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我正在努力削一個蘋果,爲了能將祁沉往正途上引,我TMD容易嗎我,連蘋果都削得像模像樣了。
他說他想讀書,嗷,讀什麼書?他十一歲時就已經自修到高中課程了,讓他回去讀高中?可我一個學生仔哪裡來的社會關係?再說檔案什麼的搞起來很麻煩,他已經七年沒回課堂上了,家人也沒一個。
我沒有馬上應他,還是自顧自地削着蘋果,但心裡已是有些慌亂,還說要幫他呢,蘇丹說得對,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兩重。
“讀大學。”
“……”繼續削蘋果。
“你們大學不是可以旁聽嗎?”
“……”還削。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語氣中透着失望,小臉都埋進被子裡了。
我的心一下如被螞蟻咬了一口,傷口雖小,卻疼進心窩裡。
“誰說不行,不就念書嗎?旁聽什麼的太委屈了,你可是智商兩百,咱們想辦法做正取生。”我覺得我當時腦子一定是燒壞了,所以纔會口出狂言。
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
沒法子,爲了祖國的花朵能健康綻放,我,高小寶,豁出去了!
這事挺大,我一個人絕對搞不定,得先和大人商量,唉,老爸老媽,女兒對不住你們了,給你們找了個大麻煩。
在答應祁沉想念書的要求後,我連夜給爸媽打了電話,並把祁沉的遭遇與他們說了一番,他們畢竟是大人,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社會關係什麼的也更給力,現如今我只有依靠他們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老媽他們還記得祁沉,壞消息是他們覺得我在胡鬧!
我沮喪地掛了電話,躲在被窩裡唉聲嘆氣。
今天因爲承諾了祁沉,所以晚上我較早地回了宿舍想和舍友們討論討論給他想想辦法,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經過一夜的臥談,好吧,我的後方支援部隊全部叛變,她們一致認爲我異想天開,皆舉雙手雙腳反對我爲祁沉做的一切。
我懊惱,怎麼辦?明天祁沉就出院了。
我說我挺招人喜歡的吧,雖然舍友們言辭強硬地批評了我的不靠譜,但實際上她們真的挺幫我的,也不枉我每回幫顧南溪買飯時都幫她們買一份。
第二天,昨夜一聲不吭的蘇丹竟幫我在學校裡找了處出租屋,是學校分給年輕老師的單身公寓,有些老師外頭有房子,就將學校裡分的宿舍租給學生,很多考研考證準備出國的同學就租那裡。
沈築和小聰還特地陪我去了趟醫院接祁沉。
剛到醫院,就見張醫生朝我奔來。
“小高啊,你來得正好,快去看看吧。”
“怎麼了?”被他這麼一催,我也緊張起來,也顧不得身後的沈築和小聰,就往病房衝去。
纔剛走到門邊呢,就聽“啪”的一聲,好像是甩耳光的聲音,我嚇得不輕,忙推開門,還沒看清什麼狀況,便衝上前一把推開正與祁沉對峙的女孩兒,扳過祁沉的雙臂,好吧,我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有沒有受傷?啊?疼不疼?”
我沒注意到祁沉慍怒的臉色,沒注意到身後的女孩兒臉上紅腫的五指印,我心底只有擔心,就好像心愛的寵物被人欺負了一樣。
“小寶!”身後趕來的沈築和小聰顯然比我鎮定並看清了房內的情況,可能是祁沉此刻的表情太過於駭人,也可能是她們本就對他有成見,反正自此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倆對祁沉都看不順眼。
小聰率先跑過來將我拉離祁沉,沈築也跟了進來,但她倒是拉過身後那個女孩兒詢問狀況。
過了三十秒鐘我才反應過來,不是祁沉捱打,是他打人了。
我望着一旁捂着臉倔犟地盯着祁沉的女孩兒,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頭望向祁沉:“你……你打人?”
一時間,我的情緒起伏得厲害,這小鬼怎麼會有這樣吃人般兇狠的表情?他怎麼可以打人?打的還是個女孩兒!
祁沉被我一喚,情緒穩定了少許,眼神裡的狠厲也漸漸消散,隨即甩開我的手開始收拾東西,我這才發現他的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本就沒什麼行李,所有東西都是這一個月來我給他添置的。
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相信他,能逼得祁沉動手,這個女孩兒一定說了什麼觸動他傷口的事情。
見他好像還在生氣,我也不想惹他,於是轉身朝那個女孩兒走去。
“你沒事吧?要不要讓醫生看看?”我發誓我真的是好心,可女孩兒不領情,她視我如殺父仇人般,猛地掙開拉着她的沈築,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子,額滴親孃,她要做什麼?
