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俗話說得好, 口嗨一時爽,解釋火葬場。

林青漾現在就站在火葬場的邊緣,因爲他的人設都在剛剛崩了。

林青漾被驚嚇的靠在牆壁上, 原本身體就被撞麻了, 現在更是脫力了。

“不……”林青漾也不管應小蝶在了, 不能讓徐文澤誤會, 更加不能讓楚璃書誤會。

可是他剛剛開口, 結果就見楚璃書收回冰冷如刀的目光,眉眼壓低,看不見眼底的情緒, 淡淡的開口道:“在下先告退了。”

彷彿他就是一個局外人,不方便待在這裡似的。

林青漾看着楚璃書轉身就走, 心裡直接漏跳一拍, 完蛋了!

也顧不得其他, 趕緊拖着疲軟的身體,心累的追上去。

路過徐文澤的時候, 只能來得及說一聲:“抱歉,都是誤會。”

徐文澤的情緒還沒有轉換,就見林青漾急匆匆的追楚璃書而去。

直到身後應小蝶叫他,他才收回追隨着林青漾的視線,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應小蝶幾乎是崩潰的衝到了徐文澤面前, 告狀道:“徐哥哥, 你聽見了嗎?剛剛林青漾竟然說你……說你, 他是真的對你心懷不軌, 你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別被這樣噁心的人沾染上了。”

徐文澤看着近在咫尺的應小蝶,直接後退了一步。

這種行動比說任何話都要傷人。

應小蝶直接踉蹌了一下, 強撐着臉面,“徐哥哥,你剛剛沒有聽見嗎?”

“我只聽見你對林兄口出惡語,還想動手傷人,林兄是怎樣的人不需要你來告知我,還有……我跟應小姐不熟,請你別以哥哥稱呼我,有失禮數。”

面對妹妹那件事情的幫兇,徐文澤原本對應小蝶所剩無幾的耐心已經徹底消失,現在他看着應小蝶的眼神幾乎可以用厭惡來形容。

應小蝶不是看不懂,只是不肯承認罷了,不過這一刻還是被傷害了。

“徐……徐公子,我是爲了你。”應小蝶已經淚如雨下。

“要在下說的更清楚一些嗎?以後請你離我和我的家人以及朋友遠一點。”徐文澤毫不留情的說道。

應小蝶瞳孔一縮,終於扛不住來自心上人的刺激,轉身哭着跑走了。

另一邊,林青漾踉蹌着追上,伸手攔住。

如果讓男主認爲他之前都是在騙他,忽悠他,那自己的命運就岌岌可危了。林青漾始終都知道男主的逆鱗就是別人的背叛和欺騙,自己當初爲了保命搞出了一個暗戀人設也是迫不得已,畢竟男主是直男,未來也不會有什麼干擾,但是萬一在這個人設上又加上了其他的欺騙,那就真的自己作死了。

“誤會,都是誤會。”林青漾立馬跟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的解釋了一通。“我真的是一氣之下,才故意這樣說噁心她的,我不喜歡徐文澤的,我跟你說過。”

“你跟我解釋幹嘛?我知道你是故意氣她才說那些話的。”楚璃書淡淡道。

“那……那你走什麼?”

“那是你們三人之間的事情,我一個外人在不好。”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林青漾竟然無法反駁,只能噎住一般的看着楚璃書。

“你沒生氣?”林青漾有些懷疑的問道。

楚璃書突然嗤笑一聲。“我爲什麼要生氣?我有要生氣的理由嗎?”

林青漾被楚璃書身上突然爆出來的威壓嚇得後退了一步,“沒……沒有……”

還說沒生氣!

