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的故事,癡迷研究的學者葬身於研究之中,簡直是新時代的灰色寓言。”男人拍手,面無表情的說道。
“暫且不論這個故事的真假,你僅憑研究未知領域的興趣,而放棄武者駐地這麼多孩子的生命,這點蹩腳的理由完全是站不住腳的。哪怕現在方舟計劃啓動,但它要被送上軌道發射,還有十分鐘吧?十分鐘時間裡足夠我潛入方舟內部了。”
錢同洲靜靜聽着,不做回答,他作爲方舟計劃的二號人物,自然很是清楚方舟的各項性能數據,在他們的設計計劃中,方舟所搭載的燃油足夠供給在十天十夜內,以六十公里每小時的巡航速度在洪水中梭遊。
這樣設計的好處自然多多,但弊端也很是明顯,就是在進入真正的發射階段前,需要向方舟內灌注體量龐大的燃料。
“你不明白那種精神力量帶來的恐怖,再強的武器,再強的武技,最多隻是摧毀一個人的肉體,有形之物可以毀滅,但是存在的證明被磨滅了,帶來的是什麼後果?”錢同洲很是強硬。
“我們雖然逃出來了,但大部分人都精神失常了,你不明白我們花費了多大的代價回到華夏。他們下半輩子估計只能在魔都最好的精神病院裡度過一生,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鎮定劑,像吃飯喝水一樣,每隔幾個小時注射一次,不然就會暴起傷人,抽骨吮血。”
男人聽到這裡有些震驚,說道:“鬼化?”
“你說的鬼化是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次的暴雨,和我們當時碰到的場景幾乎如出一轍,也是神話一般的展開,不同的是,一個帶來的是希望,而另一個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雨水,很可能魔都山脈裡,也在孕育着某位神話人物復生。試想一下,現在他還沒能復生就已經帶來了這麼大的洪水災難,如果復生了,你覺得他會對人類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嗎?”
錢同洲說完後,稍稍沉吟了一會,男人也不再回答他的話。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男人現下也不着急了,他對錢同洲的提出的觀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很經典的一個問題,一列高速行駛的列車,即將到達一個軌道的分叉路口,正常行駛的軌道出現了重大的問題,如果繼續通行全車的人都會喪生,而另一個軌道上是安全的路線,唯一可惜的是五個孩子在軌道上玩耍,如果不搬動軌道,全車上千人喪生,如果搬動,這五個無辜的孩子喪生。”
錢同洲直視着男人的眼睛,“你會不會搬動那個軌道呢?”
男人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悖論,無論怎麼選擇你都會發現一定有違背自己心意的選項。
就像是經典的芝諾悖論,講的是烏龜和兔子賽跑,烏龜先行爬了一段距離在某點,兔子落後,那麼兔子便需要時間達到烏龜先行到達的點,而此時的烏龜已經先前爬去一段距離,兔子又需要花費時間來追趕,如此往復,兔子和烏龜的距離會無限小,但永遠都會追不上烏龜。
悖論便是按着常理出發,卻得到一個有違常理的結論。
“那你又會怎麼選呢?”男人雖然已經知道了錢同洲的選擇,但他還是咬着牙關說了出來。
“我寧可犯錯,也不願什麼都不做,我會搬動軌道,哪怕殺死了幾個孩子,但是我救了上千個人!”
“你該不會以爲你這樣的選擇很高尚吧?”男人低沉道。
“不,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只會覺得自己非常噁心,但這又怎麼樣呢?我做的是善事,同時也犯下了惡行,終究得不到原諒!等到這位不知名的神話人物蘇生計劃失敗後,我就可以替所有人揹負這塊沉重的十字架,接受所有人的口誅筆伐,被送上處刑臺吃下槍子,而你們可以繼續歲月靜好,接受着普通人的敬仰,這樣難道不好嗎?”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男人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掉那個正在復活的“東西”嗎?”
“方舟,你以爲它只是一個普通的航行器嗎?你錯了,它搭載不僅僅是讓雨水停止的炮彈。我們推測出正在復活的玩意,可能藏身於水中,因此還裝載了八枚全自動制導的魚雷,這些魚雷通過華夏鍛造術,將魚雷中含有的爆破物全部置換成了金屬刀劍,當它爆炸的瞬間,所有的刀劍會噴薄而出,將那位“神”切成碎片!”
“華夏鍛造術煉製的金屬刀劍?這種東西不是給武者使用的嗎,還能和現代科技結合?”男人感覺觸及到了知識盲區。
“是的,魔都武者遺址你參觀過嗎?”
錢同洲感覺男人一步一步被自己說服,心中的壓力也少了一些。
“當然,我想每個魔都武者多多少少也去過一次兩次。”
“數十年前在遺址出土的一份文物《古事記》,曾經也有提到某種東西的復生,數千年前,在魔都這片土地上,有着一座叫做陽城的城市,下起了連綿不絕的大雨,持續了七天七夜,上百萬的人全部消失不見,整座城池只剩碎片瓦礫,還瀰漫着經久不散的血液味道。”
錢同洲握緊了雙拳,冷冷的說道:“研究人員也有參與戰鬥的權力,犧牲這些孩子,總歸有新的孩子,哪怕是新生組織把武者駐地的人全部殺光,也不能讓那個東西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