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約嗎?劉敬信愣愣看着童文暄,他沒想到那個一直甘願站在他影子裡,只願付出從不要任何回報,只願溫柔陪伴從無任何怨言的可愛女孩,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
對了,她那嬌小的身體內本就住着一個堅強的靈魂,她本就是很有想法的人,她從不會成爲任何人的附屬。
或許,真的是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讓他忽略了她的一切感受。
一切都怪他嗎?是吧?
童文暄面對着劉敬信,一步步緩緩向後退着,臉上的淚痕已幹,但眼中仍泛着晶瑩剔透的淚光,在路燈下是那麼明亮。
劉敬信剛要跟上,卻聽童文暄道:“你不要過來,就站在那裡,好嗎?”
童文暄滿眼不捨地看着劉敬信,似乎想要將劉敬信的面容牢牢烙印在心上。
劉敬信停留在原地,眼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想挽留,卻擡不起手。
童文暄又退後了一段距離,然後轉身走上天橋,一路小跑着穿過天橋,走到了馬路對面。
隔離帶和雙向車道隔在兩人之間,在這一刻成了無法跨越的距離。
兩人遠遠相望,明明相隔並不遠,卻好像很難再走近。
初春的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雖然帶有暖意,卻無法烘乾淚水。
神賜予了人有限的力量,卻偏偏要讓人有無限的慾望。
劉敬信想,如果沒有理想,如果他甘心踏踏實實守在童文暄身旁,在安逸的國內,擁有最愛的人,享受富裕的生活,那應該也是段不錯的人生吧?
可是,有些事,終究需要有人去做的啊!
他要成爲那樣的人啊!
怎麼可以……停留?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了馬路對面,童文暄打開車門,隔着馬路衝劉敬信笑着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再見了,我最愛的你!”
劉敬信想要故作輕鬆地笑着揮手告別,但雙手卻好像灌鉛了般無法擡起,面部肌肉也僵硬到無法僞裝出微笑。
到這裡,就結束了嗎?
真的正在發生的,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目送童文暄鑽進出租車內,目送那輛出租車快速駛遠,眼看着紅色的車尾燈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劉敬信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回頭對着路燈杆拳打腳踢。他沒有了痛感,只想把心底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遠處,在綠化帶的陰暗中,張遜四人如做賊一樣躲在裡面,遠遠看着近乎瘋狂狀態的劉敬信。
“要不要過去看看?”大楊滿心擔憂地問道。
張遜低吼道:“看什麼看?大楊,我得說說你,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剛纔吃飯的時候不讓你問,你非要問。”
大楊感覺特別委屈:“我是真的着急啊,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
包亦嘆氣道:“其實這件事誰也不怪。”
江勵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包亦看着那蹲在路燈杆旁揪着頭髮的劉敬信,微微搖頭道:“要怪,就怪他是劉敬信吧。”
在幾條街道外,童文暄坐在行駛的出租車後排,控制不住情緒地低頭啜泣着。
司機大哥是個熱心腸:“怎麼了,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童文暄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沒有理會司機的問話。
司機乾笑兩聲道:“談戀愛嘛,難免的。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忽然走在一起,總是要磨合的。磨合好了,就是一輩子。磨合不好,無非就是一頓散夥飯。”
童文暄聽司機說得話有趣,擡起頭哽咽道:“我們沒有吵架。”
司機道:“有時候吧,不吵架的相互猜忌,還不如吵過架之後把話都說清楚更好。不過話說回來,男人都犯賤,你現在看他端着,你晾他幾天,他就會屁顛屁顛跑來找你認錯了。”
“你不也是男人嗎?”童文暄擡手抹了把眼淚,問道:“如果我不是晾他幾天,而是晾他五年呢?”
司機愣了愣:“五年?別開玩笑了,男人都很多情的,別說五年,哪怕只有半個月,他都能找個新女朋友。所以啊,作爲過來人,我勸你幾句,撒個小嬌,發點小脾氣沒有問題,還會讓男人覺得你可愛。但如果在一些事上太過於認真了,哪個男人都受不了……”
童文暄咬着嘴脣,沒有再說話,而司機後面說的話也都沒有鑽進她的耳朵裡。
他一定不會另尋他愛吧?他可是劉敬信啊!
童文暄不哭了,她前所未有地堅信,五年後,劉敬信一定會回來找她,從此和她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那樣。
另一邊,劉敬信遊蕩在深夜空蕩蕩的街頭,他並不知道他那四個兄弟遠遠跟着他,他心亂如麻,只想找個地方買醉。
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到了他和兄弟們常去的那家燒烤店。
燒烤店雖然還在營業着,但裡面一桌客人都沒有,那位東北大哥正坐在烤爐邊悶頭打着手機遊戲。
“我靠!點塔啊!這啥玩意啊,浪什麼浪啊?完了完了,被人家一波了!”
劉敬信湊過去低頭看,發現東北大哥操控的角色是一個扎着一對大長辮的萌妹子,不過此時已經悲慘地躺在了地上,屏幕上方正有倒計時數字。
他平時不玩遊戲,所以對這些遊戲並不瞭解,只是覺得這位東北大哥挺有意思的,五大三粗一個人竟然喜歡玩萌妹子。
東北大哥感覺到背後有人,有些不高興地皺眉扭頭往後看,震驚地發現站在他背後的竟然是劉敬信。
“就你一個人?嫂子不在?”劉敬信壓下心中的煩悶,故作輕鬆地微笑問道。
東北大哥忙放下手機站了起來:“劉敬信!你怎麼來了?哎呀,我家那口子在東北老家還沒過來呢。現在天還冷,生意不好做,我就一個人先過來支攤子了。”
劉敬信看着熄着火的烤爐問道:“能吃烤串嗎?”
“可以啊!”東北大哥爽快道:“別說現在開着張呢,就算是沒開張,只要你來了,我就是跑遍京都,也能給你找地方買回來。”
劉敬信點了點頭,走進屋內隨便拉過一張椅子做到桌旁:“先來一提啤酒吧。”
東北大哥嚇了一跳:“你一個人喝那麼多?這天喝啤酒,胃能受得了嗎?”
劉敬信笑了笑,道:“不是一個人,是五個人。”說着,他掏出手機,撥下張遜的號碼:“喂,進來吧,陪我喝點。”
張遜放下手機,表情複雜地對大楊三人道:“我靠,咱們什麼時候暴露的?竟然被發現了。”
“那怎麼辦?”大楊急問。
張遜道:“能怎麼辦?去陪他醉一場唄。哥幾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