“不過表哥以後說這些話的時候可要小心隔牆有耳,這次是被我們聽見了,萬一被其他人聽見,表哥的名聲可就真的沒了。”楚璃書說着風涼話,那張精緻的臉上即使沒有表情,都看上去像是在嘲諷。

林青漾嚥了咽口水,舉起手指道:“我以後再也不敢胡編亂造了,我發誓。”

“胡編亂造嗎?不見得吧。至少一大半都是真的。”

林青漾一愣,就見那雙漂亮的鳳目帶着笑意斜睨過來,本該是動人心魄的一瞥,現在卻是駭人心魂。

“你的確很清楚文澤兄的習慣和喜好,至今未忘,也的確跟他朝夕相處,洗澡?一張牀?”楚璃書語速緩慢,好像在強調什麼,一條一條的幫林青漾回顧他曾經犯過的罪名。

爲什麼知道這些是真的,因爲當林青漾說這些話的時候,徐文澤的臉色就說明了一切,如果是完全的瞎話,徐文澤不會是那樣慌張的反應。

林青漾滿頭大汗的衝着楚璃書搖頭,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表示否定。

“習慣喜好這玩意,住在一起不可避免的會了解到啊,我現在還了解齊巖呢!洗澡?那是我們夏日一起去冷泉降溫,大家不都一起去的嗎?只有你身體不好所以沒去,你忘記了?還有一張牀……那不是掌教組織大家夜觀天象的時候,都一起躺在涼蓆牀上嗎?”

幸好,幸好這段記憶都在,要不然還真的說不清楚了。

說完就小心翼翼的觀察楚璃書的表情,真的看不出他到底相信沒。

白天構建的那一點點信任,彷彿頃刻間就塌陷了。

其實林青漾也能理解,自己在楚璃書這邊可信度不高,上午剛剛說了自己不喜歡徐文澤,晚上就在這邊跟人家的愛慕者大放厥詞,大聲告白。

這般一回想,就連林青漾都感覺自己是滿口瞎話的壞人了,別人又怎麼分辨他的真假呢。

不過男主這麼聰明,應該不會有什麼狗血的誤會吧。

楚璃書見林青漾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怕自己誤會,但是楚璃書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可以讓他分析出的東西。

看林青漾現在着急的模樣,楚璃書心裡這才舒暢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表哥還真的很有氣人的天賦呢。”

林青漾心慌,有些憋屈的看着楚璃書。他這到底是解釋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不遠處,徐文澤神色不太自然的看着這兩人,剛剛他們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也許他們自己沒有意識到,他們此刻的行爲像什麼。

徐文澤無法擡腳走過去,因爲那裡的氛圍是他無法介入的。

不過很快徐文澤臉色就變了,因爲他看到了應文隆正帶着其他先生走過來。

應該是打算提前入席了。

可是現在的林青漾滿腦都在想怎麼重新構建男主的信任,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

“青漾,你們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呢?”應文隆說着話,就快步走近,順勢伸手拍向林青漾的肩膀。

現在林青漾體弱,再加上應文隆本來就練武,哪怕只是打招呼,出手的力道也不是此時的林青漾能扛得住的。

所以林青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一個失衡直直的往旁邊倒下。

應文隆嚇了一跳,想要拉住的時候,卻感覺身邊的人動作更快,一伸手就抱住了林青漾。

應文隆有些驚訝與這樣的反應速度,擡頭看去,卻在對上眼的一瞬間,渾身冰涼。

那黑的如同無底洞的眼眸透着絲絲入骨的涼意。

練武之人,有的時候不用動手,看眼神就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而這一刻,應文隆本能在告訴他,他好像惹到對方了,要撤退。

但是一念之間反應過來之後就覺得十分可笑。

仔細一看,這不是安南侯府那個小病秧子表弟嗎?

