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
邵之雍在湖邊找到秦清,她跟紀錚並排坐在湖邊的木凳上,頭靠着他的肩,他端着橙汁,她說要喝,他就喂她一口,喂完擡手揉揉她的頭髮。
“少喝點兒,涼着呢!”
“想吃酸酸甜甜的。”秦清的語氣,分明帶着幾分撒嬌。
“回去做桂花小圓子。”
“放點梅子進去?”她胡鬧着提議。
“那是什麼味兒?再給你做梅餅好不好?讓丁香阿姨買梅子回來,用烤箱,當天就能吃到。”紀錚無奈,又耐性十足。
“那好啊,再留點兒做梅子酒怎麼樣?”秦清坐直了,大眼睛放光。
“什麼時節了,還想喝梅子酒?不行!”
紀錚蹙着眉,擡手就在她腦門上輕拍了下,秦清不滿的嘖一聲,偏頭準備不理他,這纔看到,邵之雍就站在不遠處,盯着他們的目光,莫名有點兒陰鬱。
秦清站起來,她的確是在這裡等他。
邵之雍收斂好了眼裡的情緒,才走過來。
“我在外面等你。”
紀錚起身,甚至沒跟邵之雍打招呼,只對秦清說完就走了。
兩人也是並排坐下,邵之雍甚至讓服務生送了功夫茶過來,卻是正好擺在中間,把他們徹底隔開。
秦清對茶也沒什麼興趣,他泡茶的時候,她還在盯着遠處湖面上的船看。
船是遊客遊湖用的,在很遠的地方,隔着層層樹影,那邊的遊客不注意,甚至都不會看到這邊已經被會所包下的地方,還有一片更加清澈漂亮的湖水。
就像是他和秦清。
從前他覺得,她是遊客,他則是擁有私人湖的人,可其實,他纔是遊客,她纔是獨自享受一整片湖水的人。
“剛剛謝謝你。”
邵之雍遞給秦清一盞茶。
她只用了一句話,就把邵之雍成功的推薦給了那個他需要費心打入的圈子裡,那些人足夠給他面子,認真的聽他說話,跟他聊些內部消息,甚至到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拿到了至少兩項合作意向。
當然,他不覺得有必要告訴秦清。
因爲她肯定是知道的,她端起茶笑了笑:“邵總,我很愛錢的哦!”
言下之意,賺錢別忘了她,對她幫忙這件事,他最好也別多想。
邵之雍苦笑,從前不都是他不讓她多想嗎?
“放心,項目做成,你的分紅一筆不少。不過秦清,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你是不是想問我,既然有這些人脈,爲什麼不離開邵氏明閱,去做別的?”秦清挑眉問。
邵之雍點了點頭。
“因爲,我曾經喜歡你啊。”秦清坦然的朝他笑。
邵之雍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因爲曾經喜歡,就想守在你身邊,給你適當的幫助,陪你共度難關,期待你有天會回頭看到我的努力,所以即便有無數機會擺在我面前,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看他這麼震驚,秦清覺得,是該趁機解釋清楚,免得這狗男人真的給她上演什麼‘追妻火葬場’的戲碼,她可不願意被他倒追!
因爲,麻煩!
“現在呢,還……”
邵之雍試探的開口,被秦清利落打斷。
“現在當然是不喜歡嘍!你剛剛都沒有覺察到嗎?我幫你介紹朋友的時候,都沒有考慮太多呢?我知道,你心裡已經不止一時一刻在想,秦清這個女人,居然從前就有這麼好的人脈,她沒利用就算了,明明說愛我,卻根本不介紹給我,所以剛剛,我就把你留給他們嘍,不知道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看着那雙眨巴眨巴,認認真真看着自己的眼睛,邵之雍笑的甚至有些悲涼。
是啊,在看到陸老太太和周源對她的態度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有一個瞬間是這麼想的。
也仍然是對的,剛剛她把那些人介紹給他,他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強強維持住跟他們自然的搭話,雖然最後拿下了兩個項目並且他以此爲榮,並且他甚至覺得,秦清才該是他的女人。
因爲她不只是個花瓶,她是那個真正能在事業上幫他攀上頂峰的人!
可是,秦清一句話,就把他壓得死死的!
她讓他清楚的明白,他還沒到真正能跟那些人合作的階層!
從前,她不介紹,因爲他沒資格,今天她知道他沒資格還是介紹,因爲她就是要告訴他,她不在乎了!
邵之雍抱着茶杯,低聲笑了笑,這一笑就有點兒止不住,低着頭,苦笑了很久。
“我好像真的選錯了。”
“你沒選錯,邵之雍,我對你來說,不會是好選擇。你喜歡的從來都是比你弱,可以聽你話,求着你,捧着你的女人,我不是,並且永遠都做不到。何況,你並不需要依靠誰,邵之雍,你靠自己,就能成功,你看,今天你不是做得很好?”
秦清偏着頭,認真的看他。
邵之雍一轉臉,就對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睛。
她戴眼鏡,其實從前眼睛並不顯得多亮,可現在,她的眼睛好亮啊!
邵之雍沒接話,他不想告訴她。
現在他後悔了,他成長了成熟了,不會再喜歡完全依靠自己的女人,而是也想要一個能幫助他,跟他攜手並進的女人。
但是,的確晚了。
“不說這個了,找我做什麼?”
邵之雍喝完自己那杯茶,轉頭問。
提起這個,秦清的心情就有點兒差:“能不能給我個解釋?秦可那份策劃案,到底是怎麼經過審批同意的?‘德源醫藥’投資藝術展,到底是誰的意思?”
“你覺得,是我做的?”邵之雍蹙眉。
“之前覺得是,還準備讓你管好自己的女人,今天看來,不是。”秦清嘆了口氣。
不是邵之雍,就是沈閱,她不過是想離職而已,至於讓沈閱這麼玩兒她嗎?
“我媽不是衝你,是衝我。不過秦清,既然你來了,我們談談合作,怎麼樣?”邵之雍顯然早有準備。
秦清只要細想,就明白了,她只是問邵之雍秦可到底怎麼回事,他就把她約出來,說當面交代。
其實不只是當面交代,是當面跟她談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