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靈毒霧已經消散的一乾二淨,這也就代表著作爲釋放者的鄧倫,確實是徹底死亡,沒有再次復活的本錢了。
平躺在七道溝壑中央的鄧倫,身體開始慢慢暗淡起來,他被強行撐破膨脹的肉身漸漸恢復原狀,變成了原本那個猥瑣的中年男人。
緊接着鄧倫慢慢的自燃了起來,哪怕是夜晚以及雨天的低溫情況下,一叢莫名其妙的火焰突兀出現,不會熄滅。化作灰燼的鄧倫,至死也帶着猙獰到極致的笑容,不知道是滿足還是快意,也許在某個地下的世界裡,他還在期待着和傅輕歌相遇。
傅輕歌伸出手來,接住雨水,想要幫王濤河洗一洗臉上的污漬。
“老王,看來你也是很久沒有動用過靈力了,才四十來歲的年紀就有這麼多的皺紋,果然還是早點休息更適合你。”
他只感覺到雨越來越大了,然後他想起了這樣一句話:降下一場大雨,或許是因爲這個世界需要洗一洗。
鄧倫化作的灰燼被沖刷的無影無蹤,順着路邊的排水溝渠流下,不知道經過污水處理後,會被排放到哪條河流,又會流向哪片大海?
也許這就是這種怪物的宿命吧,那支傅輕歌熟悉的金色試劑,激活了鄧倫全身的潛力,將他的生命點燃了,像是彗星衝向恆星時,劃下的最後一縷煙火。
對鄧倫來說,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哪怕是最後化作了灰燼也在所不惜,他品嚐到了可能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痛快與殘暴。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鄧倫絕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真是夠了。”傅輕歌擡頭,讓雨水滴到自己的眼睛中。
看着這原本寬敞的公路,在交戰之後變成了一處深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便苦笑着搖了搖頭。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所謂痛苦,更多的是欣慰,王濤河的離世好像是意外又像是必然。
正是應了王濤河的老基友段宏所說,只有正視了過去的自己,才能夠真正的過去了,救下自己也是救下了過去被心障所困的過去。
武者究竟是什麼?
是一種身份的象徵還是能力的體現?又或者是權柄的執掌者?
這些問題的答案還不是傅輕歌現在能夠明白的。
於是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看了看躺在地上熟悉的同學們,好在他們離奪靈毒霧的中心區域較遠,基本上只是失去意識,身體的綠化程度輕微,經過適當的治療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而林若溪的狀態倒是讓他吃了一驚,這個女孩子竟然也同自己一樣不受毒霧影響,只不過剛剛能夠站起身來,還沒有動用靈力的體力。
“原來你沒事啊。”
“還好,託你的福,不然沒醒過來之前就已經有事了。”
林若溪站起身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浮,但多少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
傅輕歌看了一眼林若溪,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女孩的反應,倒也沒有多大驚訝,緊接着他便蹲下身去,嘗試着將自己的靈力輸送一點給不省人事的李雲帆。
他想的是,既然歌訣產生的靈力能夠對奪靈毒霧產生排斥和治癒,那麼只要自己將靈力輸給李雲帆不就可以不藥而癒?
沒想到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李雲帆身體的綠化瞬間停止,慢慢褶皺的綠色皮膚開始有了水分,有些乾癟的下巴也豐滿了起來!
居然真的有效!傅輕歌心中狂喜。
正當傅輕歌準備加大力度就醒李雲帆的時候,纖長的手指直接搭在他的後背上,讓他猛地一哆嗦。
“比起救好一個人,你不覺得先讓其他人穩定住傷勢更加重要嗎?”林若溪用着溫和的聲音說道。
傅輕歌沒有看她,但是已經鬆開了手,同意了她的觀點,轉而去幫助離他最近的女孩緩解綠化。
林若溪將女孩扶起,監視着傅輕歌不要有什麼襲胸的下流舉動。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可是在你身上發生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沒有心情和你談這些。”
“王老師的事情我很遺憾,他不僅僅是一個武者,還是一個真正的老師,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很快兩個人就處理完了毒霧所造成的神經損害,正準備喘一口氣的時候,幹員老郭站在一輛車邊,向着傅輕歌招了招手。
“那邊的兩位學生武者,能過來搭把手嗎?傷員實在是太多了。”
於是他們兩人趕忙跑了過去,先是按照指示從車後備箱拿出擔架和急救工具,緊接着幫忙將受傷的學生和幹員一起移動到安全的位置去。
雖然他能夠治療奪靈毒霧帶來的損傷,但肉體受到的物理損傷就不是他能做到的。
緊急治療他肯定是幹不來的,只能靠那個老油條一樣的幹員來辦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幫忙拿拿工具。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林若溪似乎也很懂得緊急治療的知識,也幫着給傷員止血,取出他們身體中的各種碎片殘骸。
半小時之後,七八輛救護車火急火燎的開往了龍遊縣與魔都山脈的交界處,終於來到了這個緊急救援任務的地點。
聽着急促而又令人安心的蜂鳴聲,傅輕歌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可是還沒安心多久,他就感覺自己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塊黑布,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緊接着傳來了Eve的提示音。
“警告,靈力與願力消耗巨大,即將進入自我休眠保護狀態。”
這句話不停地重複着,重複着,聲音漸漸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