這時候楚璃書也收起了剛剛驟然不受控的殺氣,緩緩扶起林青漾。皺眉道:“沒事吧。”

林青漾一臉尷尬道:“是我沒站穩。”

“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好啊?”應文隆也看出林青漾的臉色不太好,就表現出姐夫該有的態度。

“我真的沒事。”林青漾再次強調。

應文隆在外人面前表現的永遠無可挑剔,關心完林青漾,又招呼了楚璃書,叮囑他們也快些準備入席,這才帶着人羣離開。

徐文澤怕自己忍不住情緒,所以一直偷偷的躲着,直到人離開,這纔出來。

“林兄……”徐文澤上前。

林青漾趕緊道歉,但是徐文澤卻擺手道:“我知道是誤會,無礙。”

不需要林青漾再跟他強調一遍,他不是很想聽,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拒絕了什麼一樣。

徐文澤這邊果然比較好搞定,太善解人意了,不像某人。

林青漾忍不住瞥了楚璃書一眼。

楚璃書彷彿知道他會看自己似的,直接輕挑一眉,眼神像是在說:有意見?

林青漾只能應付的乾笑,小肚雞腸,不過看在剛剛他扶住自己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徐文澤神色嚴肅道:“林兄,可以單獨聊了嗎?”

楚璃書一句話沒說,只是看了林青漾一眼。

林青漾吸取教訓,直接指着楚璃書道:“這件事情不用避開表弟,今天上午是我們一起看見的,要不是爲了避開他們,我們兩個也不會落水。”

徐文澤臉色逐漸難看起來,“我也是在一處看見他們先後從同一個迴廊走出來。我追問小妹,但是小妹依舊不承認。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她承不承認的問題了。”

說道這裡,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林青漾,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上,你姐姐是無辜的,我代我妹妹道歉。但是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對此事保密,畢竟爆出來對誰都不好。這事情我會讓父親來處理,直接帶她回家關禁閉,直到斷了跟應文隆的感情。絕對不影響你姐姐的生活。”

林青漾心中沉穩了一些,徐文澤的反應竟然跟楚璃書預料的一模一樣。

“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徐文澤皺眉道:“什麼意思?”

林青漾直接道:“你妹來了。”

徐文澤呼吸一滯,氣得轉身就要去找人,卻被楚璃書伸手攔住。

“文澤兄,且慢。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今晚暫時就別管你妹妹,她不承認,我們可以讓你親眼看見。”楚璃書緩緩道。

徐文澤:“你們要做什麼?”

“幫你看清真相。”林青漾臉色嚴肅起來。

徐文澤見兩人如此堅定,也只能順勢而爲。

隨即三人就一起回到了正廳。

年輕人的一桌見他們來了,都驚訝的盯着。

尤其是徐蕊兒驚愕道:“哥哥,你怎麼會來?難道……真的是接受林青漾邀請的嗎?”

徐文澤看見她臉色就不太好看,“你能來,我不能來嗎?我的確是受了林兄的邀請過來的。”

徐蕊兒臉上不由的紅了,感覺周圍其他人都在看她似的,她剛剛還跟應小蝶信誓旦旦保證他不會接受林青漾的邀請,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你什麼時候跟林二公子關係這麼好了?”徐蕊兒狐疑的問道。

“如果你要這麼問,那能先回答我之前問的問題嗎?”

徐蕊兒臉色變了變,不敢再面對咄咄逼人的徐文澤,起身道:“小蝶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去找小蝶。”說完就急匆匆的跑了。

林青漾三人則是自然落座,等待開席。

徐蕊兒找了一圈才找到哭的眼睛都腫了的應小蝶。“這是怎麼了?”

“蕊兒,你哥哥……你哥哥他是不是喜歡林青漾啊。”

“那怎麼可能!我哥不好男風的。”徐蕊兒驚訝的說道。

“可是他很護着林青漾,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哪怕現在林青漾的意思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他還是護着他,對我就冷言冷語。”

徐蕊兒生氣道:“我這個哥哥,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呢,小蝶你放心,我哥哥不喜歡男人,而且也沒有定親,只要你耐心點,將來一定會成爲我嫂子的。”

徐蕊兒耐心哄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哄好了應小蝶,徐蕊兒就着急的詢問剛剛的事情。

“其實我沒有見到林青蘭,但是林青漾說……”

