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玄伯的命令發出的時候,李順的隊伍還在河東安邑,一場針對李順隊伍的刺殺很快進入了謀劃階段。然而此時,李順本人帶着兩個隨從已經抵達了洛陽。
兩天後,針對李順的刺殺開始,但在準備實施的過程中,黑衣衛的刺客卻發現李順並不在隊伍中,刺殺被迫臨時終止。
黑衛衣立刻展開調查,根據隊伍前進的方向,經過幾天的調查和分許,黑衣衛的高層們認爲李順可能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所以早早與大隊分開,此時只怕已經到了洛陽。
命令很快傳到了洛陽黑衣衛分部,洛陽黑衣衛密探迅速行動起來,針對李順來洛陽很可能是要面見尉眷,所以黑衣衛的密探們開始把注意力放在接觸尉眷的人身上,很快就發現了李順。
李順卻並不知道乾國黑衣衛已經制定了對他進行刺殺的行動,這天上午李順再次去洛陽鎮將府求見尉眷。
馬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前進,一個隨從趕着馬車,另一個隨從騎馬跟在馬車旁邊,李順正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騎馬的隨從似乎感覺後方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扭頭向後方看了看,不遠處一個人影一閃鑽入了人羣之中。
沒過多久,隨從突然又扭頭向後方看去,一個人影再次閃入人羣之中。
“老爺,咱們被人盯上了!”騎馬的隨從立即報告。
李順眉頭一皺,自己琢磨起來:“難道是尉眷派來的人?老夫來這裡的消息知道的人可不多,盯梢的人應該不是來大千、奚眷、皮豹子等人,他們沒這個必要。是朝廷中人派來的就更不可能了,朝廷都到了這步田地,正是需要藩鎮擁護的時候,那些朝廷大臣不可能這麼愚蠢破壞聯絡藩鎮的計劃。難道是南朝?又或者是乾國派來的人?”
李順琢磨了半響也沒有頭緒,只得對隨從說:“不管是誰派來的人,咱們都小心一些,儘量往人多的街道走,不要落單!如果是尉眷派來的人,應該只是監視,他不會派人公然殺害朝廷使者!”
騎馬的隨從說:“老爺,如果是尉眷要殺咱們,咱們想逃也逃不了,咱們擔心也無用;屬下就擔心是南朝或乾國的人,他們一旦動手,可不會有什麼顧忌!”
馬車一路來到鎮將府,中途沒有出現什麼事情,盯梢的人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當馬車到了鎮將府附近時,盯梢人就再也沒有跟上來。
鎮將府內,尉眷正在後花園把一杆馬槊舞得虎虎生風,門外崗哨前來報告:“將軍,朝廷使者、司徒李順求見!”
尉眷停下來把馬槊遞給旁邊一個兵丁,喘了一口氣,用毛巾擦了一把汗後對哨兵說:“把他請進前堂奉茶!”
“諾!”
等尉眷來到前堂,李順的一盞茶差不多要喝完了,他抱拳笑着說:“對不住李司徒,一點事情耽擱了,讓司徒久候,實在對不住!”
李順起身拱手回禮:“將軍軍政事務繁忙,無妨無妨!”
尉眷向李順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雙方落座喝茶。
李順放下茶杯對尉眷說:“那日初來見將軍時,因是時隔多年才與將軍見上一面,難免嘮叨了一些,連正事都沒說,今日老夫前來就是想與將軍說說正事,將軍可知老夫今日來將軍所爲何事?”
尉眷道:“司徒不說,本將軍如何得知?”
李順一本正經,極爲嚴肅的說:“老夫這次來這裡,是爲救將軍而來!”
“救本將軍?”尉眷一愣,隨即大笑:“哈哈哈······司徒可別嚇唬本將軍,你有事說事,不需要用這種手段引起本將的重視!”
李順淡然道:“將軍認爲我是想用危言聳聽的辦法引起將軍的重視?那老夫就給將軍說說此事是不是危言聳聽!將軍可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將軍所管轄的洛豫地區南面是南朝,這些年將軍與他們打過許多仗了,雙方將士都傷亡慘重,已經結成了死仇,將軍若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選擇投降南朝嗎?我猜將軍寧願死也不會選擇投降南朝吧?”
“再說將軍所轄洛豫地區的東面和北面,東面是濟州和相州,北面是幷州,濟州和相州是乾國的地盤,如今幷州也逐步被乾國吞併,倘若乾國一旦揮軍南下攻打洛豫,將軍如何抵擋?就憑手上兩萬人馬?若老夫是趙俊生,一定會先打河東,等打下河東,將軍就只剩下河南之地了,乾國再從東西兩面同時出兵,以乾國目前的國力,是有這個能力的,不知將軍如何抵擋?向關中皮豹子求援嗎?先不說皮豹子是否會出兵救援將軍,就算將軍派人去說服了他,他的兵馬都不一定過得了潼關!”
