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人？”
林亦驚詫地看着嚴雙武，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裡出問題了？
這可是大衍皇帝的家臣，親軍龍衛都指揮使大人，爲什麼要聽他建議？
嚴雙武疑惑地看着林亦：“有什麼問題？”
“學生現在沒有功名……”
林亦認真地盯着嚴雙伍，道：“大人爲什麼要問學生的建議？”
“這重要嗎？”
嚴雙武平靜道：“本使問你有什麼建議，並不代表要按照你的辦，不是嗎？”
“也是！”
林亦點了點頭。
如果只是提建議，那倒是希望這些浴血沙場的老將，不是以這種無名的方式落幕。
他們應當身披甲冑，騎戰馬。
身上掛滿軍功。
讓全城百姓都能目睹大衍老將的風華，讓他們的子孫發自內心的自豪。
也要讓那些讀書人看看……什麼纔是值得令人銘記的人。
爾曹名與身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如果只是建議……”
林亦神色肅穆，道：“那學生自然希望這些大衍功臣，能像他們當年征戰四方，凱旋時的模樣一樣，讓他們的子孫爲之自豪！”
“他們的父輩不是普通人，而是真正的英雄！”
嚴雙武身形一震，眼眸綻放一抹光芒。
他怔怔地看着林亦，腦海中浮現出往日的畫面……那時候，他曾跟隨還是太子的陛下，前往北境犒賞這些將士。
就曾見過他們策馬而歸的風采英姿。
“建議很好，就這麼辦了！”
嚴雙武也有些激動。
他沒想到林亦幾句話，竟然就勾起了他的回憶，甚至忍不住幻想那一幕。
在南湘府的十餘位大衍老將，身披甲冑，騎着戰馬。
在他身後，上千龍衛高呼：“大衍龍衛，恭迎諸位將軍歸來！”
那畫面。
想想都令人頭皮發麻。
“啊？”
林亦整個人都愣住了。
就這麼辦……
爲什麼？
到底哪裡不對勁，嚴大人都不用考慮的嗎？
他的想法並不成熟，難度甚至還不小，可沒想到嚴大人居然決定就這麼辦。
就一天的時間，來得及嗎？
“你休息吧！”
嚴雙武站起身，回頭看了眼林亦，道：“明天，咋們一起看看大衍老將的風姿，就在望月亭外……如何？”
林亦眼睛一亮。
沒來由地有些期待起來，重重地點頭道：“好！”
嚴雙武深深地看了眼林亦，便是離開了酒樓。
今夜。
註定是龍衛忙碌的一夜。
但是……
嫡皇子殿下想看大衍老將的風采，那龍衛豈能不爲？
凡皇所想，即是龍衛心之所向。
南湘府城外龍衛，隨着都指揮使嚴雙武的一道指令，一千三百餘人集結。
十餘套已有年月的鎧甲，從蒙塵的木箱中翻出。
十餘匹戰馬整裝待發。
“將鎧甲戰馬歸還老將，吾等……明日城外觀老將昔日風姿，天佑大衍，天佑功臣！”
嚴雙武的聲音在營部迴響。
“天佑大衍！”
“天佑功臣！”
衆龍衛熱血沸騰，精氣沖霄。
……
翌日清晨。
下了一整夜的初雪停下，皚皚白雪，銀裝素裹。
南湘府城內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林亦早早起牀。
李文博昨晚睡的特別香甜，醒來時精神抖擻。
“爺，咱們得早點去督學府，說好的送傅學政上路，可不能食言！”
李文博催促道。
蘇童跟那些學士瞧不起他，嘲笑他堂堂平洲書院第四天驕，居然會成爲林亦的書童。
今天。
他就想讓那些人看看，他的眼光是何等的犀利。
“好！”
林亦洗漱完畢後，便跟李文博出了酒樓。
龍衛指揮龍三駕馭馬車，早已經等候多時。
“林學士，走吧！”
龍三笑看着林亦。
林亦跟李文博上了馬車，心中說不出什麼感受。
這可是大衍陛下的親軍。
將時間浪費在他身上，這合適嗎？
就因爲他爲百姓幹了微不足道的幾件事情，這些龍衛就甘願對他行方便之門？
“爺，怕是因爲陛下特別欣賞你，擔心你的安危，纔派龍衛保護你的……”
李文博小聲地說道。
林亦沒有說話。
因爲也只能這麼來解釋了。
“龍大人，麻煩你先去一趟魏夫子的家中，將魏忠君一塊接上吧！”
林亦答應過要帶上魏忠君。
不僅要爲他要一個鄉試資格，更要爲老將後人討一個公道。
蘇家少主蘇童。
提學使蘇南飛。
“林學士放心，魏忠君跟其他讀書人，都已經安排提前去了望月亭……恭送傅學政！”
龍三的聲音響起。
“魏忠君是誰？”
李文博愣了一下，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危機感。
爲什麼要去接他？
他是爺的什麼人？
“大衍名將之後！”林亦道。
“什麼？”
李文博壓力山大。
論出身……好像他完全比不過啊！
“爺，咱給你揉揉腿吧！”
李文博連忙給林亦揉起了腿，手法也相當嫺熟。
“……”
林亦沉默了下來。
書童……真專業！
……
與此同時。
督學府門外，學政傅玉衡站在馬車旁，看着街道盡頭空無一人。
他搖了搖頭，對身邊的提學使道：“不等了，這等鳴州之詩，自然不可能輕易相贈……倒是老夫異想天開了！”
“老夫一生行事，從未收受他人丁點饋贈，反倒是離任時，心裡面卻盼着林亦的那一首詩……”
傅玉衡苦笑道：“這心境無爲，終究還未過關，走吧，蘇大人！”
傅玉衡輕裝簡從，跟提學使蘇南飛上了馬車。
蘇南飛負責相送。
會跟新來的南湘府學政，在城外望月亭會合，完成職務上的交接。
若是有南湘府的讀書人相送，不出意外的話……可能還有鬥詩的環節。
這是歷來的規矩。
馬車離開了督學府，傅學政看着呆了多年的督學府，心生不捨。
可終究該走的，還是要走。
來時什麼樣子。
走的時候……它依舊是那副模樣。
這一次的學政生涯，他沒能讓那些讀書人踏上正途，終究是失敗的。
與此同時。
南湘府城中某茶樓，十餘位老將被龍衛帶到了此地。
他們穿着破舊的棉襖，身上沒有半點老將該有的風采，一個個就跟普通的老漢沒有任何區別。
就在這時。
十餘個龍衛，各自抱着布帛的木箱，站在衆多老將跟前。
他們放下木箱，看向這些一臉疑惑地老漢，齊聲道：“請將軍……披甲！”
嗡！
衆老將心神猛地一震，一個個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彷彿重回營帳。
這一刻，淚水溼了衣襟。
——
抱歉~
還有兩章！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