徐蕊兒聽完直接臉色鐵青。

應小蝶趕緊道:“林青漾這種人有什麼值得相信的,我們還是要找機會問大哥。”

“我……如果你大哥敢辜負我,我一定不原諒他。”

“別說你,我也不會的,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應小蝶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親上加親。”

兩個女子說着就開始感動起來,互相握住對方的手,發誓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互爲姑嫂,永不吵架。

很快兩人也整理好心情回到了宴席,見到徐文澤,應小蝶還露出期期艾艾的神情,好像對方是薄情寡性的負心漢一樣,而看向林青漾的時候,恨不得用眼神殺人。

掌教來了之後,宴席就開始了,從豐富又雅緻的菜式可以看出林青蘭爲了幫應文隆安排一個飯局花費了多少心思,幾乎是每一個人物的口味和忌諱都顧及到,還要配得上這一羣儒雅之士的風格。

林青漾轉頭看向另一桌,林青蘭也早已經恢復,端莊優雅的坐在應文隆的身邊,全然沒有看出她的辛苦,這樣才更加叫人心疼。

“別看了,你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吃飯吧。”楚璃書的聲音突然傳來。

林青漾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美味佳餚,卻有些食慾不振。

明明餓了,卻還是犯惡心,而且一直坐在這裡也會感覺坐立不安,身體裡面有一種急躁的感覺。

林青漾沒想到自己在寒潭裡面泡一泡情況這麼嚴重,等這件事情結束,他還是乖乖請假休養吧。

但是腦海中卻有一道疑慮,這奇怪的身體狀態真的是受寒這麼簡單嗎?

宴席結束,應文隆去送先生們。

徐蕊兒則趁着徐文澤跟別人說話時偷偷溜走,想要找機會跟應文隆說話,這麼做其實是有些冒險的,畢竟他們上午說好,這一次在太學就不再見了,免得被哥哥逮到,但是她忍不下去了,萬一林青蘭真的有了身孕,那她怎麼辦?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舉動一直被人觀察着。很快,楚璃書和徐文澤都以累了爲由告退。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自家人後。

林青蘭說要送東西給他們,讓他們再等等。而應小蝶大概是得了徐蕊兒的叮囑,所以專門留在這裡盯着林青蘭,避免她去找應文隆的時候被林青蘭撞見。

林青蘭渾然不覺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子都在做些什麼,只是關心道:“這天氣越發冷了,我給你們每人都準備了毛皮披風,讀書冷的時候,可以披上。”

林青蘭說着,就招呼下人去把準備好的毛皮披風送上來。

“對了,表弟先走了,待會,漾漾,你給他帶過去。”

林青漾卻上前道:“姐,跟我來一下。”

林青蘭面露不解,但還是聽話的跟林青漾往外走,以爲是有什麼體己的話要說。

應小蝶以爲是姐弟兩個有什麼事兒,而且完全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所以也就沒有在意,反正別去找她哥就行。

“漾漾,你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嗎?這是要帶姐姐去哪裡?”林青蘭面露不解。林青漾拉着她的衣袖帶領她往前走,以前繞了一圈了,剛剛走過一個迴廊,就看到前方還有楚璃書在默默的等着給他們帶路,神神秘秘的。

林青漾突然沉聲問道:“大姐,姐夫對你好嗎?”

一句話愣是把林青蘭問呆住了,眼中柔光閃過,“二弟都會關心人了,真的是長大了。”

“對你不好?”林青漾皺眉。

“沒,我跟你姐夫一直相敬如賓。”林青蘭這話倒是不假,“只是我一直沒有孩子,挺對不住他的。他雖然有妾室通房,但是他卻跟我保證,第一個孩子必須是嫡出,給我尊嚴,我很感謝他。只不過婆母那邊就十分不滿意了。唉,這後宅之事也不該同你多說,你也莫要擔心。”

