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府。
廳堂內點了十幾支蠟燭,木製的地板上反着光,柳氏邁着小碎步走過來拿着酒壺給趙俊生面前的酒盞中倒滿了酒,起身又去給宗愛倒酒。
“難得來一趟平城,怎麼不多留幾天?來,吃酒!”宗愛說着話端起酒盞向趙俊生示意。
還吃酒?趙俊生真是怕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問宗愛,宗愛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避而不答。
趙俊生拿起酒盞淺淺嘗了一口,放下酒盞說:“別看我那只是個輜重營,事情還特別多,實在沒有空閒時間留下來玩樂!宗兄能在宮裡站穩腳跟,我是真心替宗兄高興,我祝賀你!”
“多謝多謝!”宗愛急忙倒滿酒,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他對柳氏吩咐道:“穎貞啊,你去叫下人把東西拿來!”
“好!”
宗愛等柳氏走了,對趙俊生說:“趙兄有沒有想換個地方做官?你那個輜重營都尉雖然管着一千多人,可再大也到頂了,沒什麼前途啊,你若是有想法,兄弟我這邊可以幫你使使勁!”
別看趙俊生跟姚光遠說他只想做個小官,那都是爲了唬住姚光遠,能升官誰不想?不過若要離開木蘭,他就不太願意了。
趙俊生也明白宗愛的心思,無論宗愛是真心出於交情想幫他的忙,還是宗愛想找外援,他都能理解宗愛。
思索一番後,趙俊生對宗愛說道:“多謝宗兄美意,若是能升官誰不願意?不過,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在軍中混出一點名堂來。你看啊,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在軍中容易立功,晉升提拔也快,有朝一日,我在外掌兵權,宗兄在朝統御百官,你我聯手,大權在握,光宗耀祖不在話下!”
宗愛眼中散發着莫名的光芒,臉上洋溢神采,拿起酒杯起身對趙俊生搖敬:“插手軍中事務雖有些困難,但也不是全無辦法!趙兄,切莫忘了今日之約!”
“一定!”
“對了,趙兄,昨日有人盯你的稍,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今後不會再有麻煩!”
趙俊生連忙敬酒:“哎呀,那要多謝宗兄幫忙說話!”
一個家丁扛着一個麻袋走過來放在地上,向宗愛稟報說:“中曹,夫人讓小人把麻袋扛過來,都在這兒!”
宗愛點點頭,揮手讓家丁下去,指着麻袋對趙俊生說:“趙兄,這是你要的藥材!”
趙俊生起身走到麻袋邊打開,撐開袋口一看,立馬瞪大了眼睛,只見這麻袋裡全部是山參、靈芝、雪蓮和何首烏這些大補的藥材,這得好幾十斤呢!
“我滴個親孃誒,宗兄,這些全部都是上了年份的藥材啊,老值錢了,我這······也沒這麼多錢給你啊!”
宗愛大笑:“哈哈哈······趙兄見外了吧,這些藥材在外面可能比較值錢,可是在皇宮多得很,每年都有許多用不完的被蟲蟻啃食浪費掉,比大白菜還不值錢,這些藥材我拿來一個銅板都沒花,儘管拿走!日後再想要,直接說話,我給你弄來!”
趙俊生拱手:“宗兄仗義,那我就不客氣了!”
次日清晨,趙俊生等人騎馬穿過城門,呂玄伯回頭看了一眼,對趙俊山說:“少爺,盯梢的人從昨日我們回到客棧就消失了,一直沒有再出現,看來我們的麻煩徹底解決了!”
趙俊生不報太樂觀的態度,揮揮手:“希望如此吧!裴進他們在善無縣已經等了三天了,咱們得儘快趕回去,否則金陵大營那邊就得着急了!走,快馬加鞭!”
一路上風馳電掣,馬歇人不歇,趙俊生等人於第二天上午回到了善無縣外的營地。
“都尉,你們回來了?”
裴進、高修、高旭、薛安都等人紛紛迎了出來。
趙俊生跳下馬問道:“裴進,達勃孝義購買通關文牒的金子送來了沒有?”
裴進拱手回答:“回都尉,您走的當天下午就送來了,兩千三百金,一金都不少,還有那些療傷膏藥,他也派人送來了兩百瓶。另外,您吩咐需要採買的那些物資全部都採買到了!”
趙俊生點頭,當即下令:“好,傳令下去,一個時辰的時間準備收拾東西,一個時辰過後拔營啓程!”
高修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裴進遲疑了一下,詢問:“都尉,您幾位剛剛回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現在就走是不是太急了?”
趙俊生擺手:“不休息了,我們耽擱的時間太長了,必須儘快趕回金陵大營!”
“是!”
各營頭、隊主、牙主、兵頭們得到命令後立即下令兵卒們收拾東西,一個時辰之後,滿載輜重的車隊在趙俊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啓程了。
遠處的城牆上,一個身披斗篷的人目不轉睛的看着趙俊生的輜重隊漸漸遠去,整張臉都被斗篷的帽子遮擋着,旁邊一個隨從躬身道:“老爺,是不是把消息傳出去?”
