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夠了沒有?一直盯着我的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程紫璇不明所以的看着傅輕歌在那裡自言自語,時不時地就說一句原來如此,這樣的舉動像極了那些路邊開攤掛旗的忽悠道士,哄騙着路人過來算一番運勢。
“瞧夠了,瞧夠了,抱歉抱歉。”傅輕歌連忙把手指縮了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爲有多麼的失態。
“哼,如果不是因爲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我早就殺了你。”程紫璇恨恨地說道,腦子裡卻還是一直縈繞着剛剛那副畫面。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只不過手臂上傳來的溫度讓她有些意亂情迷,差點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方式,那根本就不是她心裡想要的事情,但是腦海裡一直浮現出來的,一個接一個的小故事,卻又讓她默認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難不成這是灰蘇帶來的副作用?程紫璇思索了片刻。
也只能這麼認爲了,她和傅輕歌之間最多隻是合作伙伴的關係,雖然合作合作着住到了一個屋檐下去,但也沒有催化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任何深層次的進展,產生那方面的幻想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傅輕歌尷尬地笑笑,說道:“不是有意要這樣的,我只是太激動了,因爲我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地方,這古怪的地方佐證了我的推斷,實在是讓我太激動了。”
落地窗再次被傅輕歌打開了,他正準備跳出去再一探究竟的時候,被程紫璇怒氣衝衝地拉了回來。
“我不管你到底發現了什麼,總之你現在趕緊跟我回去十棟,我幫你做個全身上下的徹底檢查,否則灰蘇的毒素留在體內,對你日後的影響可是巨大的,如果沒有用五毒聖典上所領悟的功法來消磨掉毒性,那麼輕則武道境界衰退,重則終生不舉。”程紫璇沉聲道。
武道境界衰退傅輕歌還能理解,畢竟毒素會導致身上的血線鬱結,極有可能會堵塞關鍵的幾條血線,但是終生不舉???
這是什麼意思?合計聞點花草樹木都能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
“喂,你別嚇我啊,這男人什麼都可以有問題,但是那裡不行可是真的不行了。”傅輕歌少有的害怕神情浮現在臉上。
“現在才知道怕不算晚,趕緊走人跟我回去解毒,別再跟灰蘇有任何接觸,解完毒後就不會有這麼恐怖的症狀發生了。”程紫璇說道。
“不對啊,要真這麼恐怖,疊翠園裡這麼多男人,風一吹這灰蘇的味道早就散發出去了,豈不是一整個疊翠園的男人都犯病了?”傅輕歌突然提出了盲點,打得程紫璇措手不及。
程紫璇臉色微紅,輕輕地咳了兩聲道:“你......不懂,這是武者纔會中招的,普通人哪裡會被這灰蘇的毒素所波及......”
傅輕歌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哦?可是據我所知,疊翠園好像不是一般人能夠住的起的地方,能夠住在這裡的業主,少說也是個血線境武者吧?你總不會告訴我說,灰蘇的毒素對血線境武者無效吧?”
