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安南侯自然是一臉矇蔽, 一問之下,就趕緊派人去叫林青蘭。

此時林青蘭已經在雅文縣主屋內,跟雅文縣主表明了會和離, 理由就是不和睦, 過得不開心。

雅文縣主看着女兒哭腫的雙眼和陰鬱的神情, 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但是女兒不願意說, 雅文縣主自然不好逼迫。

“好孩子, 你的性情母親還是知道的,你想和離就和離,沒多大的事兒, 我平生也沒什麼願望,只盼你們都開開心心的。”雅文縣主拍着林青蘭的手說道。

“母親, 我回來陪你。”

“好。”

母女兩個正說着話, 外面就有人傳話了。

林青蘭道:“大概是父親已經得知了, 女兒這就去說明情況。”

“放心,不論你父親同不同意, 我都應允了,你父親若是逼你,讓他來跟我說。”

林青蘭笑着點點頭,起身告退,自從嫁人之後就沒有人護着了, 回到這裡, 才久違的感覺到被人保護的滋味。

“丁嬤嬤, 你去, 我怕蘭兒被欺負。”雅文縣主沉聲道。

“縣主娘娘, 又多了一個你要庇護的孩子。”丁嬤嬤躬身道。

“是啊,所以我一定不能倒下。”雅文縣主眼神堅定,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林青蘭來到前廳,看到那一張兇狠的臉,真是的心理性的反胃。

那張臉平時如何說教諷刺,責備她生不出孩子,又是如何哄騙自己喝下那傷人的毒藥。現在想起來,林青蘭臉上都再也帶不出恬靜嫺熟的姿態了。

“給父親請安。”林青蘭本應該也給應老夫人行禮,但是對家人行禮之後,林青蘭就目不斜視的坐下,“老夫人是來給我放妻書的嗎?”

林青蘭這一連串的舉動,愣是把在場的人都給驚到了。

半天沒有人出聲,這還是那個端莊知禮的林青蘭嗎?

“你看見了,侯爺,你都看見了!”應老夫人說話的聲調都要起飛了,帶着玉戒指的手顫抖着指着林青蘭,氣得扶着嬤嬤的手,直跺腳。“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女兒!竟然對自己的婆母如此放肆!”

“蘭兒!無禮!還不給你婆母跪下謝罪!”安南侯也驚了,蘭兒是他孩子中最知書達理的,這是失心瘋了嗎?

“父親,你都不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讓我下跪道歉嗎?”林青蘭沉聲說道,以前就知道這個父親重聲譽勝過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對沒有價值的孩子更是如此,現在就更加能深刻體驗了。

“你……”

如夫人剛剛一直都在,這時候自然適時的上前道:“蘭姐兒,不論發生了什麼,應老夫人始終還是你婆母,你對她無禮可謂不孝啊。”

林青蘭深吸一口氣,“行禮,道歉,都不可能,如果應老夫人沒有帶放妻書來,那就請回吧。”林青蘭說完,就挺直胸膛,冷傲的坐着,這架勢,大概是除非叫下人壓着她下跪,纔有可能了。

但是隻是因爲沒有行禮,就如此對待林青蘭那顯然是不能的。

安南侯只能憋着悶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端端的怎麼鬧出這種事情,剛剛應老夫人說你打了小姑子,又要鬧和離,這究竟是爲什麼!”

林青蘭道:“打了應小蝶,自然是她出言不遜在先,她侮辱漾漾,侮辱我們安南侯府,我自然要教訓。”

“你……”應老夫人剛要叫囂,就聽到林青蘭道:“若是不信,可以找應小蝶來跟我對峙,當時在場的人可不是隻有我們兩個,應小蝶平時什麼樣子,應老夫人應該最清楚,我打的合情合理。”

應老夫人瞬間被堵住了,想起自己女兒平時對林青蘭這個嫂子的樣子,心裡有點沒底,也許真的是觸碰到了林青蘭的底線,纔會導致被打,但是自己女兒如此精貴,怎麼能被這個賤人打。

“就算小蝶說了什麼,也是年少不懂事,你作爲嫂子,教育兩句就算了,怎麼能動手打人呢!小蝶還這麼小!我們一家人都沒有捨得打過。”應老夫人說着就開始作秀要哭,

安南侯真是腦袋大,但是既然林青蘭提到對方還侮辱了安南侯府,那就斷然沒有道歉的道理。所以不論應老夫人怎麼哭訴,就硬撐着沒接話。

只有如夫人在一旁配合應老夫人演戲,安撫。

見沒有下文,應老夫人也沒轍,轉念就說到了鬧和離的事情上。

林青蘭頗爲驚訝道:“既然應文隆讓您上門來鬧,難道沒有跟您說清楚我爲何和離嗎?”

“我兒子自然不肯在身後說你的不是,我兒子對你還不夠好嗎?他這夫君當的在外面可是有美名的,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我兒子的錯啊!你倒是跟我說說看,你怎麼就不滿了,我們全家沒有對你不滿就已經看在安南侯府的面子了,你說說你嫁入我們應家三年都沒有動靜,我們說什麼了嗎?”