林青漾其實已經想明白了林青蘭的處境,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的貴女,應家應該是供着的,但是現在因爲母家出事,一個不小心他們都算是罪臣之後,哪怕背靠安南侯府,林青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而且還一直沒孩子,就算應文隆表面不虧待她,想必在應家這些年也過得不如意。

“大姐,待會不論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你還有我這個弟弟可以依靠。”林青漾提前給林青蘭打預防針。

林青蘭面露驚詫,但是從未見過這麼一臉認真的林青漾,她本能的點點頭,依舊溫婉笑道:“嗯,我有你這個兄弟在呢。”

很快,前方的楚璃書就停下了腳步。

林青蘭一擡頭,發現他們竟然繞到了客院後方的柴房。

走進去一看,林青蘭大驚,怎麼徐文澤也在。

徐文澤見林青蘭來了,當即臉色鐵青,他不懂爲什麼林青漾要把他姐姐捲進來,這種事情不該隱瞞他姐,默默處理掉,這樣纔是爲了他姐好啊。

林青蘭知道後能做什麼?無非是傷心難過,夫妻間產生隔閡,完全沒必要啊。

徐文澤想要說話,但是楚璃書已經示意大家都安靜,他們來到柴房的小窗戶旁,從這裡望出去,只能看見一片假山園景。

而那邊的園景正是應文隆送人離開會路過的地方。之前徐文澤和楚璃書跟蹤徐蕊兒就發現她蹲守在這裡。所以他們找到了這個柴房。

林青蘭茫然的看着一切,突然就聽到窗口外面傳來了丈夫的聲音。

不僅有丈夫的還有另一個女人。

“蕊兒,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應大哥!”

“怎麼?才一會兒沒親近,就想我了?”

林青蘭臉色開始變化,有些難堪,她瞬間明白林青漾想要她看什麼,她有些責備的看了林青漾一眼,覺得他還是小孩子不懂事。自己夫君有了別的女人,難道她要捉姦嗎?如果應文隆願意,納妾她也不會反對,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讓她知曉這個過程反倒會尷尬,更何況人家親哥哥還在這裡,待會若是動怒,這不是給應文隆添麻煩嗎?不過林青蘭的確是有些驚訝的,憑着徐蕊兒的身份地位怎麼會……

她不願意多想,轉身就想走,想要假裝沒看見。

但是卻被林青漾拉住了。

林青蘭皺眉想要輕聲訓斥,卻見林青漾的臉色異常凝重。

這時,外面的徐蕊兒終於憋不住,怨念道:“你是不是騙了我,林青蘭是不是有了身孕?”

“瞎說什麼呢?她怎麼可能有身孕,別胡思亂想。”應文隆驚訝的語氣很明顯。

林青蘭聽到這裡,臉色微變,腳步也停住了。爲什麼她的夫君說的話好像一點都不希望她有喜似的?就爲了哄一個還沒過門的女孩嗎?

林青漾和徐文澤聽到這話都是面露不適。

只有心不在焉,只顧守在一旁的楚璃書突然愣了愣,狐疑的眼神看向林青蘭,黑眸閃了閃,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猜到了什麼。

“可是今天她突然莫名乾嘔,林青漾說的有模有樣,還說你們府上會有大變化。”

應文隆哄着徐蕊兒,“可能只是吃壞肚子了吧,你放心,她有沒有懷上,我心裡能沒數嗎?”

“你可別騙我!”徐蕊兒焦急道:“如果你騙我,我就不活了。”

“我答應過你,要娶你過門,又怎麼會讓她懷有身孕呢。我的嫡長子肯定得由你給我生,放心吧,蕊兒,不用多久,等她母親一過世,我就跟她和離,然後娶你。”

聽到這裡,林青蘭瞬間臉色一白,直接軟倒,幸好林青漾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人。

扶起來時,林青蘭已經淚流滿面,一雙美目填滿了震驚。

一旁的徐文澤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原本自以爲自己妹妹動了心思,情難自已,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已經開始跟別人密謀拋棄原配妻了。

這種用心險惡的事情,他妹妹竟然不以爲恥,他現在都沒臉看林青漾姐弟了,感覺他們魏國公府的臉面都被丟光了。

不過此時在徐文澤看來,自己的妹妹還是年幼無知,被哄騙的那個。

結果就聽到徐蕊兒問應文隆道:“那萬一……萬一她堅決不和離呢?不能用三年無所出的理由休妻嗎?”

