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端,你過來看。”
施清在兩個人中間畫了一條線:“依照我剛剛那個夢境,我覺得他們兩個之間肯定有姦情。說不準孟如歸逼.奸施清之後,施清非但沒有記恨,反而是對他感情越來越深。”
“既然兩個人感情越來越深,那爲什麼後來會鬧騰兩個人恨不得互相掐死對方的樣子,真是想不明白。”
施清拿着筆桿子戳腦袋。
阿端咬着右爪子上最後一個指甲蓋:“會不會是因愛生恨,愛得越深恨得越深,然後兩個人在又愛又恨中相互折磨至死。”
施清停下手中動作:“你是不是看古早虐文狗血大戲了?”
阿端點頭:“作爲穿書指導,什麼樣的都要看一下嘛。”
施清道:“那裡面有沒有那種內容?”
阿端臉紅:“刪減版的,刪減版的了。”
施清繼續撓頭,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兩段記憶是從何而來,他將那張白紙疊好塞在牀鋪底下,等着第三次夢境的到來。
但是第三次夢境一直都沒有到來。
雪壓了一次桃花之後,施清終於迎來了結業考試。
謝憑欄看着學堂門前貼出的總成績,果然自己又是吊車尾,他盯着最上面那個名字羨慕道:“施清,你看看人家徐行書都結出靈核了,你成績比她好,爲什麼在這一塊比她慢這麼多?”
施清聳聳肩,這一年中他長高了不少,他道:“可能是這一年中都用來長個子了,所以靈核沒有出來。”
榭憑欄有砸了砸嘴:“我這個成績,只怕是去清明師叔那邊打雜都沒人要,這次結業考試完畢,我大概就要下山回家。”
“修仙之路就要止於此處。”
施清聽了這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
謝憑欄抽了抽鼻子:“不過沒事,等以後我可以在山下開一間商行,這樣還有機會跟你們聚一聚。”
謝憑欄下山那天,施清一直將他送到山腳下。
羅晚煙見他一臉落寞,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子道:“人各有命,他這麼一去,不一定是壞事。咱們幾個留在這裡,也不一定是好事。”
“爲了慶祝你結業,我帶你去山下二牛攤子上吃麪好不好?”
施清瘋狂搖頭,趁着羅晚煙不注意,悄悄往闊葉梧走去。
天氣逐漸變熱,已經有弟子開始晾曬夏天要穿的西黃白色銀紋弟子服,剩餘幾十個弟子也都分派完畢,只是孟如歸手底下沒有再添一個。
施清一直刻意迴避與孟如歸單獨相處,更多的時間是與高嶂待在一處,這麼一來一去,時光轉過,便是一年半之後,施清十九歲時。
……
靈鳥穿過結界,銜來一枝牡丹花,牡丹花上還帶着點點細碎的白雪,靈鳥將白雪抖乾淨,這纔將牡丹遞給孟如歸。
牡丹入手,變成一張大紅描金喜帖。
喜帖打開,上面幾行字。
西黃之山孟如歸親啓
如歸,我將於丁酉年四月二十七日與瓊雲仙島島主長女阮凌霜成婚,望如歸親往。
裡竹蘇氏蘇澈
孟如歸將帖子合上放在書桌上,起身招過那隻靈鳥,他撫摸着靈鳥腦袋,輕聲耳語:“回去告訴他,我一定會去。”
靈鳥微微俯身,穿牆而過消失了。
西黃鐘聲響起,不同於往日,這次只響了三次,想必是江南城也接到了蘇澈寄來的帖子,問問誰願意去趟這趟渾水。
江南城看着端坐在他面前的這八個人,手中舉起帖子問道:“誰去。”
顧玄蔘腳下盤着一朵黑乎乎的小云:“我不能去,我這個月還要去崑崙淨池一趟,不去不去。”
他這麼一說,剩下的幾個都跟隨着開始找理由。
“我下個月要帶新弟子出門歷練,實在是沒空。”
“我下個月還有賬沒有收回來。”
“你們好幾柄劍都等着我去鑄,實在是沒空沒空。”
“上次新煉製的法器出了點小……大毛病,需要我時刻看着。”
江南城瞪了顧玄蔘一眼,翻着白眼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縮在山上,都不知道去別的門派看看,人家裡竹蘇氏還知道跟瓊雲島結親,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
“西黃守則第一百八十三條,刻苦修習,衆弟子不得因攀附結交其餘仙門而荒廢主業。”
顧玄蔘拉長了聲音:“師尊,你是有多少年沒看西黃守則了?”
“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添加進去的?”
江南城這話剛一出口。柒十里在旁邊一口茶噴了出去,他整了整被水打溼的衣服:“師兄,這句話是你當年寫進去的。”
聲音不大,只有兩人能夠聽見,江南城傳音與他:“我什麼時候添進去的?我怎麼忘了。”
柒十里迴音:“應該也就是十一二年前吧,十多年前的時候,當時某些弟子太過於專注拉攏其餘仙門,擾亂正常修習,你便下了這麼個命令。”
江南城咳嗽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話雖說是如此,但是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你們雖說是不成羣結隊的去,好歹也要去一個吧。”
他四處看了看,沒有找到最令他省心的那個,便開口問道:“孟如歸呢?”