應文隆早上陰沉着臉回府,腦子裡面都想着如何應對此事,根本沒有顧得上跟母親說什麼,就要去做上朝的準備了。

而老夫人則是從下人那邊問出來的,自然也只知道下人們看到的一切,當即氣得要吃護心丸,帶着人就上門來鬧。

林青蘭看着這老太婆竟然還理直氣壯的提這事兒,真的一點都不心虛,簡直都想要笑了。但同時又很無力,她竟然真的跟這樣的惡魔們生活了三年。

“我也真是奇怪,你們怎麼還有臉來鬧的。應老夫人,爲何我三年沒動靜,你心裡不清楚嗎?”林青蘭的語氣都變了,透着恨意。

應老夫人眼中閃過一陣心虛,但是很快又死灰復燃,因爲她覺得這事情對方肯定不知道,家裡只有他們夫婦和應文隆知道,三人不論是誰都不會告訴她真相的,當時的方子也是秘方,根本不會有證人。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雖然應文隆也會常常歇在林青蘭的屋內,但是可能根本沒有碰她,只是給她顏面罷了。這種事情自然不好知曉,但是應老夫人只能想到這種可能了。可能是這女娃忍的時間久了,不甘寂寞,這不前日還非要跟着應文隆一起去太學嘛,不就是受不了,大概是沒有勾住,所以才憤然提出和離。

應老夫人對自己的推理表示滿分,立馬志得意滿道:“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嗎?自己沒有能力留住丈夫,能怪我們隆哥兒嗎?這是你作爲妻子的失職,你要是真因此責備隆哥兒,還不如學學他院中的妾室怎麼伺候男人,別想着用和離壓人,我告訴你,我們是不怕的,就是顧慮兩家的顏面,怕你離了我們應家,要做一輩子老姑婆的!”

應老夫人這般粗俗的一說,頓時讓在場的人都臉色難看。

林青蘭一直是高雅的,驟然被人這麼羞辱,還是當着家中長輩的面,頓時感覺如遭火刑,整個人都被燒沒了,如果眼前有白綾懸樑,她都能當場吊死,以示清白,之前堆積起來的強悍也在這一秒土崩瓦解,瞬間淚如雨下。

周圍的人即使顧慮顏面沒有看着林青蘭,那無形中的視線也會讓林青蘭感覺自己跟被扒光一樣無所遁形,她能怎麼反駁,怎麼證明,說每次應文隆來她房裡都會碰她?讓她深深的覺得沒懷上都是自己的錯,她怎麼說得出口,又怎麼證明的了,她可不是應老夫人這樣的潑皮二皮臉。

“喲,這是什麼人把畜生放到正廳來了,這不是污了我們侯府的門楣嗎?”

突然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來人快把畜生給我逮出來。”

隨即就見丁嬤嬤帶着丫鬟家丁走了進來,彷彿走進來後纔看見這屋內的人似的,趕緊挨個行禮,有規矩的很。

“鬧鬧哄哄做什麼?”安南侯看見丁嬤嬤就頭疼。

“這不是來捉畜生的嗎?剛剛奴婢在外面就聽到畜生亂叫了,怎麼一進來沒瞧見呢?”

這話一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

“唉,你這個老婆子說什麼呢!”應老夫人立馬炸毛。

“迴應老夫人的話,奴婢說捉畜生啊,怎麼?應老夫人看見了?”

這讓人家怎麼回答,回答了不就承認了嗎?

應老夫人冷笑道:“侯府好規矩,一個老婆子都趕上來跟主人家說話了。”

丁嬤嬤笑道:“這不是大人們問奴婢話,奴婢才說的嗎?之前可是在門外說的。”

丁嬤嬤可是從宮中出來的,自然守規矩的很。

“呀,我們家大小姐怎麼哭了呀?這給縣主娘娘瞧見了可是要心疼的。”丁嬤嬤上前安撫林青蘭驚訝道:“縣主娘娘讓我來守着小姐,免得被一些蠻不講理,沒有底線的人欺負了。看來奴婢來的正是時候啊。”

應老夫人瞬間跳了起來,指着丁嬤嬤就破口大罵。“你個是老婆子罵誰呢,我怎麼不講理欺負人了?難道我剛剛說的有一句是假話嗎?她自己沒用倒是給我們家甩起臉子了!現在是我們想和離了,有本事你別求我們!”

應老夫人自然做不了這個主,只是嚇人而已,但是沒有想到還真把人嚇到了。

“有話好說。”如夫人上前勸阻。

安南侯也皺眉了,他跟如夫人其實都相信了剛剛應老夫人說的和離理由。

“好!我們縣主娘娘說了,這和離是一定的了!”丁嬤嬤瞬間應道。

安南侯一拍桌子怒道:“胡鬧,怎麼雅文也跟着胡鬧。蘭兒,這種事情也值得你鬧成這樣?你有什麼委屈,回孃家住可以,但是和離提都不要提,趕緊跟你婆母道歉!”

