼一亮,想到了一個主意。
對了,提議他倆有衝突的時候不要吵架,用鬥琴的方式……
不行,他倆一個是吉他手,一個是鼓手,沒法比較啊!
劉敬信苦思了許久,卻始終想不出一個辦法,最後只能垂頭喪氣的走回去。
剛走到排練房門口,劉敬信就聽到裡面特別的吵鬧,不是樂器聲,而是打罵聲。
他皺起眉頭,擡手推開排練房的大門,緊接着就被眼前一幕給驚得呆住了。
排練房內,張遜和大楊拉着魯新,包亦和江勵拉着熊大治,這倆傢伙身體後仰,高踢着腿隔空氣往對方身上使勁,最裡面還不停罵着髒話。苗謙君站在側邊,有些手足無措,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這是……打起來了?
“信哥回來了!來,老包,再加把勁!”包亦大聲喊着,跟江勵一同將快要把鞋子甩飛出去的熊大治拽到了牆角。
同時,大楊和張遜將魯新拽到了另一個牆角。
待魯新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張遜長出一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敬信哥,還好我先回來了,要不然他倆能把鼓給砸了。”
他們給夏冷提供的鼓是TAMA的套鼓,市價兩萬多塊,雖然不比大楊那套大幾萬塊的DW,但如果就這麼被砸了,還是挺讓人心疼的。
劉敬信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張遜攤手道:“你別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劉敬信扭頭看向包亦和江勵那邊,還沒等提問,卻見熊大治甩開包亦和江勵,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對劉敬信丟下一句“對不起”,然後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看這意思,是不準備繼續玩了?
劉敬信知道,熊大治肯定也是捨不得將樂隊解散的,要不然上次在D-Fly琴行,熊大治不可能是那樣的表現,更不可能主動給魯新打電話。
可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倆人怎麼能一見面就開始吵?怎麼就能忽然動起手來?
似乎是不想今天的交流以這種方式結束,苗謙君連忙追熊大治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把熊大治勸回來。
劉敬信走到江勵和包亦那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
江勵嘆氣道:“別說了,這事其實怪我。本來他倆各玩各的,都還挺好,可你跟張遜出去之後……”
劉敬信和張遜剛出去沒多久,江勵看大家都調好了音,好心好意建議一起玩首歌。然後魯新就說劉敬信和張遜不在,沒有吉他手,玩不起來。
熊大治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怎麼沒有吉他手,他就是。
魯新則咧嘴“呵呵”笑了兩聲,頓時就把熊大治笑毛了。
熊大治問魯新啥意思,魯新說沒啥意思,讓熊大治自己想去。然後熊大治摘了吉他,走過去喊魯新出去聊聊,還伸手去拽魯新衣領。
然後,倆人就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貼身肉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