斗篷人沉默了半響,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出去,讓他們做好準備,一旦動手,就要做得乾淨一些,別留下後患!”
“是!”隨從答應,快步跟上去提醒一聲:“老爺,恕小的多一句嘴,趙俊生手裡可是有近千人馬,就算是一千頭豬也夠殺一陣子,咱們只有兩百人,能行嗎?小的這心裡感覺懸得很啊!”
斗篷人冷哼一聲;“千把人怎麼啦?輜重兵,民夫也!叫他們兵是擡舉他們了,本老爺手下這兩百人可都是精銳騎兵出身!好了,少廢話,立即把消息傳出去!”
“明白,小的這就去安排!”
這兩天快馬加鞭趕路,趙俊生幾乎沒怎麼休息,在馬背上一搖一晃,直犯困,可又不能睡着,只能硬挺着。
這天到了黃昏時分,輜重隊在一個湖畔邊紮營,這湖邊原來是有一個臨時營地的,壕溝、柵欄寨牆、拒馬、箭樓都有。
輜重隊在湖邊停了下來,趙俊生坐在馬背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皺起了眉頭,原本的臨時營地此時卻一片狼藉,柵欄寨牆、箭樓被拆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都傻眼了,這這這······這營地被糟蹋成這樣,還怎麼宿營啊?
裴進打馬上前罵道:“誰他孃的這麼缺德啊,把個好好的營地拆成這樣!都尉,我敢打賭,絕對是右衛軍輜重營的那幫龜孫子乾的,他們就是對我們羨慕嫉妒恨!”
各營頭、隊主和兵卒們看到這種情形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紛紛破口大罵。
趙俊生跳下馬,走向營地,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讓兵卒們解散,高修回頭大喝:“第一隊第一牙安排警戒!”
“領命!”隊主答應後,大手一揮,“第一牙!”
在牙主的命令下,三個什在各自兵頭的帶領下向東南西三個方向分散開來進行搜索,在最高處進行設立警戒哨,並派出巡邏小隊。
趙俊生在臨時營地走了一圈,他蹲在地上看了看一些馬腳印,旁邊有幾堆馬糞,他抽出匕首戳起一坨湊近了看了看、又聞了聞。
“裴進,你們幾個都過來!”
▪ ttka n▪ ¢〇 裴進、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下馬快步走到趙俊生面前,“都尉,有何吩咐?”
趙俊生起身問道:“我問你們,前幾天有沃野鎮和右衛軍的輜重隊返回金陵大營?”
裴進回答道:“沃野鎮的沒有,只有右衛軍的輜重營!”
趙俊生點點頭,又問:“什麼時間?”
“有四天了吧!”
“你確定是有四天了?”
裴進算了算日子,扭頭問高修:“應該有四天了吧?”
“有,都尉去平城的當天下午,右衛軍輜重營抵達善無縣城,第二天上午啓程返回的!”
連高修都這麼說,趙俊生相信他們的日子沒算錯,可是這營地內的馬糞新鮮程度大約才兩天時間,馬糞的數量還不少,看來這兩天之內有騎兵來過這裡,數量還不少。
薛安都問道:“都尉,天色不早了,咱們是就在這裡宿營,還是繼續往前趕路?”
趙俊生對這條路很熟悉,沿途都是什麼地形他閉上眼睛都知道,正因爲如此,他也知道從這裡出發向西走,就算再走半天也沒有合適安全的地點宿營。
趙俊生權衡了一下,說道:“再往西走,就算走到半夜也沒有安全的地點宿營,咱們這麼多輜重,又黑燈瞎火的,萬一遇到敵人突襲,只怕無法抵禦,咱們就在這裡宿營,傳令下去,讓馬伕車伕們把馬車拉到營地裡,讓兵卒們把營寨重新紮起來!”
高修看着這滿地的一片狼藉,抱拳道:“都尉,重新紮營就要把這些木料重新把寨牆、箭樓搭起來,最少也要一個半時辰才能做完,您看着天色已經快要黑了,要不咱們將就一夜,不搭建寨牆箭樓了,就直接把營帳都支起來?”
趙俊生在營地內發現的異常情況讓他的警惕起來,他認爲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絕不能因爲大意而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不,即便多花一些時間,也要讓弟兄們把營寨給我搭建起來,咱們不缺火油,把火把都點燃起來,加緊幹活!”
“是,都尉!”
遠處的一處小山包上,一羣人馬隱藏山坡上的密林裡,一個臉色冷峻、身形魁梧的大漢坐在馬背上看着湖邊營地內的情形。
旁邊一個騎士問道:“隊主,他們開始重新搭建營地了,咱們失算了,沒想到他們這麼謹慎!”
另外一個的騎士狠聲說:“要我說,咱們直接衝過去,咱們兩百騎兵一個衝鋒就能沖垮他們!”
臉色冷峻的大漢對手下大罵:“衝什麼衝?你是豬啊?他們背靠湖畔,左右兩側又有壕溝和馬車擋着,要衝鋒也只能從正面衝,衝到營地你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是等死,可你繼續往前衝鋒就衝到湖裡去,還怎麼打?傳令,給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