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國和印國交界的地方,有一道數米高的雙層柵欄門,在兩道門中間,是兩根高高矗立的旗杆,其上分別隨風飄揚着兩國的國旗。
劉敬信本以爲所謂的降旗儀式,就是鐵柵欄門打開,雙方分別降下各自的國旗,但實際上,整個過程遠比他預想得要更復雜。
首先是對面的印國那邊,有四名身材高大的軍人以競走的速度甩着胳膊走到鐵柵欄門旁,就在劉敬信以爲對方要打開鐵柵欄門的時候,那四名身着土黃色軍服的軍人竟然猛的一個急剎,立正停下,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怒視着門對面的巴國軍人,並齊齊高聲喊着什麼口號,那樣子好像要把對面的巴國軍人吃掉一樣。
守在柵欄門這一側的巴國軍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同樣怒目回瞪,雙手緊緊抓着手中的槍支。
印國那邊的圍觀羣衆們沸騰了起來,大聲高喊着口號,聲音如雷鳴般震天響。
巴國這邊同樣如此,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助威聲,讓劉敬信感覺自己仿若置身在雷雲之中,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
林傑很有興致,也跟着大聲高呼“巴國萬歲”,如此熱烈的氣氛,讓劉敬信也莫名感到體內的熱血沸騰了起來,也抑制不住地跟着高喊“萬歲”。
沒一會,對面印國的那幾名軍人齊齊向後轉,竟是又甩着胳膊沿着原路高擡腿走了回去。
而在那四名軍人離開後,印國竟然出來了一個由數十名身穿印國特色服裝的女性方陣,一路載歌載舞地從遠處向着鐵柵欄門這邊走來。
巴國這邊並沒有組織這樣的方陣,巴國的女性地位非常低,她們平時連家門都不怎麼出,更別提參加如此正式的活動了。
載歌載舞的印國女性方陣活躍着現場氣氛,讓印國觀衆席的喊叫聲一浪接着一浪傳來,大有壓過巴國觀衆席聲浪的架勢。
巴國當然不可能毫無準備,他們竟然派出了兩名籃球運動員級別身高的大鬍子軍人跳起了舞。
強壯又高大的大鬍子,一邊跳舞一邊向兩側觀衆席揮手調動氣氛,如在篝火上澆汽油,讓巴國這邊的氣氛也熱烈了起來。
一開始劉敬信還有些不理解,每日的降旗儀式,對於任何國家而言,都是一件鄭重又嚴肅的事情,有必要鬧出這麼多幺蛾子嗎?
但在仔細觀察後,劉敬信纔想明白這其中緣由。
這場降旗儀式,對於巴國和印國而言,都相當於是它們面向外界的一張名片,來這裡觀看降旗儀式的觀衆,有一大半都是外國人,而想要氣場上不輸給鄰國,就必須要調動起這些外國觀衆的興致。
單調又無聊的踢軍步,觀賞性不足,外國觀衆們哪怕一開始覺得有些新鮮,慢慢地也會覺得無聊,所以他們才安排了這些看起來有些荒謬但又必須存在的環節。
娛樂環節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兩邊如提前商量好的一樣,這邊兩個大鬍子軍人立正、轉身歸隊,對面則是女性方陣停下唱跳、回身離場。
“後面還有什麼節目嗎?”劉敬信向旁邊的大鬍子嚮導問道。
大鬍子嚮導此時臉蛋紅撲撲地,滿面榮光,似乎覺得本國的軍人表現很出色,讓他感到非常自豪,他爽朗地大笑兩聲道:“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降旗儀式了,看着吧,我們的軍人,一定比印國那羣傢伙踢腿踢得更高。”
正此時,印國那邊走出來兩名軍人,以奇怪又有些滑稽的動作向前走着。他們頭戴雞冠似的軍帽,每向前走兩小步,就是一個高擡腿。那腿踢得相當高,恨不能鞋底和天空平行,又好似想要將腳上的鞋子甩向身後的遠處。
如此大的動作,導致他倆那高高的“雞冠帽”跟着亂顫,爲了避免軍帽掉落,他倆每來一次高擡腿,就必須要擡手扶一下“雞冠帽”。
巴國這邊也派出了兩名軍人,戴着同系列的“雞冠帽”,也是高踢着腿往前走。
這兩國的軍人代表,除了身上穿的軍服不同之外,從動作到表情都非常相近,就好像是從同一個培訓班出來的學生代表一樣。
說來奇怪,如果是在電視上看到這樣的畫面,劉敬信肯定會覺得特別滑稽。但身處此地,受周圍的氣氛感染,此時他看到如此場景,竟感覺巴國的那兩名軍人代表特別帥,也滿心期待着對面可以出糗,期待着巴國的兩名軍人代表可以把腿踢得再高一些,高到印國那兩名軍人終極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兩方的四名軍人逐漸拉近距離,在柵欄門兩側停下,然後隔着柵欄門怒目而視。
旁邊的幾名軍人手持槍支嚴陣以待,氣場都非常強。
隔着雙層柵欄門,兩方就好似分別代表了冰霜和火焰,氣勢持續攀升,都想將對方壓下,但又誰也壓不下誰。
如此過了好一會,雙方都沒再有任何動作,一個個都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那場面就好像是卡碟了一般。
“他們在幹嘛?”劉敬信疑惑地問道。
大鬍子嚮導神色緊張地道:“等時間。”
降旗儀式是有非常嚴謹的時間的,沒到約定好的時間,任何一方早動一秒,都可能被視爲有威脅的行爲,進而有可能導致衝突的出現。
“時間到了!”隨着大鬍子嚮導的一聲低呼,雙側柵欄門被打開,兩國各派出一名降旗手在戰友的保護下走過柵欄門,快速上前解開旗杆上的繩子,並將繩子斜着繫住。
雙方的速度都非常快,誰都沒落下風,幾乎是同時,兩面國旗緩緩降至降旗手的手中。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看的了,雙方疊好國旗,關鎖上柵欄門,列隊離場。
隨着雙層柵欄門再次閉合,降旗儀式終於告一段落。
一陣陣歡呼聲後,在場的觀衆們開始陸續離場。
劉敬信和林傑跟隨大鬍子嚮導回到車上,開始往機場方向回。觀看過降旗儀式,他們務必要趕回去,以保證明天可以動身去往阿國。
在回去的路上,劉敬信依然在回味着剛剛看過的降旗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