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邀請的胡樂、忽察、班吉、勃金等幾個吐谷渾部族首領相繼到來。
扶陽命人給他們送上酒水和肉食,又召來幾個女人跳了一段歌舞,讓這幾個首領看得心情愉悅。
扶陽見時機到了,就揮手讓舞姬們退下,並讓屋內其他侍者都離開,只剩下他們幾個首領。
扶陽對這幾個首領說:“諸位,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請你們來的目的了!”
胡樂說:“扶陽首領還請明說,我們真的不想猜來猜去,傷腦子!”
“那好!”扶陽看了看其他幾個首領,說道:“咱們若想活命,就只能把慕利延的人頭送給党項人,要不然等他們攻破城牆殺進來,也許那些族人不會死,他們會被党項人當做奴隸,但我們這些全部都會死,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這幾個首領互相看了看,首領班吉說:“扶陽,你說的雖然不錯,但要殺慕利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身邊勇士衆多,不好殺呀!”
勃金說:“扶陽,你說得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我們成立有十幾萬人,兵馬加起來就有四五萬,而党項人只有三萬,你說党項人一定會破城,我是有些不太相信的,而且我覺得赤利說得沒錯,党項人這是在挑起我們內部矛盾,逼着我們自相殘殺!如果我們真的去殺慕利延,豈不是正中党項人的詭計?”
扶陽反問:“我們有十幾萬人,城裡的食物能讓我們吃多久?從前這裡只生活着一萬多人,現在突然增加到十幾萬,儲存的食物能支撐多久?我敢說,絕對撐不過一個月!”
“我們有還有幾十萬頭牛羊!”勃金提醒扶陽。
“幾十萬頭牛羊?城裡有草料嗎?儲存的草料已經被這幾十萬頭牛羊吃得差不多了,它們很快機會一一餓死,死的牛羊肉最多隻能吃個三五天就會變質,到時候不但不能吃,如何掩埋都是一個大難題,弄不好引起了瘟疫城裡所有人都得完蛋!”
“我們可以把牛羊都殺了,把肉醃製起來······”
“你有那麼多鹽嗎?”
勃金無言以對。
扶陽看着衆首領說:“其實党項人不需要攻城,他們只需要圍城一個月,我們全部都會完蛋!”
衆首領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最終,首領當中的忽察說:“我同意我們幾個聯合起來一起想辦法除掉慕利延,拿了他的人頭交給党項人,但是我不太相信他們會遵守承諾,我們不能把身家性命對党項人的憐憫和仁慈的奢望上!”
衆人都陷入了沉思,說來說去,大家都還是不太相信党項人,可不相信党項人也沒有其他辦法。
這時胡樂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說說看!”其他人同聲說。
胡樂說:“現在党項人並不統一,他們沒有王,沒有能夠鎮住其他部族的頭領,但是拓跋部是党項人當中最強大的,我覺得我們可以派人悄悄去見拓跋部的首領拓跋思齊,我們承諾歸順於他,向他臣服,幫助他一統党項各族,登上黨項人的王位,而他要承諾庇佑我們!我想這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他都是有巨大好處的,你們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扶陽和其他幾個首領互相看了看,扶陽當即同意:“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我也同意!”
幾個首領很快統一了想法,決定想辦法派人潛出城去聯絡党項拓跋部。
······
乾京。
花木蘭和四個兒女南下之後,趙俊生剛開始還感覺輕鬆了不少,老三、老四、老五也開始長大了,生活都可以自理,再加上有宮女和太監們服侍,不需要他操心太多。
可時間一長,趙俊生就開始想念他們了,就算留下來的幾個兒子每天都來看他也無法排解這種思念。
無奈之下,趙俊生只能用處理國務來排解這種思念之情,好在花木蘭、太子趙東、公主趙靈兒每隔幾天就會有一封書信寄過來,這也得益於乾國發達的郵驛系統,從長安把書信寄出,只需要半個月就能收到。
這天趙俊生收到了女兒趙靈兒的來信,她說她在鄴城與母親花木蘭分開了,後來她去了齊州、濟州、睢陽,還專門去他和母親的老家看了看。
“陛下,高修求見!”書信剛看完一個太監就走進來稟報。
趙俊生收起書信,“宣!”
“是!”
高修很快走進御書房,躬身抱拳稟報:“陛下,收到西海來的軍報!”
“哦?軍報上怎麼說?”趙俊生了一句,拿起了茶杯喝着。
“尉眷、常昆先後攻下龍耆城和西平,目前在伏俟城匯合,殺敵一萬兩千餘人,俘獲七千餘人,繳獲牛羊馬匹百萬餘。吐谷渾王慕利延並未與我軍交戰,先派人把百姓護送往白蘭,他自己帶着兩萬人馬趕往樹敦城與那裡的一萬吐谷渾大軍匯合,他們與隨後趕來的党項軍發生交戰,兩敗俱傷!”