“......”程紫璇把雙手往後縮了縮。
兩人沉默,互相望了一眼,彷彿都在對方的眼睛裡尋找着什麼。
程紫璇在傅輕歌的眼裡看到的是絕對的好奇和難以言喻的堅定。
而傅輕歌在程紫璇的眼裡看到的卻是,一絲絲的躲閃以及一星點的猶豫,彷彿在猶豫着什麼不能說出口一般。
兩人僵持了數分鐘,最終還是傅輕歌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我不信,你肯定有什麼瞞着我,灰蘇既然是用來輔助你們修行五毒聖典的必備之物,那麼絕對不可能有這麼荒謬的功效,哪怕苗族部落是母系社會,總也會有男性武者修習這部功法的吧?”傅輕歌道。
程紫璇不語,只是把自己的手臂藏到了背後,然後把被傅輕歌拉開的袖子放下,嚴嚴實實地將自己的手臂蓋住。
“其實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五毒聖典究竟是什麼東西。”傅輕歌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如果周圍有人的話斷然是聽不懂的。
“清楚什麼?五毒聖典是什麼東西?不就是一本武道功法嗎?”程紫璇茫然地看着傅輕歌,一副無辜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很像是假裝的,但是傅輕歌卻下意識的認爲程紫璇這次並沒有戲弄他。
哪怕是她有着再多的前科,她現在說出口的這句話,就代表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五毒聖典,極有可能與鬼化的過程息息相關。
都說鬼化過的武者是十惡不赦的怪物,那傅輕歌自己就是怪物中的怪物,他現在不能確定程紫璇的鬼化程度究竟幾何,但和她生活了這麼久,傅輕歌一點也沒有看出程紫璇藏着什麼暴虐的性格本質。
“沒啥,的確是一本武道功法,而且是對一個人的潛力壓榨到極致的頂級功法,難怪你進步神速,真的讓我好生羨慕。”
傅輕歌大吹彩虹屁,想要轉移程紫璇的注意力,也不知道程紫璇是不是真的被自己騙到了,反正先忽悠過去再說。
看上去好像是忽悠過去了,程紫璇並不答話,但是被傅輕歌這一頓亂誇,她還是有一些受用的,這不單單誇獎了她們苗族部落的五毒聖典,還順帶着把她也給誇獎了一遍。
能被傅輕歌這種古里古怪的,但是明顯又遠遠強於自己的天才武者誇獎,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至於在苗族部落裡,那個飛揚跋扈到不行的程紫璇,早就消失不見了。
“雖然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是你至少吐出了兩顆貓貓牙,雖然不兇悍,但是意外的有點可愛。”程紫璇笑嘻嘻的說道。
傅輕歌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大概是自己推測錯了吧?
程紫璇雖然是修行着五毒聖典,這毋庸置疑,但是修行者只是按照功法上的運行軌跡來運行功法,至於她們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內核,這還是有待商榷的。
因此程紫璇不知道五毒聖典的作用也沒什麼意外的。
“走吧走吧,回去了,九棟這裡的消息斷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能找到。”傅輕歌嘆了一口氣,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但傅輕歌的心裡半點都不失落,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的獵奇心理,既然灰蘇這麼難得,還被專程培育在這裡,那麼肯定會有人在既定的時間裡來爲它們送上味道鮮美的“養料”。
如果沒有人供養它們的話,又是憑什麼能夠這麼多天的時間裡,長勢依舊是這麼的狂野,依舊是那麼的迎風搖曳風姿綽約。
所以,傅輕歌肯定,這屋子,除了楚玉書之外,肯定還有人擁有着能夠自由出入這裡的權限,而且他的身份應該不低。
程紫璇點了點頭,戴上了帽子,雙手悄無聲息地插到了衛衣口袋裡,輕輕地說道:“好,我們回去看看灰蘇到底在你身上蔓延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真的會讓你......不舉?”
“你少說點話還是有資格碰瓷一下美少女這三個字的。”傅輕歌沒好氣的說道,“你其實挺漂亮挺可愛,只可惜長了一張嘴。”
“你......”程紫璇怒視着傅輕歌,似乎要抽出手痛打一頓傅輕歌。
......
