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把長安城裡翻了個底朝天,卻依然沒有搜到皮豹子的妻兒,步六孤麗、奚眷和魏國朝野上下從憤怒開始慢慢變成了恐懼,因爲皮豹子的兵馬在接受了乾軍整編之後,長安城外再也沒有了阻礙。
六月初十,乾軍直接兵臨城下,而就在這一天,皮豹子來到了長安城西面的乾軍營地面見趙俊生。
皮豹子不再是當年的皮豹子,趙俊生也不再是當年的趙俊生。
皮豹子帶着幾個心腹將校走進帥帳看見趙俊生身披金甲、頭戴金盔端坐於主位之上,兩側站着武將和官員,場面肅殺、威嚴。
“臣皮豹子拜見大王!”
趙俊生看見皮豹子帶着四個將軍下拜,擡手說:“起來吧!”
“多謝大王!”
趙俊生問道:“皮將軍對接下來有什麼想法?有想法可以說出來,孤可以酌情考慮!”
皮豹子說:“不知臣的家眷現在······”
“他們很安全,皮將軍可以放心!”沈晦站出來說道。
“既如此,臣就安心了,其他的臣別無所想,一切任憑大王做主!”
趙俊生想了想說道:“讓你留下來參與攻城的話,顧忌你也很難爲情,畢竟城內有你昔日的同僚,面子上過不去,孤也是理解的!但如果讓你閒下來又是浪費人才,如今我乾國正值用人之際,當然不可能讓你這樣的大將賦閒在家。這樣吧,滎陽之戰結束後缺乏大將鎮守,你暫且過去當任滎陽守將,如何?”
皮豹子沉默了一下,抱拳下拜道:“大王,如今臣的妻兒尚在長安城內,臣實在沒有心思做事,若臣就這樣走了,臣豈不是成了沒心沒肺之人了嗎?”
趙俊生聞言歎道:“也罷,你就暫且在營中休息一段時日,等孤攻破長安城救出你的妻兒,再給你安排職司吧!”
“多謝大王體恤臣下,臣感激涕零!”
“來人,給皮將軍準備營帳及生活器具!”趙俊生吩咐一聲,對皮豹子說:“你等從新豐趕來也辛苦了,向下去休息吧,若有事孤會派人通知爾等!”
“臣等告退!”
皮豹子等人離開後,趙俊生下令:“來人,去把工匠營都尉叫來!”
不久,工匠營都尉虞吉田走進來見禮:“臣工匠營都尉虞吉田拜見大王!”
“孤問你,攻城器械還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打造完成?”
“回大王,最少還需要五日方可打造完成!”
趙俊生皺眉:“你等已經打造十餘日了,怎的還需要如此長的時間?”
“回大王的話,打造攻城器械的木料都是新砍伐的,都是溼木料,無法直接打造,強行打造出來也不好用,沉重得很,比干木料要重幾倍,有些攻城器械用溼材料無法發揮最大威力,比如投石機、牀弩等,所以臣等只能想了一個辦法用燒火和太陽曬同時進行把樹木料烤乾,又不能烤焦,很費工夫!”
趙俊生聽了之後這才知道誤會這些工匠們了,說道:“儘快把攻城器械打造完成!”
“是!”
東方辰這時站出來拱手說:“大王,咱們不能不給魏國君臣投降的機會,臣以爲我方還是應該派出使者勸降或者向城內射進勸降信,打仗也是要講規矩的,正所謂先禮後兵,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咱們禮數周到了,別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趙俊生考慮了一下,答應了:“好,你來寫勸降信,命隨軍文吏謄抄一千份射進城內!”
“是!”
翌日,上午辰時,圍困長安城的乾軍向四面城牆上一共射進了一千多箭,每支箭矢上都穿着一封勸降信。
步六孤麗和奚眷得到消息時不算早,但也不算晚,等他們下令收繳所有勸降信時已爲時過晚,勸降信的內容不到一個時辰內就傳遍了所有守軍耳中,很快就傳遍了魏國朝野上下,所有的朝臣們都知道了勸降信的內容。
一時間,朝臣們和武將們就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顯而易見,死守是沒有出路的,這已經是長安城內軍中上下所有人的共識了,只有天真的人還會相信死守到底能夠耗光乾軍的耐心,讓他們自信退兵。
勸降信上說得很清楚,只要投降,兵士們可以來去自由,想從軍的可以繼續留在軍中,不想從軍的領了路費回家,軍官將校們可以保留官職,乾國朝廷會根據他們從前的官職另行安排職司,不會比從前的地位低。
趙俊生開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誠意十足,如今擺在魏國朝廷上下和軍中將校兵卒們前面的是給即將滅亡的魏國殉葬是否值得!