休妻證明是妻子有過錯,對女子的名聲和未來損害極大,一不小心還有可能坐牢,不是犯了大錯,一般都是和離。

徐文澤都傻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而應文隆這邊自然不可能把自己邪惡的計劃完全透露給沒腦子的女人,“放心,我有辦法的,你就別操心了,安安心心的在這裡讀書,等我消息。”

雖然應文隆這麼說,但是徐蕊兒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忍不住嘮叨起來,“你真的不會讓她有孩子吧,聽說你母親一直給她喝補藥,萬一在和離之前,你把持不住呢,你可是答應了我不碰她的,我可不想當後孃。”

“我怎麼會騙你呢。”

“我又看不住你。”

林青蘭想起昨晚,應文隆明明還抱着她,說着溫柔的話,可是現在卻完全是另一番嘴臉,當即一陣反胃。她這三年到底是跟什麼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好吧,我跟你實話實說。”應文隆爲了安徐蕊兒的心,只能說出真相。

直到聽到這裡,林青漾也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他不由的有些擔憂,本能的看向楚璃書。

卻發現楚璃書一直在看着他們姐弟兩個。

跟林青漾的視線對上後,神色冷靜沉重的搖搖頭。

林青漾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聽到應文隆洋洋得意道:“母親給她喝的其實一直是避子湯,根本不是補藥,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懷有身孕的。”

這話如同驚雷轟的林青蘭耳朵嗡嗡響,彷彿被抽離了靈魂,整個人都僵立住了,連眼淚都忘記了流淌。

林青漾猛吸一口氣,趕緊扶住林青蘭,生怕她出問題。

“自從林青蘭的外祖父下了獄,我們應家就商定好了,絕對不會讓林青蘭生下我們家的嫡長子,我們怎麼能讓應氏子孫身上沾上污點呢,所以這兩年,母親一直以給她補藥助她早日得孕爲由,讓她自覺的喝下避子藥。”

徐蕊兒的聲音緊接着傳來,“避子藥不是對女子身體有害嗎?”

“那也沒有辦法,都是她自己的錯,誰讓她有這樣的外祖家呢,若不是皇帝念在柳妃的份上一直照顧她母親,我們早就和離了,也不用讓她一直喝藥。”

“說的也是。”

兩人說的坦坦蕩蕩,柴房內的四人卻聽得背脊發涼。

徐文澤不由的露出同情的神色,心中又痛恨妹妹瞎了眼,竟然被這麼一個對結髮妻子心狠手辣的傢伙迷了心神,這種人又怎麼能託付終身。

林青漾彷彿想起了什麼,原身的記憶中,林青蘭並不是一直未孕的,而是剛一發現有喜,外祖家就出事了,那時候人心惶惶忙忙碌碌,母親又幾次病倒,林青蘭就時常回家,結果一不小心,孩子沒了。因爲有孩子的事情還沒有對外公佈,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大夫給的結論是她身心都太過勞累,所以纔會保不住孩子。

因此林青蘭對應家更加愧疚,哪怕丈夫要納妾都一一答應,絕不惹麻煩,之後林青蘭一直以爲是自己第一個沒保住,傷了身體所以才一直沒辦法有喜,婆母天天讓她喝藥,喝的她都感覺自己成一個藥罐子了也毫無怨言。對外還一直頂着三年無所出的臭名。

而這一切現在卻似乎有了別的答案,當初孩子沒了,真的是林青蘭的錯嗎?

