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軒正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塊地磚。
像是被剛剛嵌在地面上的模樣,其他的地磚都蒙上了不少的灰,只有這塊地磚邊緣沒有被泥封上。
好奇心的強烈驅使下,他蹲下身子,敲了敲這塊地磚,附身貼着耳朵,從地磚內部傳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回聲。
這意味着地磚下方另有一個空間。
多虧馮志軒文科成績不錯,否則還不一定知道地下另有洞天。
費盡力氣搬開了這塊地磚,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小樓梯呈現在馮志軒的眼前。
這樓梯通向底下,彷彿永遠看不到邊際,一片漆黑,馮志軒打着手電摸黑前進,隱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
像是下水道的老鼠在啃咬着什麼東西,又像是無處可逃的山羊面對獵豹的慘嚎。
地面不再傾斜,馮志軒意識到自己已經到達了樓梯的終點,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一盞橘黃色的小燈泡忽明忽暗。
在橘黃色燈光的照明下,馮志軒清楚的看見,地面上凝結着發黑的血跡,被隨意丟棄在一旁的四肢無力的人,數不勝數的生鏽鐵籠。
以及拿着烙鐵和鞭子的老頭。
這個慈眉善目的孤兒院院長,此時正化作世間最可怖的魔鬼,向着被吊起的一個女孩施暴。
鐵籠裡關押着二三十個人,看上去年紀和他相仿,只不過長期受到監禁而全身發白,一種將死不死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瀰漫出來,看的馮志軒一陣乾嘔。
老頭似乎早就知道馮志軒的到來,一點也不擔心馮志軒會逃跑,他饒有興致地繼續用手中的鞭子抽打着,發出了極爲滿意的猥瑣笑容,享受着女孩痛苦的神色以及她們可憐兮兮的哈巴狗眼神。
等到那個女孩實在是撐不下去了,老頭才收起手上的鞭子,看着他一手養大的不速之客。
“我很意外,也一點不意外,你能夠找到這裡來。畢竟你是我的孩子,你的聰明和我小時候一樣。”
馮志軒“哇”地一口將午宴的飯菜通通吐了出來,種種難言的情緒在身體裡瀰漫,他只想飛快地逃離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再回來。
“雖然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可是在爸爸眼裡,你永遠都只是一個孩子。”
老頭帶着微笑,將手上的鞭子和烙鐵放在一旁。
那個被吊着的女孩,顫顫巍巍地用着乾啞的聲音說道:“快逃!”
馮志軒認出了她的聲音,是大他一歲的女孩麗梅,這個女孩聽說考到了魔都一所不錯的大學,前幾天還收到她在那不勒斯旅遊的信件,字裡行間裡都是對美好未來的嚮往。
怎麼這時候會在這裡?
接着他又聽到了很多熟悉的聲音,無一例外都是讓他趕快離開這裡。
突然間馮志軒都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老頭的謊言,僞造那些長大的孩子們的未來,實際上將他們囚禁在這個不到一百平方的空間裡。
“你是我最喜歡的孩子,本來我是不會把你帶到這裡來的,他們和你比起來,只不過是我的工具,只有你纔是我真正的孩子!”
老頭的神色中有些惋惜,似乎爲馮志軒不解風情而感到難過。
“我像你......你別噁心我了!”
馮志軒的世界觀在這一瞬間裡崩塌,一直以來他敬若神明的老頭,竟然是一個沒有底線的施暴者,以監禁虐待他人爲樂。
這就是所謂的武者嗎?
這就是受人敬仰,爲保護普通人而生的武者嗎?
別開玩笑了!
“本來你可以有一個完整的人生,喜歡上一個不錯的女孩,憑藉着不錯的腦子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可惜你的好奇心依舊是那麼重,無論我說了多少次都不會改變。”
老頭搖了搖頭,接着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既然這樣,你也留下來和他們一起作伴吧。”
一道勁風吹過,馮志軒只看到老頭微微擡了手,他的後腦就像被鈍器重擊了一般,失去了知覺。
醒來之後,他也被囚禁在了這不知地下多少米的監牢。
在這個完全看不到未來的地方,像是永遠無法推翻的高牆,橫亙在馮志軒的面前,靜待着每一天老頭的造訪,靠着一碗幾乎沒有太多油水的米飯苟延殘喘。
全身都是烙鐵關愛過的痕跡,身上腐爛的傷口塗上了劣質的白色藥粉,癒合起來速度很快。
三年的時間裡每天都重複着這樣的戲碼,馮志軒看着一個個不堪重負的同伴們死去。
但他失去了死亡的勇氣,咬舌自盡這種方式是難以實現的。
越是懂的越多,對死亡的恐懼越深,咬舌自盡如泉涌的血液會堵塞呼吸道,導致窒息死亡,但這樣的死法無疑是極爲痛苦的,每天所承受的肉體折磨,比起來也只是微不足道。
更何況老頭並沒有經常關照他,反倒是三天兩頭給他多加一點飯菜,希望讓他能夠活下去。
那天晚上突然有人推開了地磚,正是老頭經常來的那個時間點。
每個孩子的身體都已經習慣了二十四小時的恢復時間,生物鐘會告訴他們,到時間了。
出現的不是老頭。
是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手上提着一個鐵箱,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你們想要自由嗎?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一句直擊心靈的話喚醒了幾乎死寂的孩子們,他們渴求了無數個日夜的救世主終於出現了嗎?
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比起老頭那虛僞的模樣,就像是天堂的讚歌,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志。
“願意!”
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馮志軒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得到了昇華,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