“不需要!”應老夫人硬氣道。

“當然需要,這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不着急的。蘭姐兒你以前不是挺懂事的嗎?怎麼現在這般天真了,莫不是你母親跟你說了什麼,讓你有這樣胡鬧的底氣?你母親現在都病了,她有的時候不清楚的。”

這話分明就在暗示雅文縣主瘋了。

“你說什麼!”丁嬤嬤瞬間一兇!

如夫人知道踩到雷點了,自然乖巧閉嘴,但是想要傳達的意思已經傳到安南侯的耳中。

“這是侯府,是我做主的,蘭兒你要聽父親的話。”

終於,緩過勁兒來的林青蘭擡頭淚眼婆娑的問道:“父親,哪怕這老夫人騙我喝了三年的避子藥?還把不能生育的罪名怪在我頭上,對外污了我的名譽?哪怕應文隆在我第一次懷上的時候騙我喝了墮胎藥,哪怕是這樣,你也要我回去,跟這羣害人的魔鬼重修舊好?”

要不是爲了順利和離,她真想把所有真相吐露出來,甩這老太婆的臉上,看她還有沒有臉說這種話。

但是現在說出來的已經足夠了。

“你……你胡說什麼?!”應老夫人臉色都白了,一臉被戳破陰謀的惱羞成怒。

安南侯和如夫人也是連連搖頭,不敢相信。

林青蘭也心累了,起身道:“老夫人還是回去問問自己的兒子怎麼讓我知道的吧,沒有放妻書就別來找我了?如果你還要鬧,可以,我們立馬報官,鬧得滿城風雨,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丁嬤嬤也道:“縣主娘娘說了,要是大小姐委屈了,她大不了讓人擡她進皇宮面見皇上,定要爲大小姐討一個公道,現在只是給你們一個臉面罷了。還不走!”

應老夫人不是應文隆,沒有那個腦子,說到現在已經慌了,也看不出林青蘭和丁嬤嬤不過是虛張聲勢,畢竟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就算告了也成不了。

這下連安南侯和如夫人都懵了。

之後應老夫人的反應,卻讓他們相信了,因爲這老婆子幾乎是心虛的撂下狠話,落荒而逃走的。

……

“最後,侯爺請了很多大夫來府中給大小姐看身體。”小廝表情遺憾。

林青漾皺起眉頭道:“不好嗎?”

“身體損傷了,以後恐難有孕。”

小廝彙報完就離開了。

林青漾卻突然犯了噁心,差點把晚膳都吐出來了。

楚璃書和順才都以爲林青漾是被氣得,林青漾也這麼以爲,他同情林青蘭,這哪裡是嫁人啊,這是去修行的,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的。太可怕了,希望有母親和丁嬤嬤的陪伴,她能撐過這一劫。

“別憂心,表姐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內心堅定,不會輕易被打倒。只要脫離了這個苦海,未來一定會好的。”

楚璃書勸說道,他對林青蘭是有點印象的,當初要給他選太子妃,的確有人提到過她,但是不久就聽說,爲了履行家族的婚約,下嫁給了探花郎,好多人都替她可惜,覺得她蠢笨,但是楚璃書卻覺得她是一個不貪圖身份地位名利富貴,敢爲家族犧牲,有擔當的勇女子,值得欽佩。

“就是覺得太便宜應文隆了!你之前說可以報復他的……”林青漾剛剛吐過,所以這一會兒眼泛淚光的看過來,瞧着就是可憐兮兮的樣子。“怎麼做?”

林青漾:男主的辦法肯定比他的好,只要男主說出來,爲了大姐,他一定狠狠報復回去。

楚璃書:哼,又撒嬌,慣的他!

“自然,耐心點。”楚璃書無奈道,未來應文隆會有什麼下場完全可以預見,到時候再給他送上一份禮物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嗯,沒有別的要求,只想大姐承受多少苦,他必須也要承受。”

楚璃書點點頭。

林青漾相信,男主應下了,自然就沒有問題,有男主如同有金手指。

楚璃書看他又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被陽光刺的只能避開視線,“你不是要讀書嗎?收收心,一步一步來。”

林青漾立馬配合,但其實沒有堅持一會兒,林青漾就累了,他的身體是真的不行。

楚璃書見他這樣就讓他休息,林青漾也沒有勉強,感覺時間上差不多了。

不久後齊巖回來,兩人隨意聊了一會兒,齊巖其實還挺有分寸的,見林青漾有意隱瞞,也就不多探聽,林青漾實在感覺不舒服就先睡了。

但是睡着睡着,又感覺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侵襲着大腦。

體內有種控制不了的衝動在瓦解他的意識。

“幹嘛呢?就知道你捨不得,所以我纔沒扔,給給給,偷偷藏好,別讓你的小寶貝知道就好了。”

突然一道聲音傳入,林青漾被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蹲在齊巖這邊的簍子旁,手中正拿着那玉障的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