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辣的,我窩在顧南溪懷裡一動不敢動,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我手心滿是汗,他身上是男孩子特有的陽光加汗水的味道,真好聞,直到醫務室我倆也沒說話。
醫生皺着眉頭處理了我鼻子上的傷口,弘揚那廝真是狠,再低一點兒就正中我的“危險三角區”了。記得曾經和二舅看拳王泰森的一場拳擊賽,在第三節的最後十秒泰森一記重拳直擊對手鼻翼三角區,那幾百磅的大漢就那樣直直倒下不省人事。這一球飛來要不是我命大,說不定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醫生以爲顧南溪是傷我之人,義正詞嚴地好一番教訓,慎重地道明瞭這樣亂扔球的危險後果,並要了顧南溪的姓名、班級、學號,讓他近段時間陪我來複檢直到我康復……好吧,雖然他不是罪魁禍首,但也算是間接害我之人,要不是他那羣不辨是非的兄弟,我也不會遭這罪。我心安理得地看他被訓,看他老老實實地認真記下醫囑,竟沒有了先前對他的那種心疼和不捨,雖然對他的感情沒有一夕間消失,但確實是在慢慢變淡……我不會自戀地以爲他對我的突然撒手感到失落遺憾,多少年後驀然回首發現我纔是他的真愛。若是真愛,他不會在聽了我的真心話後和小龍他們平靜地離開;若是真愛,他不會一週裡也無任何挽回我的表示,哪怕是暗示。
真正愛一個人是捨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的,再多理由都是藉口,也許不是不愛,只是不夠愛罷了。
結束吧,所有的年少無知!
當然,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倆從未開始,又談何結束?
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這場愛情的馬拉松中不停地跑,從起點開始他就不在。我拼命地跑,即使不能確定他是否會在終點等我,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堅持跑了九年,可九年過去了,距到達終點還是遙遙無期……我,決定放棄了!九年的感情雖然不是說放就放得下的,但至少我已經學會一點一點忘記,一點一點忽視,一點一點將他從我心中拔除。他在我心中根植得有多深就意味着拔除時我有多痛苦,畢竟放棄一個很愛你的人並不痛苦,放棄一個你很愛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用微博上經典的一段話來描述我們的愛情:還沒來得及出軌,便脫軌了;還沒來得及劈腿,便斷腿了;還沒來得及,便單身了;還沒來得及想念,便懷念了;還沒來得及相戀,便相忘了;還沒來得及開始,便結束了……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將目光從顧南溪身上收了回來,掏手機的動作有些困難,手機這回沒有一響就啞,它堅持到顧南溪走上前來幫我取出時都還沒有停止唱歌……看了看來電顯示,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剛想接起卻發現那頭掛斷了,正鬱悶着要撥回去說什麼好呢,魔星大人不好惹啊,他有母親大人做後盾哪,一不小心激怒了他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啊,甚至很有可能會被經濟封鎖外加爹不疼娘不愛啊……還在苦惱呢,手機很狗腿地再度響起,TMD,連我的手機也叛變了嗎?
“喂……”嗷,嗓子都啞了,難道那一球對嗓子也有影響?
“在哪兒?”沉沉的語氣很陰沉,我有點兒怕怕,若是讓他知道我和顧南溪在一起……不知爲何,我特想向祁沉證明我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沒骨氣,可每次都適得其反陰錯陽差。
“我……我在醫務室。”
“等我。”
“喂,你別來,我馬上回去,你別迷路嘍。”
“嘟-”電話掛了。
“咦……這臭小子!太沒禮貌了!”我懊惱地將手機輕扔到牀上。完蛋了,要是被他看見我跟顧南溪在一起又不知道要給我多少氣受了。
對哦,顧南溪!我連忙擡頭朝他望去,只見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目光,但沒過幾秒鐘又轉頭望向我:“你還好吧?”
“呃……我沒事了。”我摸了摸鼻子,嘶,疼……“別碰,你的鼻樑輕微骨折。”
“什麼?嗷,會不會斷啊?我鼻子本來就塌,完了完了,毀容了。”我焦急地拾起手機,試圖從依稀能照出輪廓的手機屏幕上看出點端倪。
“……”顧南溪怔了一下,緩緩道,“醫生說好好抹藥按着方子忌口養一段時間就沒事。”
“嘶……”得了,吸氣都疼,這樣還叫沒事?
“這次的事我代弘揚向你道歉,醫藥費什麼的我會付的,還有,這幾天你要複檢什麼的就……就找我吧。”
“什麼?”我難以置信,顧南溪要負責嗎?這是顧南溪嗎?顧南溪會對我負責?他這是爲了我還是爲了哥們兒義氣?想我排了一晚上的隊給他買了張臥鋪,自己卻買了張硬座還被凍得重感冒時他可是連哼都沒哼一聲啊,這回竟如此低聲下氣?