沈築和小聰急了,忙上前要制止她,而祁沉也發現不對勁,轉過身來看。有可能是房內都是自己人,我倒是鎮定下來,睜着眼睛瞪着她,抓住她揪着我衣領的手,KAO,老孃拼了,上回打個平手,這次可不一定,我的指甲好幾天沒剪了,撓死你咬死你!
誰知女孩兒卻沒有動手,只是撂下一句話就放了我,最後瞟了一眼祁沉後離開了。
她說的那句話真不像剛被當事人打過的人能說得出口的,她說:“是女人就對祁沉好點!”
我擦,這話說反了吧?
那日,沈築和莫小聰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幫着我將祁沉領到了學校裡爲他租的房間。
房子不大,統共就一間房帶一個衛生間,連廚房都沒有,但傢俱什麼的倒是齊全,還配了一部空調,當然租金也不便宜,媒體籌集的善款還剩不少,這樣的生活勉強能維持一段時間,唉,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誰讓我和小鬼都不忍心再去找那個倒黴的司機大叔的麻煩了呢。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交代祁沉幾句呢,就被小聰她們拉走,只好比手勢告訴祁沉我明天來看他。
回到宿舍,果不其然,三堂會審開始了。
“小寶,他真的是你說的那個純潔得跟小白兔一樣的小鬼?”沈築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面前第一個向我開炮。
“呃,我沒說純潔,我只說他……他是披着小白兔外衣的小狼崽子。”沒錯,這就是七年前我對祁沉的印象。
“我覺得你不應該再蹚這趟渾水了。”小築沉思了會兒,嚴肅道。
這時,莫小聰從一旁躥了出來:“你沒看他上午那兇樣,一看就是家暴男,而且這七年你對他一無所知,即使是小白兔也有可能會變啊。”
“可是……可是我不管他,他就真的完了。”
“我KAO,你是他姐還是他媽?你有什麼義務和責任要管他?”蘇丹忍不住也插了一句。
……好吧,這是個無眠的夜。
有時候我挺佩服她們仨的,明知道我臉大皮厚死腦筋,教育批評什麼的對我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可人就是有鍥而不捨堅持不懈的精神,車輪戰訓話直到十一點半熄燈了才結束。
第二天一早,鬧鈴一響,我就驚醒了,生活似乎又變得有條不紊起來,只不過,我早起的原因有了微小的變化。
“嗯……高小寶,該死,今天顧南溪又有課?”小聰探出腦袋看了看鐘,聲音低啞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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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們有課,你們不會在我不在時就沒早起過吧?”我爬下牀挨個去喊她們起牀。
“嗷,高小寶,你回來真好,再也不用餓肚子遲到了。”蘇丹那鬼半爬起身,吊帶睡衣已經滑落了一半。擦,一大早就讓人噴鼻血,這悶騷的傢伙在宿舍裡穿得跟性感女神似的,在外頭卻穿得那樣犀利刺瞎人眼。
一陣噼裡啪啦的嘈雜聲過後,我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揹着書包出門了。
“喂,顧南溪沒課,你這麼早出門幹嗎?等我們一起啊!”
“嘿嘿-祁沉還沒吃飯呢,我去看看他。”
“我KAO!”身後哀號一片,對我絕望了。
生活區離教學區有些遠,我們學校都是人手一輛自行車。
我先上食堂買好了兩人份的早餐,昨天走得匆忙,也不知道那小鬼有沒有吃好睡好,我記得給他留了點錢的,他應該知道去吃晚飯吧?
這個時間點大多數人都是往教學區騎,而我是逆着人流往生活區騎,所以行進得有些艱難。
“喂,讓讓,麻煩讓讓。”一手扶車把一手提着兩份皮蛋瘦肉粥,沒辦法,粥放在籃子裡會打翻,只好手上提着,籃子裡已經堆了雞蛋、包子、油條和我的書包了。
“喲,高小寶,又給我們家南溪帶早餐啊?”一道男音在正前方響起,我不得不停下車擡頭望去。
唐小龍?他怎麼在這裡?他在這裡,那顧南溪呢?我的臉“刷”地通紅,一個多月沒見他了,臉皮也薄了不少,不對,今天週三,顧南溪早上沒課。
“你們不是沒課嗎?”我又環顧了下四周,確定顧南溪不在場,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
“我KAO,還不是你這段時間罷工,老顧沒人送早餐,我們宿舍被整慘了,害我起這麼早給他買早餐,正好你來了,嗷,我的好日子要回來了。”
“去去,別開玩笑,我還有事呢。”我將粥挪到一邊不讓他碰。
“喲,還賣關子,皮蛋瘦肉粥一份,一個水煮蛋一根油條,這不正是老顧的標準早餐嗎?”說完又往籃子裡探。
“喂,這真的不是給顧南溪買的,你別亂碰。”我一扭車把不讓他碰,趁這會兒人多將他衝散,也不管他還在嚷什麼,忙踩着腳踏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