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天樞院聖子退了下去，決定調查此事。
數日後。
一份新鮮的大衍週報再次出爐，上面刊發的兩件大事。
一件是關於禮部侍郎周欽國與朝廷官員，相互勾結，把持朝廷各府司局中本屬於民間學士的官位。
將這些位置留給勳貴子弟，情形特別惡劣。
大衍朝廷陛下與太子殿下，就此事做出批示，嚴查徹查，所有通過賄賂跟利益交換而佔據官位的人，都將付出代價。
同時朝廷也願意給那些迷途知返的人，一個機會。
京城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看到這份週報，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達官顯貴則是手心冒汗，額頭冷汗直流。
平民百姓以及那些寒門學士，則一個個滿腔熱淚灑出，多少年來……朝廷終於知道他們寒門學士的痛了？
而大衍週報上的另外一件事，幾乎讓所有人沉默了下來，眼神中充滿敬意。
這件事正是讚揚民間夫子秦楚生的事。
上面記錄的是他的一生。
末尾處的‘燃燈夫子，國士無雙’四字，更是讓人們大爲震撼。
普通夫子也能成爲國士？
但縱觀週報上記錄的秦夫子一生，也確實當的上國士。
“秦夫子，是……是老師！”
京城碼頭上，靠搬運貨物養家餬口的一個青年，看到週報上刊登的兩件事，內心深處沉寂的夢想再次復甦。
“最後一次，再去試最後一次，人沒有夢想，跟那碼頭上曬死的鹹魚有什麼區別？”
青年握緊週報，跟碼頭管事告假，直接離開。
如今朝廷發出通告，清算那些勳貴家族中的子弟，對他來說就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可以窮苦。
但他的孩子不能，他必須要爲了孩子闖出一條路來。
而不是世世代代跟他一樣，在碼頭上幹苦力。
與此同時。
京城許多地方，許多民間學士，心中冷卻的心，再次滾燙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相信朝廷是動真格的了。
每次大衍週報的發行，都代表的是朝廷與陛下以及太子殿下的絕對意志。
永豐縣。
此時正有上百個身穿殘破或古舊的儒衫青年，中年人，朝着昔日的少年學堂走去。
也有幾個穿着官吏服的人。
在學堂外打掃着衛生的秦寧寧，擡頭看到這一幕，驚訝的連忙丟掉掃把。
“義父！”
秦寧寧連忙衝進學堂當中，紅着眼睛，打斷秦夫子的授課，她不說話，就是一個勁的掉眼淚。
“寧寧，你哭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秦夫子仍然拄着柺杖，但精氣神好了太多太多，正擔憂地看着秦寧寧。
秦寧笑着哭道：“他們回來了！”
“誰回來了？”秦夫子疑惑道。
“師兄他們回來了！”秦寧寧道。
秦夫子愣了一下，對學堂中的少年學士們道：“溫習功課！”
說着他便拄着柺杖走了出去。
他打開院門，一百多個昔日的學生就站在門外，無數道目光在此刻交匯。
秦夫子身形微微顫抖，拄着柺杖的手都在抖。
“老師！”
“老師！”
“老師……”
衆人一個個開口喊道，隨後一齊開口，聲音在學堂外響起。
咚！
有學士突然撩起儒衫衣襬，目視秦夫子，跪伏在地。
唰！
唰！
越來越多的學士，都紛紛這般效仿，眼神中滿是對秦夫子的感激。
“學生跪謝夫子知遇之恩，教育之恩，再造之恩！”
有人高聲叫道。
秦寧寧也被這一幕所震撼，身軀微微有些發麻。
“起來，快快起來！”
秦夫子拄着柺杖，一瘸一瘸地走到他們跟前，艱難地攙扶起他們。
他看着這麼多熟悉的面孔，笑的非常開心，連連點頭道：“好，好，好！”
“你們都還記得老頭，今天是什麼大日子，都一個個回來看望我這糟老頭子了？”
秦夫子還並不知道大衍週報的事，但學生能來看望他，心中卻是感到無比欣慰。
他們雖然沒有升官發財，但一個個質樸的眼神中，還有未曾熄滅的希望火光。
他堅信他的學生，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就在這時。
長孫策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秦寧寧美眸中閃過訝色，“師兄？”
長孫策走到秦夫子跟前，從袖袍中拿出一份週報，以及……最開始的週報那份原稿。
上面有太子殿下親筆書寫的八個字。
“這是？”
秦夫子不清楚長孫策爲什麼給他一份週報，一張紙卷。
但接過來後，卻是認真看了起來。
“禮部尚書周欽國入獄？”
“官位還之於民間學士。”
“即日起各部衙門會有相應的官位缺口，將向京城公開招錄民間學士。”
秦夫子怔怔地看着通報上的內容，忍不住老淚縱橫，喃喃道：“老頭子還是等到了這一天啊！”
“太子殿下仁德，陛下萬歲！”
秦夫子很清楚這件事這是誰的主導，只是他沒想到太子殿下聽取了他的建議後，這麼快就實施下去。
並且通過週報的方式向老百姓通報這件事。
老頭子隨後見大衍週報後面，還有內容，便下意識地輕聲唸了起來：“秦楚生夫子……”
嗡！
他纔剛開口，整個人的身體便猛地一顫，眼眸圓瞪，怔怔地看着上面的內容。
他拿着週報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嘴脣微微哆嗦。
“是，是你寫的？”
秦夫子從秦寧寧口中知道長孫策現在在太子麾下做事，是大衍週報的一員。
雖然這印刷出來的字跡，是太子的字體，可大衍週報中知道他過去的人，只有長孫策。
那‘燃燈夫子，國士無雙’八個字，也是長孫策寫的？
“學生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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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策朝着秦夫子躬身揖禮，道：“那份初稿後面有太子殿下對老師的評價，學生將他帶過來了！”
秦夫子打開那份初稿，有不少塗抹的痕跡，可在稿子的最後，那八個蒼勁有力的字，就像是一柄劍狠狠地刺入他的心房。
燃燈夫子，國士無雙！
這是太子殿下的評價，那天學堂上空的異象，聖人虛影的賜福，也是這八字。
也就是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手筆。
秦夫子突然坐在學堂前的門檻上，放下柺杖，像個無助的孩子，輕聲哽咽起來。
他這一生，還有何遺憾啊？
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