今晚註定是不平凡的夜晚,水花翻涌的聲音一陣一陣地傳來,一處漆黑的不爲人知之所,傅輕歌全副武裝......個屁,穿着一身從路邊勞保店買來的一身防護服,在富江市的下水道系統中穿行着。
他很是像模像樣的在肩膀上扛了一把鏟子,頭頂戴着橘黃色的頭盔,頭盔的正中央處探照大燈正在不知疲倦的發光發熱,爲傅輕歌在幾乎是沒有任何照明手段的下水道里提供了充足的光線。
這條路傅輕歌已經來來回回走過幾次了,每一次在富江市的下水道系統裡行走,他就會驚異於富江市下水道設計人員的鬼才。
雖然雲棲樓的下水道系統和富江市沒什麼關係。
通過環繞曲折的排泄污水路線,把整個下水道系統在不同的水平高低下,串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深埋於地下的城市的骸骨。
每一次走過這條道都是一次全新的探險,也正是如此,傅輕歌多次的勘探之後,已經在他的腦海裡繪製出了一張關於下水道系統的地圖,就算是現在他閉着眼睛,也能夠通過走出的步數來判斷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終於,準備了這麼久的計劃,隨着冰瑜在路邊一臺幾乎要廢棄的公共電話亭裡發送來的信號,展開了。
接着,傅輕歌轉瞬化身成爲下水道的老鼠,輕車熟路地鑽進屬於他的“地盤”,拿着冰瑜給出的座標不斷地前進着。
他們甫一開始決定的是兩人同時穿行下水道系統,來到姜姒與趙士軒所約定的地點,但後來冰瑜發現這個設想是不可能實現的。
先不說她對下水道的不熟悉程度,以及身上會帶出來幾乎要風乾數個小時的臭味,最重要的還是,她找不到任何的藉口,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不在姜姒的身邊。
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傅輕歌總算是領略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原本是香豔的公母兩隻小老鼠,在窄小的下水道里一起抱團取暖,在一望無際的黑色裡守着他們身上唯一的光源的浪漫故事,一下子變成了一隻孤苦無依的老鼠油子飛也似的奔跑着。
這是從楚玉書家裡出來的一個星期之後了,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傅輕歌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爲灰蘇灌溉的神秘人,倒是楚玉書的病情看上去越來越不樂觀了。
楚玉書保持了三天的高燒,時不時地就昏迷過去,在牀上一睡就是小半天,躺在牀上的樣子就和睡美人沒什麼區別,哪怕是有顆炸彈在她身邊爆炸了,她也無動於衷。
傅輕歌當然不是那個喚醒睡美人的王子,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接到了冰瑜發來的信號。
沒辦法,楚玉書的優先級先行被降低了,當務之急是把趙士軒和姜姒兩個人的會面先破壞掉,如果姜姒恢復過來,甚至於是回過神來,遭殃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傅輕歌越想越頭大,他現在實在是有夠倒黴的,前有狼後有虎,而且還有一個從未照面過的寧家,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幹掉寧澤兩人算是做得天衣無縫,但傅輕歌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你現在在什麼位置了?收到回覆。”一條消息浮現在一塊像是板磚一樣的黑色機器屏幕上,是冰瑜發來的消息。
“正在下水道中,目前走過了預定路線的三分之一長度,下水道很安靜,今天應該沒有大規模的排水作業。”傅輕歌飛速回複道。
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更何況傅輕歌常在下水道邊走着,幾天前的一次踩點,富江市的天空恰巧降下了一場暴雨。
爲了檢測下水道是否還能通行,傅輕歌迎着污水鑽入下水道中,結果還沒走出一公里,下水道的頂端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排泄下來的污水聲勢浩大,瞬間就把傅輕歌沖刷了幾遍,別說是走到標記地點了,他沒被排放到灕江裡都算是福大命大了。
好在今天天公作美,不僅沒有雨,連月亮都沒有。
都說月黑風高殺人夜,扛着鐵鏟的傅輕歌,正義無反顧地朝着自己要埋伏的地方而去。
“很好,現在姜姒帶領着侍女們從雲棲樓的後門出發了,我也在這些侍女中間。”
冰瑜以極快的速度回覆了過來,似乎早就編輯好了,就等傅輕歌一發消息,她就能瞬間發送給傅輕歌。
“等等,從雲棲樓後門出發?你們不走下水道系統的嗎?那個老地方不是在下水道里頭?”傅輕歌趕忙回覆過去。
冰瑜過了幾分鐘後纔回復,想必是遇到了什麼差錯。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我坐在一輛房車裡,房車在緩緩地直行,我身邊的每個侍女都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好像正在等着一場惡仗到來。”
傅輕歌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
有內鬼,終止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