顧玄蔘聳肩:“不知道,來得時候沒看見他。”
這話音剛落,孟如歸就進來了,行禮後他挨着趙清明坐下道:“師尊,這次我帶人去吧。”
江南城終於給自己找回了半分顏面,他開口對着孟如歸道:“你隨我來,我有個東西需要你帶去,剩下的該幹嘛幹嘛去,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有假,我就掀了你們的皮。”
“那個鑄劍的,到時候把劍交上來我檢查。”
江南城帶着孟如歸到了自己屋中,擰開書櫃後將孟如歸帶入一個暗室,明明是白天,暗室中卻沒有半分光可以透入,江南城拍了拍手,掛在牆上的長明燈發出微光。
這屋子裡面東西雜亂,江南城一個櫃子一個櫃子翻找過去,終於在第三個櫃子中找到了想找的東西。
那是一個如棋盤一般的東西,仔細看看,又不是棋盤,上面是深淺不一的淺溝,最旁邊立着一排細細的木棍。
江南城吹了吹上面的灰:“這個東西你給他帶過去,他們家後山佈陣實在是麻煩,每次修改都要去陣中修改,稍不留神便會將自己困死在那邊,用了這個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到時候不必親去佈陣,只需在這棋盤上修改便好。。”
孟如歸知道江南城口中說的人是裡竹蘇氏言幸。這人九年前暗中殺害裡竹蘇氏前門主,間逼死門主夫人,被蘇澈投入地牢之後不知道怎麼又跑了出來,逃跑時順便擄走了尚且在襁褓中的蘇一。
罪行之多,實在是難以一一描述。
蘇澈那幾年跟瘋了一般到處找蘇一,其餘仙門見蘇澈年輕修爲淺,便明裡暗裡排擠裡竹蘇氏。蘇澈兩頭被逼,這些年過得實在是不怎麼愉快。
蘇一後來是在一間破廟裡面被找到的,他那時候正跟在言幸身邊,兩個人髒兮兮擠在一起睡覺,蘇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兩個人一起抓了回來。
孟如歸不肯接過那盤,他勸江南城道:“當年言幸所爲實在是非君子,師尊何苦又把這東西送給他,惹得蘇氏上上下下不愉快不說,還在好日子裡給人家添堵。”
江南城搖頭:“你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固執?你就非要當面給他?你就不能找到言幸偷偷的給?”
“他是不是君子跟我送不送他東西完全是兩碼事,喏,東西我給你了,你到時候可一定要給他啊。”
“要是讓我知道你沒給他,我就打斷你的腿!”
孟如歸無奈接下:“是是是,師尊做這東西也好幾年了,我一定幫師尊遞到那人手裡去行吧。”
……
施清蹲在船頭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面,想要找出湖怪的蛛絲馬跡。
高嶂皺眉:“一會小心些,若是那湖怪出現,不要往西趕,再往西那邊就是裡竹蘇氏地界。”
羅晚煙眼睛睜了三天,早就熬不住了,她提劍站在船尾:“我說他們是不是看錯了啊,咱們三個在這裡可呆了三天了,別說是什麼巨型湖怪,我看連個水鬼影子都沒有。”
有字未落,湖面驟起波瀾,施清在船上狠狠一晃後騰空,緊接着便往湖面跌去,相生有靈,自動離開施清腰間。
施清伸手抓住劍鞘,相生將他拽起。
高嶂和羅晚煙早已從御劍從船上離開,高嶂見施清仍舊掛在半空中,便衝着施清喊道:“施清上去,到劍上去。”
水下隱隱約約有了一個黑影,黑影越有一丈長,漸漸向着羅晚煙逼近。
到了羅晚煙最下方時,那東西破水而出,羅晚煙略微往後一退:“喲,還會看人下手,專門挑我這個飛地最低的打。”
她伸進懷裡一通亂摸,再抽出手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抓了四把小葉刀,她瞄準那湖怪眼睛,將四把小葉刀分兩次扔出。
高嶂看她動手時心中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喊了一聲道:“羅晚煙,後退!”
果然,那湖怪吃痛,尾巴高高揚起,直愣愣衝着羅晚煙甩去,羅晚煙閃躲,仍舊是被尾巴稍擊中,當場從黃瓜劍上跌落下來。
施清見高嶂去撈羅晚煙,自己估算了一下距離,乾脆咬咬牙將相生從腳下抽出,自己落到那湖怪腦袋上。
那湖怪渾身披滿了青綠色硬甲,只有脖子那邊有一圈嫩肉,施清往那邊爬去,一路上有四五次險些被甩下來。
好不容易爬到那圈軟肉處,施清摸了摸,這地方確實嫩,用手都能按出一個淺窩。
他持劍捅入,湖怪又是一陣扭動嘶吼,施清索性在湖怪脖頸處劃了一個圈,看着湖怪動作減弱後,他鬆手整個人跌入湖水中。
湖水冰涼帶着血腥氣,施清跌入水中,只覺得鼻腔一陣刺痛。
他微微睜開眼睛,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
那熟悉的機械女聲道:“恭喜宿主觸發裡竹山副本。”
你沒看到我都快淹死了嗎?還恭喜我觸發裡竹山副本。
那個聲音頓了頓繼續道:“裡竹山副本開啓後,您將會收穫一份……”
“愛情。”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