“慕利延意識到無法擊敗党項軍,於是連夜帶兵撤往白蘭!”
“我軍在抵達伏俟城之後出現了大規模的高原反應,被迫中止進攻,在伏俟城休整半個月,目前已經留下部分兵力在伏俟城看守牲口輜重,主力抵達樹敦城督促党項人繼續攻打吐谷渾人!”
趙俊生接過高修手中的軍報看了看,點頭說:“尉眷和常昆二人還是比較穩重的,我軍只要適應了高原地區的氣候,長期駐留就不是問題了!對了,新徵招的兩萬高原軍人馬完成訓練了嗎?”
高修說:“還未完成整訓,不過當時尉眷和常昆兩軍已出現大規模高原反應,常昆擔心吐谷渾人收到消息殺個回馬槍,於是下令讓這兩萬高原火速從龍支趕往伏俟城匯合了,現在應該沒問題!”
高修說完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有一件事情臣感覺很奇怪,根據軍報上所說,党項人和吐谷渾人在樹敦城外一帶交戰,雙方都傷亡慘重,當時吐谷渾人是以逸待勞,戰死了一萬三千多人,而党項人是長途跋涉,倉促應戰,戰死了八千多人,從這可以看出党項人的兵力一旦超過萬人之後的戰鬥力會很強,但他們總共也才兩萬人,這一仗就幾乎損失近半,隨後他們又很快從各部徵招了幾乎所有能上馬拿得動兵器的男丁,共計三萬餘人殺向白蘭!”
“臣不是很明白,我軍都還沒有動,党項人爲何傾全族之力攻打吐谷渾?他們難道以爲就憑他們可以打敗吐谷渾?”
趙俊生看完軍報,又聽高修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也感覺很不可思議,“這事的確很蹊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慕利延在樹敦城外與黨項人的那一戰雖然是打成了兩敗俱傷,但明顯吐谷渾人吃了大虧,兵力上的損失遠遠超過了党項人,朕懷疑慕利延已經被吐谷渾人嚇破了膽子!你想想,党項人三萬人馬攻打吐谷渾城,還把所有能拿得動兵器、能跨上戰馬的男丁都拉過去了,這戰鬥力肯定是大打折扣;而慕利延手裡至少還能湊出五萬兵馬,但卻被党項人圍在城裡,不敢出城交戰,他不是被嚇破了膽是什麼?”
高修點頭:“聽陛下這麼一分析,似乎也只有這個可能!他兵力佔據絕對優勢,如果是正常思維,怎麼可能窩在城裡守城?他手下可都是騎兵!”
趙俊生搖頭嘆道:“慕利延這個人已經老了,如今又被嚇破了膽子,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作爲了!党項人竟然有勇氣單獨去攻打吐谷渾人,這倒是讓我覺得意外,是什麼促使他們舉全族之兵去與吐谷渾人決一死戰呢?”
君臣二人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是什麼原因。
高修離開之後,趙俊生還在思索這個令人奇怪的情況。
吃過晚飯之後,趙俊生在御書房看書,太監稟報:“陛下,呂統領來了,說是要消息要稟報!”
“讓他進來!”
“是!”
呂玄伯走進御書房向趙俊生行禮:“參見陛下!”
趙俊生擡頭,放下書起身拿起蒲扇一邊扇風一邊問:“這麼晚來見朕有緊急消息?”
呂玄伯抱拳說:“也不算緊急,是臣覺得陛下應該知道這個消息!”
“書房有些悶熱,咱們去外面說!”
“是!”
君臣二人走出御書房,不一會兒工夫來到湖邊涼亭,早有太監掌燈照亮周圍並點燃薰香驅趕蚊蟲。
趙俊生指着石桌對面:“坐下說!”
呂玄伯等趙俊生坐下,他才坐下。
太監送來了瓜果,趙俊生拿起一瓣西瓜遞過去:“這叫寒瓜,去年一個康國胡商從西域帶來的種子進貢給朕的,今年春天城外皇莊種了一畝地,等這寒瓜長成熟了採摘放入地窖冰鎮,要吃的時候就拿出來切開。昨天才送來的,你嚐嚐看!”
“謝陛下!”呂玄伯接過咬了一口,“嗯,不錯,的確是解暑上品!”
吃完西瓜,呂玄伯當即說:“黑衣衛收到消息,尉眷、常昆大軍進駐伏俟城之後相繼出現了大規模高原反應,李繼擔心吐谷渾人收到消息殺回來,於是想了一計,他以陛下的名義向党項人做出承諾,誰若是取了慕利延的人頭並送到京城獻給陛下,大乾就讓誰繼承吐谷渾在高原上的一切,並冊封他爲党項王!”
趙俊生聽完之後恍然大悟:“明白了,原來這纔是党項人不顧一切與吐谷渾人拼命的原因!”