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錚沒想到,他還沒問,江寧先說出來。
見他目露驚訝,江寧難免有點兒得意,扔了抽完的那支菸的菸頭,拍拍紀錚的肩:“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想通過那個醫院,找何洛。”
他立刻打電話過去,請同事協助調查,調查結果卻是,那間醫院根本沒有上報過失蹤人口。
也就是說,陳明昊、邵之雍、醫院,至少有一方說謊了!
“不過,我已經申請去查德源了。據我所知,德源生產的抗抑鬱類藥品在私人醫院的銷售情況都不錯,它的倉庫在臨海市,那家醫院在臨海市郊,我敢確定,那醫院百分之百,也在用德源的藥。如果德源的藥真查出有問題,那就能順藤摸瓜,想辦法去查查那家醫院!”
紀錚挑眉:“查醫院,不違反規定?”
江寧向來不都把‘規定’倆字兒掛在嘴上。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白紀錚一眼。
這人,怎麼還翻舊賬?
“我有辦法,你就別管了。我這麼做也不是爲了謝你,何洛跟路瞻的案子有關,我必須查清楚,否則睡覺都不安心。”
紀錚點點頭,臨走前,才告訴江寧:“華盛應該不會進行賬目審覈了。”
江寧一愣:“我申請報告都批了!”
“再找機會。”紀錚拍了下他的肩,關上車門走了。
他也沒料到邵之雍真的能放下身段,去求秦清。
可事已至此,這是邵家自家的事情,他也不方便直接告訴江寧,過些天等消息出來,他自然就知道爲什麼了。
江寧目送他走了,站在原地,煩躁的撓了撓頭髮。
不行,他不能放棄調查華盛,現在不行,就再找機會!他做警察的直覺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華盛跟德源有關係,陳明昊八成就是那個說謊的人,醫院、德源、華盛,這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這條繩子現在還埋在下面,靠着諾諾,拉出了路瞻和何洛兩個線頭,他只要抓緊這倆線頭,早晚能挖出下面的深坑!
紀錚的想法跟江寧差不多,但他不着急,就算邵之雍也是那條線索上的一個人,還有秦可可以利用,否則,他昨天怎麼可能會幫她?
他回家的路上,給秦清買了盒桂花糕。
臨海是北方城市,北方沒有桂花樹,但阮家是南方遷徙來的,秦清的外公外婆,都是說着吳儂軟語的南方人,所以他們鄉下的小院子裡,也種着一株桂花樹。
桂花樹其實對生長環境要求不高,所以那株桂花樹長得十分茂盛。
每年快到中秋,桂樹飄香,隔着老遠就能聞到甜甜的香味。
秦清的外公外婆就摘桂花,一起做桂花糕給他們兩個小朋友吃。秦清的口味像阮家人,喜歡細點,喜歡奶製品,總能吃許多,吃完就消化不良,半夜吐得昏天黑地,還發高燒。
後來阮家爺爺研究出個藥方,用山楂、陳皮、山藥、薄荷等中藥,加紅白糖熬煮,提前喝下去,秦清和紀錚喝了幾年,現在胃口都好的不得了。
他到家的時候晚了些,一下車,正好秦牧的車子進門。
孟胥打開車門,秦牧自己撐着柺杖挪下來,才坐進輪椅裡。
紀錚愣了下,沒想到秦牧恢復的這麼快。
秦牧也沒想到被他看到,輕笑了下,食指比在脣邊,做了個‘保密’的姿勢。
紀錚就笑了,他知道,秦牧可能是要等到某個固定的時候,給秦清個驚喜。難怪給她準備那麼多禮服,以後,秦牧是想帶着秦清,一起去出席宴會的。
“買了什麼?”
秦牧鼻子靈,路過紀錚,聞到了桂花香味。
桂花糕是用牛皮紙包着,上面印着紅色的字,用一根紙繩扎着,頗具古趣。但裡面其實是透明的塑料盒子,怕水晶軟糕粘在牛皮紙上面,影響賣相。
紀錚告訴秦牧。
“外公外婆喜歡做這個,小清小時候吃的第一口零食,是龍井酥,第二口,就是桂花糕,因爲這個,鬧肚子,大半夜,我抱着她去醫院,把小洛一個人留在家裡……”
他突然不說了,垂下眼眸。
孟胥像是知道,手在他肩上壓了一下,推着他先進去。
紀錚遲疑了下,還是沒把秦洛可能已經失蹤的消息告訴他。
秦清查這些,都是沒告訴秦牧的。
桂芬阿姨迎上來幫秦牧拿外套,看見紀錚,給他使眼色,低聲告訴他:“大小姐一直心神不寧的,我讓丁香陪着,好像也沒什麼用,不曉得是怎麼了?”
“我上去看看。”
紀錚知道,她是等他的消息。
秦牧也聽到了,他沒問,知道有紀錚在,不用太擔心秦清。
他進房間先洗澡,剛剛去過康復中心,滿身都是汗水。
脫了衣服,孟胥就皺眉。
“明天不要去了!”
傷口都裂開了,不能爲了給秦清爭面子,這麼折騰自己的身體!距離公益大展還有幾個月,他想在那時候站起來,也沒必要這麼心急,好歹得先把傷口養好。
秦牧垂着眼睛,故意裝沒聽到。
孟胥眉頭皺的更緊,臉色也不好:“你沒命了,拿什麼給她爭面子?別指望我,你沒了,別說她的面子,她命沒了我都不會管!”
“也沒用你管!”秦牧生氣,聲音冷冰冰的,說完推着輪椅,自己進去洗澡。
浴室都是爲他方便設計的,他一直都可以靠自己從輪椅上下來,再進浴缸裡泡着。可孟胥從來沒讓他一個人。
他站在外面,看着他進去的背影,磨磨牙,把衣服狠狠扔進洗衣筐裡,還是跟進去。
秦牧衣服已經脫得差不多,扶着浴缸邊緣,準備從輪椅上下來。
寬敞的浴缸邊緣有個弧度,他可以順利滑進去,就是裡面沒提前放水,皮膚得貼着冰涼的瓷磚進。
已經入秋,天氣涼,秦牧瞬間被刺激的皺了下眉,就覺得身體一空,整個人被抱起來了。
他眉眼一掀,漆黑的眼就落在孟胥眼裡。
孟胥挑眉,目光慢慢往他腿上滑。
秦牧頓時瞪大眼睛,擡手就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孟胥疼的倒抽一口冷氣,開口就說:“謀殺親夫啊!”
“你再說一次?”秦牧也挑眉,丹鳳眼裡,媚意藏也藏不住。
孟胥差點兒就忍不住了,趕緊把他放回輪椅裡,埋頭放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