“爲何?”尉眷忍不住問道。
李順說:“難道將軍不知道華州刺史薛安都是趙俊生的舊部?難道將軍不知道數年前被將軍剿滅在河東的反賊薛永宗是薛安都的同族嗎?”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尉眷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他再也笑不出來。
李順問:“所以,只要乾國掃平了幷州就能騰出手來對付將軍,而且將軍必敗無疑,現在將軍還認爲老夫是在危言聳聽嚇唬你嗎?”
尉眷沉默了一會兒,擡頭問道:“方纔司徒說是來救我的,不知如何救法?”
李順說:“在來見將軍之前,老夫已經先後見過來大千、奚眷和皮豹子了,這三人都答應效忠皇帝、尊奉朝廷,將軍若不想被乾國攻打覆滅,只能效忠皇帝、尊奉朝廷,一旦將軍答應並表示效忠,做出誠意,朝廷就會下詔宣佈乾國叛亂,屆時各鎮共同起兵討伐乾國,這是第一步!”
“第二,朝廷會派出使者攜帶重金分別前往柔然和南朝,說動柔然和南朝出兵共同攻打乾國,許給他們足夠的利益,一定能讓他們出兵,數面夾擊之下,乾國定然抵擋不住,攻滅了乾國,將軍的困境就解除了!”
尉眷沒想到朝廷竟然有這麼大的謀劃和魄力,這樣做等於是把整個天下的力量都集中起來對付乾國了,乾國只怕還真抵擋不住,不,是一定抵擋不住!
這件事情太大了,尉眷一時間也無法下決心作出選擇,他說道:“事關重大,本將要考慮幾天,還請司徒在驛館多休息幾日,本將一旦有了決定,會派人請司徒過來商議!”
李順也沒指望尉眷當面就答應下來,任何人在面臨這麼重大的抉擇之前都要深思熟慮,他說:“這是自然,老夫在驛館靜候將軍的佳音!對了,老夫冒昧的問一句,今日老夫來見將軍之前有人在後面盯梢,可是將軍派的人?”
尉眷眉頭一皺:“本將軍如果想知道什麼,直接詢問司徒就是了,又怎麼會派做盯梢之事?”
李順心下知道這下有些麻煩了,不是尉眷派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南朝或乾國派的人!他對尉眷說:“如果是南朝方面的人,那還好一些,朝廷已經派了人去建康見南朝皇帝說這件事情,遲早要知道的;但如果是乾國方面的人,這件事情就麻煩了,消息有可能已經走漏,乾國方面正在派人查老夫來見將軍的目的,如果被乾國方面提前知道了朝廷的謀劃,他們肯定會想辦法破壞,所以還請將軍儘快做出決定!”
尉眷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點點頭:“好,本將軍會盡快答覆司徒!看來如今司徒的安全已經成了問題,這樣吧,本將派一隊人馬護送司徒去驛館,幾天就留在驛館護衛司徒!”
李順拱手道謝:“如此就多謝將軍了!其實老夫來之時朝廷派了兩百騎兵沿途護衛,只因在過華州時要繞遠路,所以老夫讓護衛的兵馬繞路走了,自己帶着兩個隨從喬裝打扮穿過華州和潼關過來,按照時間上算,那兩把護衛的兵馬應該已經渡河到了陝縣吧,應該就在幾天之內會抵達洛陽,到時候就不需要將軍的兵馬護衛了!”
尉眷點頭,立即對外面喊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一個幢將走進來。
“派一個牙的兵力護衛司徒幾人返回驛館,到了之後就在驛館駐紮下來,司徒在洛陽期間的護衛事宜一直由他們承擔!”
“遵命!”
尉眷把李順送到鎮守府門口時,一個牙的兵馬已經在門外等待多時了,這時在外面等候的隨從立即走過來稟報:“老爺,護衛對派人先快馬加鞭趕過來了,說他們在河東遭遇了刺殺,但刺客卻突然在中途撤走!”
李順臉色一變,“人在哪兒?”
“就在馬車裡!”
李順立即快步走向馬車,馬車內的人聽到聲音走下了馬車向李順行禮。
“不必多禮,把你們遇刺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是!”前來報信的人立即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出來。
等這人說完,李順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事情不太妙啊,到底是南朝的人,還是乾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