“你……你的手機號是多少?”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然,左顧右盼了下低聲問道。
哈-我的手機號嗎?剛有些激動的心再次歸於平靜,他終是沒有存啊,想這三年來每回買到票佔到位打好飯,哪回不是用我的手機給他打的電話?他竟然坦然接受我對他做的一切卻連我的手機號都沒有存,高小寶啊高小寶,你真是個窩囊廢倒貼貨啊!
我默默低下頭,捏着手機,手握得死緊,沒有吭聲。
“我還是問小龍吧。”他見我沒反應,自顧自地說了這麼一句。
如果說十分鐘前的我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的話,此刻的我已經絕望。
“那個……”我忍不住開口,“不用麻煩,我有人照顧。”不知是賭氣還是爲了挽回最後一點兒尊嚴,我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
靜默……不用看,我都能感覺到他略微慍怒的情緒。
“是那個小鬼嗎?你的新歡?”他戲謔的口吻真的很難叫人喜歡。
我深吸一口氣,雖然**得鼻子很疼,但哪裡抵得上我的心疼。
“嗯!”擡頭望向他,我慎重地點頭道。新歡也好,小弟也罷,事到如今我倆的關係有必要解釋嗎?
“他好像比你小很多。”他雖然極力掩飾,但我還是能看出他的怒氣與不耐煩,是啊,我如此瞭解他,瞭解到越來越看不懂他。
比我小又如何?新歡又如何?與你何干呢?剛想回嘴呢,醫務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首先進來的是醫生,跟在醫生後面的是……好吧,我的“小獅子王”沉着一張臉緊跟在醫生身後。醫生似是和祁沉又交代了什麼,還有事又要離開,臨到門口時轉身對我道:“還是讓你弟弟照顧你比較方便,這段時間臉部儘量別碰到冷水,還有睡覺時姿勢也要注意……其他的注意事項我都和你弟弟說了,剛纔那位同學有空的話也可以幫忙照顧傷者,畢竟是你闖出來的禍,但這些事情嘛,還是親人做比較好。”說完拍了拍祁沉的肩膀走了。
祁沉自進門後就一聲不吭,說實話,屋子裡的這倆男人我此刻都極不想見,顧南溪-祁沉,我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罷了。
屋子裡安靜得詭異,我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騰起的敵意,再這樣下去,我會被誤傷吧?唉,悲催的我只好主動打破沉默了。
“沉沉啊,餓不餓?”我輕捂着鼻子擡頭望向祁沉。
祁沉依舊和顧南溪對視着,聽我喚他,在靜默幾秒後才收回目光望向我並朝我走來。
他來到我跟前,移開我捂着鼻子的手,臉色變得更難看,我有些害怕地往後躲了躲。這小子一副想殺人的表情,我不過是和顧南溪偶遇,又沒舊情復燃,罪不至死吧?
半晌……“疼嗎?”嗷,這是怎麼回事?這溫柔的聲音是從祁沉那悶騷嘴裡出來的?簡直難以置信!
“啊?疼……不疼不疼。”跟祁沉說疼不就代表給家裡那兩口子說疼?不能讓他倆再操心了,將我拉扯大不容易,這會兒還給他們找了祁沉這個大麻煩,我實在不想再讓他們爲我擔心了。
“醜死了!”祁沉這小子竟不顧顧南溪在場,湊到我跟前朝我的鼻子吹氣,嗷,要不要這樣曖昧啊!這臭小子想害死我啊?
“嗯-”我狐疑地往後躲,他又想玩什麼花招?
“腫成這樣還說不疼?你教我的,疼的話叫心愛的人吹吹就不疼了……”他將我往後倒的身子拉近,嗷,搞什麼?他吃錯藥了還是腦袋也被球砸了?這臭小子玩的是哪一齣啊?
“啥?”我驚悚了!
“你不是說要追我的嗎?這麼醜我可看不上你,爲了我你也要好好養傷。”
“噗-”一口鹽汽水噴死你!我忙將頭轉向顧南溪,一臉焦急,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啊,我跟這死小鬼沒什麼的,真的,要相信我啊!
見我轉身望向他,顧南溪本來還擰在一起的眉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舒展開,直到恢復正常。
“你看他做什麼?你不是向我保證過的嗎?要養我一輩子寵我一輩子愛我一輩子,你反悔了?”
“沉沉!”我忍不住喝止他,“你胡說什麼?”
他望着我的眼神越來越危險,最終眯成一條縫,嘴緩緩湊到我耳邊低聲道:“今天去醫院複查,醫生都跟我說了,我的身體出現異常,腦子裡的血塊一日不除就有可能全身癱瘓,你要丟下我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