兵將們受到軍紀的約束,儘管心裡早就想投降了,可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付諸實際行動,擔心被人察覺後遭到舉報,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極爲悽慘的下場。
軍官們當中有不少人也有投降的想法和心思,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害怕還沒行動就遭到捕殺。
真正心思活絡起來是那些魏國大臣們,他們在現在的魏國朝廷中根本就沒有權力,大權都掌握在步六孤麗和奚眷這幾個領兵大將的手裡,他們都只是一些擺設和應聲蟲,他們當中有些人早就不想乾的,更不想爲魏國陪葬,現在乾軍圍城,又有很好的投降條件,他們沒有其他的想法纔怪。
有投降想法魏國大臣不少,可也不敢輕舉妄動,唯恐被人察覺到了舉報給步六孤麗和奚眷知道,這兩個人可是魏國的死忠粉,若是被他們知道了,那肯定只有掉腦袋的份。
大臣們於是互相試探,過了兩天,試探的結果就出來了,儘管大家都沒有明說,試探的雙方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於是都有投降乾軍想法的魏國大臣們悄悄聚攏在一起秘密商議如何逃出城去。
這天夜裡,這些人聚集在了豆盧魯元的府上秘密商討出逃之策。
“這城門守衛都是步六孤麗和奚眷的人,我們想要逃出去談何容易?只要稍稍露出一些風聲,步六孤麗和奚眷的人就會殺上門來,到時候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啊!”外都大官賀賴惠無不擔憂的說道。
庫部尚書祝謙之說:“下官倒是有門路逃出去,只要諸位肯出錢!”
他的話立馬遭到了其他人的嘲諷:“我說祝尚書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行嗎?拿錢買路的事情在這個時候能信嗎?放行的人要拿錢也要有命花啊!”
祝謙之臉色嚴肅的說:“我的是真的,都這個時候了,我哪有心思跟諸位開玩笑?我認識一個人負責其中一門的守衛,此人嗜財如命,只要有錢,他什麼都敢幹!”
賀賴惠瞪大眼睛問:“你說的是真的?”
“絕無虛言!”
“此人姓甚名誰?守哪一門?”
“這個就不方便透露了,我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咳咳!”豆盧魯元咳嗽兩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說:“要逃出去倒是不難,老夫也有門路,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如何與乾軍高層聯繫上,咱們冒着身家性命逃出去,總不能像一個小兵一樣撈點兒路費回家吧?”
此話一出,正戳中了衆官員的心思,衆官員紛紛附和:“老太師所言極是,這如何與乾國高層聯繫上啊?”
這些人可都是魏國高官大臣,他們當然不想投降之後只做一個田舍翁和富家翁,他們還是想繼續做官爲臣的,怎麼甘心此後一生只能做一個平民老百姓呢?
“老太師既然說這話,肯定是有了想法吧?不如說出來讓大傢伙一起參詳參詳,如何?”
“是極是極!”有人立馬附和。
豆盧魯元看了看衆人說:“老夫與乾國大臣李繼還有些交情,出去之後只要能聯繫上他,有他向乾王舉薦我等,以後我等做官是沒問題的。只是咱們沒有尺寸之功就去投效乾國,乾王即便是有心想要給我等封官賜爵也不好開口,沒有由頭啊!”
這可難倒了這些魏國大臣們,這些人於是一個個開始苦思冥想。
祝謙之這時說:“照我說,想要帶着功勞去投效乾王,只有一個辦法!”
“是何辦法?”
祝謙之臉色滿含殺氣:“殺了步六孤麗和奚眷,帶着小皇帝去向乾王投誠,這個功勞不小吧?”
有人當場嚇得不輕,“祝、祝、祝兄,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呀!再說了,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嘛,這二人身邊守衛又多,城內幾乎都是他們的人,僅憑咱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殺他們二人,簡直是難如登天!”
祝謙之冷冷道:“那可不見得!城中守軍從前都是步六孤麗和奚眷的人,現在嘛,可不一定了!諸位想想,現在誰不知道這城根本就守不住?如果能活,誰願意去死?我相信那些兵將們都不願意給步六孤麗和奚眷這二人殉葬,他們當中肯定早就有些人有投降的想法,只是不敢輕易表露出來,更不敢隨便付諸於行動,我覺得我們可以做一下引道!我也相信諸位在軍中多少認識那麼幾個吧,不如諸位各自去接觸這些兵將,試探他們的想法,如果可以確定,那就想法對他們進行策動!”
這些魏國大臣們一聽,咦,這個辦法似乎可行,若是能策反城中大部分守將,要殺步六孤麗和奚眷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