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的門邊有個黑色的高箱子，是用來收“車費”的工具。
吳斯年把剛剛撿起來的金色長繩拿了出來，這東西是仇家的，扔了可惜，乾脆物盡其用。
他放在黑箱子口，問道：“夠嗎？我們兩個。”
無臉司機也不知識不識貨，想都沒想的搖起頭：“一件一個，兩個兩件。”
吳斯年又從戒指裡隨便拿了瓶只能活人服用的丹藥，捏在一起：“兩件。”
此時，無臉司機才示意上車。
車內零星坐了三五隻小鬼，並沒有活人玩家。
這些小鬼皆是最低級的遊魂級別，當吳斯年和肥牛上車時，還引起了一陣不安的騷動。
肥牛自作主張的衝它們壓了壓手：“別緊張，我大哥從不亂殺無辜，老實坐着就行。”
聽到此話，它們才安定下來。
車內破舊不堪，所有座位都是老式的鐵椅子，有些椅子腿都已斷裂不穩。
窗戶更是沒有一面完整的，全用膠布粘補過。
吳斯年找了個稍微好點兒且靠後的座位坐下，肥牛緊隨其後。
窗外一眼就能看到醫院大樓。
吳斯年感慨萬千。
他雖擺脫了醫院的控制，卻依舊沒有獲得自由。
爲了逃出醫院，他不惜放下內心的堅持，向系統提前預支了好感值。
1000。
三天償還。
最快要“越級”擊殺五名對手，穩妥點也得殺掉十名人類玩家。
他沒有後悔，否則現在還被捆在醫院，生死未卜。
更沒有忘記保安、護士長、女醫生等曾經和它共事過的NPC們。
“待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再回來。”
吳斯年默默的坐下決定，公交大巴也緩緩的駛動起來。
沒多久，醫院大樓便已消失在濃霧裡。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未知的馬路，未知的建築，未知的鬼和人。
吳斯年看的眼花繚亂。
所幸這是個驚悚恐怖的世界，鬼比人多，他不會因爲自己的身份而被歧視。
相反，因爲擁有紅瞳厲鬼的實力，除了那些害怕的小鬼，許多深得社交之道的鬼開始主動靠近。
“這位哥，來根兒靈煙？”
一個穿着灰色長衫，留有山羊鬍的骨瘦男子，湊到了吳斯年面前。
它中途上車，本來是坐在靠前的位置，不是何時發現了吳斯年，便主動靠近。
其手中遞過來的靈煙，是這個驚悚世界特有的東西。
以死人骨頭磨成粉末特製，專爲鬼供應，吸食後會有極細微的實力增強。
吳斯年正在思考選擇下車的時機，突然被其打斷，有些不悅。
不等他開口，肥牛已經兇厲的擺了擺手：“滾一邊兒去！”
同時展示出了自己橙瞳的級別，以示警告。
山羊鬍訕訕一笑，唯唯諾諾的假意挪着屁股，但並沒打算就此離開的意思。
肥牛見狀，急眼的站起身。
正要發作時，卻看到這傢伙居然也露出了橙瞳。
肥牛一愣。
我去！
跟我一個級別？
肥牛瞬間慫了大半，目光撇了眼座位上正思考問題的吳斯年。
山羊鬍抓住機會，笑着把煙遞到了肥牛面前。
“這位哥，您也來一根兒唄。”
“都是待在這世界的鬼，就都好這口，我知道。”
肥牛見吳斯年沒有阻止它，便欣然接受了。
它以爲山羊鬍反正是來拍馬屁的，實力也還行，這種鬼結交一下，起碼能解決路線的問題。
剛把靈煙放嘴裡，山羊鬍的火送過來了。
肥牛美滋滋的被伺候着，猛吸一口，頓時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般，舒服死了。
趁着這口勁兒，山羊鬍狡猾的湊到肥牛耳邊，小聲說道：“幫我引薦下後面這位哥，這一整包煙，都是你的。”
山羊鬍不動聲色的塞了包煙在肥牛手心。
動作極其熟練。
肥牛尋思，可以把這山羊鬍當做嚮導介紹給大哥。
便主動開口：“大哥，你會抽菸不？”
吳斯年吐了口氣，轉頭看向肥牛和山羊鬍，顯然他倆已經勾搭上了。
搖頭道：“我不抽菸。”
“直接說，它找我何事？”
肥牛趕忙解釋說：“大哥是這樣，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可以讓這位兄弟帶我們四處走走，避免一些風險地帶。”
吳斯年再次皺起眉。
這個肥牛，雖然心是好的，但腦子終究不夠用。
人生地不熟這類的話……
等於是一上來就告訴陌生人：我們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懂。
若遇到歹人，就等着被宰。
肥牛剛說完，山羊鬍就堆着笑，把話接了過來：“對對對，大哥，小弟別的不行，就這世界的各個地方角落，我都熟悉，讓小弟帶您走走，那簡直不要太合適，嘿嘿。”
吳斯年見肥牛一副期待的樣子，好像生怕自己不答應。
再加上以這山羊鬍的實力，還暫時威脅不到他，便點頭答應。
肥牛頓時長舒一口氣。
摸了摸兜裡的靈煙，是穩了。
它衝山羊鬍拋了個眼神，後者還衝其豎起大拇指，可把肥牛心裡樂開了花。
大巴車還在緩緩行駛着，莫約五六分鐘會有一站路停下。
有時會有小鬼上車，有時路邊空蕩蕩的。
好像並沒有活人玩家。
剛這麼想，就見三名帶着眼鏡，穿校服的男學生，結伴走上車。
他們戰戰兢兢，從兜裡掏出爲數不多的冥幣，正要投幣時，其中一學生看到了吳斯年和肥牛等人。
許是形象有些可怕，當即嚇得逃下了車。
吳斯年搖搖頭，這樣普通的學生，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等死麼？
或許以前這裡還能當做遊戲的樂園，現如今，早已淪爲惡魔地獄！
三名學生玩家下車後，害怕的往路邊其它房子逃跑。
吳斯年卻看到坐在前面的山羊鬍，格外興奮。
它拿出了一個紅色的本子，用筆迅速的記錄着什麼。
一邊寫，一邊擡頭盯着那幾名學生的最後動向，直到被濃霧籠罩。
肥牛好奇的問道：“兄弟，你寫什麼呢？”
山羊鬍小心翼翼的把紅色本子收好。
它面帶笑容，不停抿着嘴，但就是半天不開口，似乎不太想告訴肥牛這些秘密。
不過它眼神斜了斜，估摸是想到身後的吳斯年。
遂轉過身，笑嘻嘻的說道：“兩位大哥，我這裡還有比靈煙更好的東西，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