林青漾小心翼翼的去看林青蘭的神情,一眼就怔住了。

痛苦,後悔,怨恨,不甘心幾乎佈滿了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最後都化作空白,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被撕裂了一樣,她的手緩慢下移摸到腹部,那種痛失孩子的悲痛再次涌上來。

直到現在她的枕頭下面還有一個沒繡完的小孩肚兜。

她想起來了,明明之前說有喜,應家很高興,診脈之後發現懷象極好,根本不需要喝安胎藥,可是在外祖父出事不久,應文隆就讓她喝安胎藥,說看她忙碌,擔心孩子。

那真的是安胎藥嗎?呵……林青蘭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害死他們孩子的人竟然是孩子的親爹。

她因此當了兩年多的應家罪人。

憑什麼!應家,應文隆憑什麼這麼對她!

林青蘭氣血上涌,喘了兩下就要暈不暈的癱軟下來,眼前陣陣發黑。

林青漾看着真的是心疼不已,只能緊緊抱住,給她力量,青蘭悶頭在林青漾懷中壓抑的哭。

可是外面兩人的甜言蜜語還在不斷的傳過來。

徐蕊兒本來要被哄好了,但是她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趕緊告訴應文隆,“我哥哥已經懷疑你了,他好像知道什麼,我怕等不及,他就要拆散我們了。”

應文隆這一會兒的語氣倒是不同了,“沒事,他拆不散的。”

徐文澤心中已經對應文隆噁心透了,聽到這裡,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嘴角冷笑連連,拆不散?應文隆哪來的這種自信,等他回去稟告父親,就叫他們永遠不得相見。他妹妹的清白,絕對不允許……

“畢竟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誰來都拆不散我們,雖然你還沒有嫁過來,但是在我心裡已經上了我們家族譜了。”

突然的一句話,如同利箭一樣穿過假山,直擊徐文澤的心臟,使得他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在逆流。

他以爲自己幻聽了,茫然的擡頭看向其他人,還本能的覺得這種誤解的話不能讓人聽去,會誤會他妹妹的清白。

可是除了林青蘭以外,林青漾和楚璃書都淡定無比,彷彿早就知道了什麼似的。

他們上午究竟看到了什麼?徐文澤不敢想象。

不可能的,妹妹好歹是大家閨秀,從小知禮節,就算情難自已跟人產生私情,也不會……

徐文澤突然想起那次在山裡,兩個人在隨時可能有人出現的情況下都能纏綿的這麼激烈,那如果沒有人的地方呢。

徐文澤嘴脣都開始顫抖了,顯然這樣的事情對一直品學兼優,循規矩蹈的他而言是難以形容的衝擊,衝擊到他本能的否認,他覺得沒有理由自己的妹妹會不顧一切跟有婦之夫不要名分的苟且,她沒有那麼低賤。

可是徐蕊兒含羞帶嗔的聲音再次傳來給了他致命一擊。

“你還好意思說,今天上午折騰我半天,我回去沐浴的時候,身上好幾處都淤青了,還是小蝶幫我塗的藥,你對我一點都不溫柔。”

嬌嗔的一句話,輕飄飄的,卻如同一道雷劈在了徐文澤的身上,劈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我怎麼不溫柔了,整個過程我都捨不得把你放在地上,說不定,你這肚子裡面都已經有我的骨肉了,我能不溫柔嗎?”

徐蕊兒又氣又羞,“你又欺負我,你個壞人。”

徐文澤再也聽不下去了,當即暴起,就想要衝出去,但是卻被楚璃書一個手刀打暈。

林青漾一直在穩住林青蘭,直到外面的人離開,這才鬆開林青蘭,“姐,可以放聲哭了。”

林青蘭立馬哭到崩潰。

林青漾扶着林青蘭坐下,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

等到林青蘭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之後,林青漾纔開口道:“姐,對不起,本該給你緩和接受的時間,但是你們明天就走,事態緊急,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姐,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林青蘭看着林青漾,眼神空洞了半響,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依舊是溫婉的聲線,卻帶上了恨意的堅定。

“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